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每每遇到人了都要打个招呼,新年嘛,图了高兴和吉利,灵珠跑到永和宫外头的园子后,将怀里揣着的零食放到了雪地里,抬起头看高墙,不一会儿,上面出现了两团子白。
一大一小的蹦下来,小的要比大的粘人许多,看到灵珠后也十分的熟络,喵喵叫着,往她身上靠。
灵珠笑眯眯抹了抹它们,从锦袋里拿出用油纸包裹的鱼干:“你可真聪明,这就猜着我藏了吃的。”
大宝矜持些,吃了一条后吧鱼干都让给了小宝,坐在那儿看着灵珠,圆溜溜着眼睛,像是会说话。
灵珠坐到了它对面,托腮看着它叹了口气:“过年了,我有点想阿爹阿娘了。”
大宝歪了歪脑袋,灵珠揉了揉它:“南平可不会下雪,山里更不会,我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这么厚实的衣裳,我和祁风出来一年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说罢,灵珠鼓着腮帮子:“宫里规矩可真多,我都不能偷偷出去和祁风一起过年,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大宝抬起爪子搭在了她的手上,灵珠轻轻掂了掂,语气轻了许多,还泛着心疼:“这些天内务府里总是在说王国公的事,说他逼迫公主自尽,害的皇上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皇上好可怜,公主也很可怜。”
“你知道么,要是大晋不欺负我们,如今公主肯定还好好活着,我在阿爹的书房里看到过公主的画像,她长的很美,阿爹说公主是南平最善良的人了,不过阿娘总因为这事儿和阿爹置气,说阿爹心里还惦念着公主。”灵珠轻点了点大宝的鼻子,“你可要保护好皇后娘娘哦。”
大宝喵了声,灵珠抬起头望向宫外的方向,有人放烟火,远远的在天空绽放,好看极了。
灵珠在那儿坐了会儿,天色更暗了,她爬上墙头望了望,发现皇上还没来永和宫,原本还想等会儿的,但她已经出来很久,要是嬷嬷找不到她,回去之后肯定要挨骂。
“我走了啊。”灵珠将它们抱到怀里揉了揉,抱起余下那些零食,朝着内务府的方向回去。
这时乾清宫中,流云来禀,杨大人去刑部大牢探望了王国公。
王家人因为受了牵连,如今都关在府中不得外出,王国公被关的这几日,杨大人是第一个去看他的。
绞刑的日子选在一个月后,是纪凛有意为之的,他要看看,还有谁会去牢里探望。
流云禀报完后就退下了,纪凛起身,让李福摆驾去永和宫。
一刻钟后,纪凛到了永和宫外,两个宫女正在添换外面的灯笼,见皇上进来,忙跪下行礼。
一路往里走,小径上的灯笼都换了新的,灯光柔和了几分,映衬出了些暖意来。
已经得知皇上要过来的沈嫣,站在门口迎他。
沈嫣穿了身浅粉色的宫装,衬的她整个人越发柔软,她正笑盈盈望着他,隆起的腹部被披风遮掩,微露了一些,她同孩子一起在等他。
“外面冷。”纪凛牵住她的手,见手有些凉,“怎么出来都不带袖套。”
“一会儿的功夫。”沈嫣不觉得冷,只是在外面,双手是暴露在空气里的,吹着风有些凉也不要紧,“玳儿刚煮好疙瘩面。”
任何时候他过来,厨房这儿的膳食都是刚煮好的,纪凛知道她是在等自己过来一道用膳,拉着她进屋后,双手捧了她的手暖了会儿:“下次在屋里等就好。”
“方太医说了,不能久坐。”沈嫣将茶递给他,“我也是刚出去的。”
这些事儿上他说不过她,正好木槿将面端上来了,热气腾腾的疙瘩面,还有几道小菜和点心,她这儿的晚膳素来都是简单易消食的,玳儿做的小菜又很容易下饭,不一会儿碗就空了。
出了三个月后沈嫣的胃口好了很多,但在吃食她还是克制的不错,只见肚子吹起来,人倒是没怎么胖,吃了面前的小半碗后喝了些汤,撤下去后,见时辰还早,沈嫣陪他下了一盘棋。
沈嫣的棋艺不算差,但远说不上精通,陪皇上下棋,要是认真些,她输起来十分的快,只是每每与她下棋,纪凛心思都不会在这些棋子上,说着便提到了前几日朝堂的事,因为这几天忙碌,来永和宫时她都睡下了,纪凛也没机会好好问她。
“母妃的事,你花了很多功夫去查。”
“我在永和宫又出不去,都是别人查的,说起来的确是花了他们不少功夫。”沈嫣笑了笑,放下一子,“我那大当铺里的掌柜是个有本事的人,认识的朋友也多,当初还是打了个赌才将人给坑下的,他也是守信用的人,明知我这赌约是故意要诈他的,还是如约留下来给我做掌柜。”
说的轻描淡写,但要查这么多年前的事,即便是她不出宫,花下去的精力也很大,但这么多天下来她从没有透露过,就连那天的早朝,他其实也是预料之外。
