玉回春 (葡萄红)

“左家的！”

小佛堂看门落锁的那个婆子听到周怀玉喊她，只能哆嗦着撑起瘫软的身体，重新回到周怀玉跟前跪着。

“左家的，本姑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老老实实地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本姑娘就既往不咎，如若不然，你这舌头可是真的保不住了！”

左家婆子抖着身体，乖觉地不等周怀玉再次问，就把事情原委给说了出来。“今天早上春晓姑娘来叫奴婢开门，奴婢就开了门，随后看时间还早，奴婢又回去继续睡了，所以发生了什么奴婢根本不知道，而且刚才那样说，是因为让奴婢开门的是春晓姑娘，奴婢才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奴婢知错了，求大姑娘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周怀玉还没有说话，严氏就已经摔了手里的茶杯，“狗东西，我让你看门，你就是这样给我看门的，是不是有一日我那佛堂的东西全部丢完了，你才知道？”

左家婆子看到连平日里对她极为宽厚的老夫人此时都已经骂她“狗东西”，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死罪了，这会儿到吓得嚎不出来了，只剩下发抖了。

“左家的，现在本姑娘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昨夜玉佛还在呢，今早上春晓姑娘去了一趟，玉佛就丢了，而你是小佛堂的看门的，我相信你平日里一定是非常尽职尽责，所以你想一想，这两日，可有谁来找过春晓姑娘，而你感觉是比较有嫌疑呢？”

左家的猛地抬头，带着期冀看向周怀玉，就看到周怀玉冲着她点点头，然后她一喜，皱着眉头开始努力回想。

“春晓姑娘平日里就呆在小佛堂，甚少与人闲话，好像昨日下午，有个小丫鬟在小佛堂前探头探脑，说要找春晓姑娘，随后春晓姑娘就跟着她走了。”

“你可认得那小姑娘是谁？”

“奴婢不认得，想来应该只是府里的粗使丫鬟。”

“若是让你再见到她，你可认得出？”

“认得出，认得出！”

“那好，”周怀玉随即看向严氏，这次不用她开口，严氏就已经交代苏氏：“你去让府里所有小丫鬟全部叫来，站在院子外面，等着这狗东西去认，若是认不出来，看我不挖了你的狗眼！”

左家婆子一听，又被吓得抖着趴地上了。

苏氏听了，随即起身，但是她刚走没两步，周怀玉就拦住了她，“母亲，这样的小事何须你亲自去吩咐，小桃，你去代劳。”

今日这事，周怀玉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一定和苏氏有关，并且极有可能是苏氏故意设计来对付她的，她怎么可能会给苏氏机会和时间去做更详细的安排？

苏氏冷哼：“怎么，你这是要把我拘在这屋子里不让我出去了是吗？”

“母亲你想多了，祖母丢了玉佛，心情正不顺畅呢，我们应该多在这里陪陪祖母才是，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为好。”

严氏又不傻。

本来玉佛丢了，她看所有人都像是偷玉佛的贼，现在看到周怀玉这般明里暗里地针对大儿媳妇，除了知道她们向来水火不容之外，也不禁开始怀疑，到底今日之事是不是大儿媳妇故意弄出来陷害给大丫头的。毕竟抢了大丫头抢了她的管家权，她那小心眼的人，心里一定想着该怎么报复呢！

“依依，你就听大丫头的话，坐在这里陪着我看着吧，不要插手了！”

苏氏听完，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一切都听母亲的，母亲不要着急了，我看玉儿这般大动干戈，志在必得的样子，想来今日一定会帮母亲您找到玉佛的！”

“嗯。”严氏心里开始看苏氏不顺眼，所以连话也都懒得跟她说了。

苏氏抿了抿嘴，缓缓收起笑容，重新坐下。

第九十五章 指认

小桃下去通知各个院子去了，其他人在这里等着。不过小桃刚出去一会儿，郭妈妈就回来了，并且带回来了那个今天早晨在她院子里大吼大叫的婆子。

周怀玉开始说着婆子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其实是心里有邪火发不出来，随便那么一说，但是这个时候，看那婆子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周怀玉觉得或她就是这般“金口玉言”也说不定呢？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院子里当差？”

那婆子被郭妈妈一推搡，扑倒在地上，又听到周怀玉严厉的审问，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主子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什么都没有做，主子救奴婢啊！”最后一句话是冲着苏氏去的。