“最初是怕查不到,毕竟只是怀疑,觉得母妃不会丢下皇上您不管,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自皇上登基后,王国公太过于反常,所以我就想查一查之前的事。”当初伺候过公主的宫人,还有冷宫中那几个嬷嬷,因为时间久远的关系,所以查了有半个多月才查清楚。
沈嫣曾想过,南平公主那样善良的人,即便是对子民有愧疚,也不忍心抛下自己年仅三岁的孩子,她应该很清楚她的离开会对自己的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若真是狠毒的人,她不会什么消息都不给皇上留下,仅是留下了护身符给他,希望他健健康康长大成人。
“母妃的事,我没想到。”纪凛的棋子落的很慢,心中混杂着太多的情绪,更多的,是她带给自己的感动。
他知道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这一段时间来她知道他在为南平的事烦恼,除了安抚他宽心一些外,怕他烦心,她嫌少问及这些事。
大殿之上,她为他扭转了乾坤。
“皇上不是想不到,只是还没想到罢了。”沈嫣笑着,其实她能想到那些,也是记起当初太后娘娘说过的那句话。
太后说王国公他们针对皇上是心虚,她才想到应该查一查南平公主的事,虽说王国公一个在外驻守的官员不太可能插手宫里的事,但许多事也说不准。
这一查,是将南平公主当年自缢身亡的原因给查出来了。
她也想要保护他。
第104章
内屋中安静了会儿, 纪凛望着她,眼底动容。
想要开口说什么,纪凛却觉得那些感人肺腑的话都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 他不止一次的庆幸过。
若说出生, 天底下哪有比投生皇家更幸运的,生下来就是最尊贵的, 高人一等;享锦衣玉食,受人跪拜, 这是平民百姓做梦都到不了的高度。
但纪凛从未觉得这么觉得, 直到遇见了她。
与他而言, 投生皇家不是幸运,她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皇上,您输了。”
轻吟的声音传到了耳中, 纪凛回了神,沈嫣手里一枚棋子落了下去,正好阻绝了他的路,将他的黑子团团围住, 抬起头,她正冲着他盈盈笑着,小胜后的愉悦尽写在她的脸上。
纪凛跟着她一起笑了, 将手里的黑子放回棋篓中,声音慢慢:“愿赌服输,你想要什么。”
“还没想好。”沈嫣喝了一口枣茶,笑着建议, “不如再来一盘。”
“再来一盘是好,不过赢的归赢的,输了归输的算。”纪凛依了她的意思,将棋子都捡回去了,慢悠悠补充了一句,“不可以抵消。”
偏偏沈嫣记性好,这就想起了前些天另一场合中他说的话,脸颊不争气的红了几分,纪凛将棋子都摆好,放下一枚黑子,看着她道:“元宵灯会的奖赏你也还没要。”
沈嫣拿起一枚白子放下,轻哼:“那就算在一块儿欠着。”
纪凛点点头:“也好,不过我记性不好,赢了的还是得尽快兑了。”
话里有话,接下来的他的攻势猛了很多,他要一认真,沈嫣肯定是会输给他,这不,才不到刚才一半的时间,沈嫣就被围剿了,她嗔着他,故意的。
纪凛给了个她适才那样的愉悦表情,笑着道:“嫣嫣,你输了。”
木槿将棋盘撤下去后,沈嫣假装镇定:“皇上想要什么。”
“朕也没想好。”纪凛朝她靠去,背靠着窗框,让她到怀里来,把玩着那缕垂下来的青丝,“再过会儿应该能想到了。”
过会儿可就要就寝了。
沈嫣无耻不过他,按住了他的手后,将话题拉回了之前的:“皇上准备如何处置王家。”
“处以绞刑后,长子卸任查办,次子降职,至于王府尹,让他在南平多留几年。”
处置了王国公,长子受牵连,次子降职,这判的算轻了,若是将王家一门全部遣出阜阳城去,这也不为过,再要说,这件事中还有王府尹的功劳,皇上是看在他的份上才饶过与这件事无关的人。
幸好阿诗和王世均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我听闻有大臣启奏,请求将母妃的陵墓迁到皇陵去?”
纪凛摇摇头:“她不会喜欢呆在皇陵里的。”母妃一生最想逃离的,就是皇宫,死后再将她移葬至皇陵,她不会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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