苏氏今天简直要被气死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是不中用的！

“闭嘴，我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再敢多说一个字，舌头给你割了！”对这种胆小如鼠的人，周怀玉照旧用恐吓威胁这个百试不爽的方法，果然那婆子听闻立刻闭上嘴巴不敢乱喊，只能用巴巴的眼神在周怀玉和苏氏面上来回扫。

严氏冷冷地瞥了苏氏一眼，这一眼，直接让苏氏如坠冰窖。

周怀玉看到严氏的眼神，就知道今日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你叫什么，在哪当差？”

“奴婢夫家姓何，在三姑娘院子里当差。”

“哦，三妹妹整日在小佛堂诵经祈福，你也一直近身伺候的吗？”

“奴婢……奴婢不是。”

“那你今日为何会去我的院子里？”

“是大夫人吩咐奴婢去的？”

“真是笑话，母亲身边多少得力的人，竟然会用你去叫我？今天你到底做了什么，还不说实话，非得让我把你舌头割了再也说不了话才甘心吗？”周怀玉猛地上前一步，直接站在了何家婆子跟前，吓得张家婆子本来直起来的身子立刻趴伏在地上。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是小枝那死丫头叫奴婢今日一定要早起去小佛堂等着的，奴婢就去了。”

“小枝是谁？”

“小枝是三姑娘房里的丫鬟，虽然是个二等，但是在房里最讨姑娘欢心，她说今日有好事发生，让我早点去能讨赏。奴婢就早起去了小佛堂，刚好接到这个差事，奴婢就去姑娘您的院子里了。”

“那今日我问你话的时候你跑什么？还有你脸上为何带着笑容？祖母丢了玉佛你高兴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把张家婆子给问懵了，她哭着回答：“奴婢也不知道跑什么，奴婢笑是因为路上碰见了小枝，小枝说这个差事弯成了让我去找她，她要给我好东西，所以我才高兴！”

“那小枝呢？”

“小枝不见了！”

“祖母，快让郭妈妈去抓小枝！”周怀玉声音里第一次透着焦急。她有预感，这个小枝，就是破解今日玉佛被偷一案的关键！

郭妈妈刚回来，气还没有喘匀，就又被指派了新任务。虽然她一身老骨头很不想动，但是又怎敢表现出丝毫不乐意，所以不等严氏开口，立刻就慌忙跑了出去。

不过刚出去没一会儿，小桃就回来了。

“姑娘，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一盏茶之后，所有的小丫鬟都会在院外集合。”

周怀玉点头微笑。还是她的丫鬟聪明，懂得借力，这般寻人通知人的活计，她根本不用自己亲力亲为，只要吩咐下去，说是她们吩咐就完全搞定了。当然，周怀玉也知道肯定下面的人有些不会她的命令当回事，但是只要小桃把严氏和苏氏搬出来，并且用今日之事稍稍威胁一下，谁还敢在这档口出岔子，一个个定然很不得把交代的差事办的妥妥帖帖，寻不出他的一丝差错。

很快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小桃刚才进来通报了之后就去院子外面等候，这时候再次进来禀告：“老夫人，夫人，姑娘，外面的人已经全部都到了。”

周怀玉点点头，“左家婆子，走吧，去外面认一认，你说的找春晓姑娘的那个丫鬟是谁？”

左家婆子就等着这个丫鬟让她将功折罪呢，忙不迭地起来。

这一次，苏氏本打算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等着的，但是连严氏都站起来了，她怎么可能还坐着。“走吧，跟我一起去外面看一看。”这句话严氏对苏氏说的，表情冷淡，但是随即，她转向周怀玉的时候，脸上就稍稍带了笑容，“玉儿今日真是令祖母刮目相看，说出去恐怕别人都不信，玉儿审起案子来，颇有几分戏文里那铁面判官的架势呢！”

周怀玉知道这是因为她看起来像是要马上就能够找到玉佛的份上，严氏才这般夸她，倘若最后她仍旧没有找到玉佛，相信严氏对她的态度一定不会比对苏氏好多少。

来到院子外后，周怀玉看着一大群人低着头，黑压压的一篇，顿时颇感头疼，幸好不是她去找。

“左家婆子，你仔细找，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随后周怀玉要求：“所有人都抬起头，不许低头，不许说话。”随后周怀玉朝左家婆子一使眼色，她立刻下去挨个地仔细看起来。

其实认个人根本不用这样仔细，可是左家婆子害怕如果自己弄错了，到时候再后悔就晚了，因此不得不谨慎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