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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老夫人养成记 (漫步长安)


  两家婆媳四人一坐进马车,雉娘就吩咐车夫,一见情况不对,立马就走。
  胥山长和胥良岳则重新登船,跟在胥良川的后面。
  胥良川带着许雳和许敢径直朝船底舱走去,船老大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紧张地跟在后面,不停地问发生什么事情。
  胥良川没有理会他,许雳走在前面,一脚踢开底舱的门,底舱中住的都是船工,那背着黑包袱的男子正靠坐在窗边。
  他面色黝黑,身子壮实,似是常年在外行走。看到有人进来,他的手放在包袱上,一会儿又松开,似是猜想胥家人的来意。
  许雳和许敢护在胥良川的身边,胥良岳在后面,胥良川上前问男子,“你是此船的船工?”
  船老大正要说什么,胥良川抬手制止他,眼睛直直地盯着男子,男子回道,“小民是平马城人氏,来京中访友,经由临洲去梁洲,在船上打杂以换路资。”
  从京中前往梁洲,先乘船到临洲,再由临洲转另一条水路或是走陆路,这是最近的路线。
  胥良川扫视着他的穿衣打扮,还有身上的黑色包袱,“把包袱打开。”
  “你是何人?可是差爷,有没有搜查文书?”男子的问道。
  胥良川冷冷一笑,“知道得还挺多,还知道搜查文书。”
  他朝许敢递一个眼神,许敢就匆匆下船直奔京兆府。男子的额间开始冒汗,抱着包袱,手下意思地放在包袱的上端,手掌张开,呈抓握状。
  京兆府的人很快赶来,领头的正是府尹。京兆府的府尹姓江,江大人一听是胥大公子的事情,哪有不出面的道理。
  男子的神色些慌乱,但还算镇定。
  江大人和胥良川相互见礼,衙役们上前就要搜查,男子往后退一步,望了一眼江水。
  他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刚才出去做事时,就该把包袱留在舱内。他之前不放心把包袱放在底舱中,怕被其它人看到,就背在身上。同住的船工问他为何要把行李一直背着,他骗人说是有很贵重的东西,同伴才没有继续追问。他原以为船已离岸,岸上的胥家人也该离去,不会注意到他,谁知竟被人瞧出端倪。
  他透过木窗望着外面的江水,江水有些浑浊。他举起包袱,就要丢入水中时,眼疾手快的许雳一下子就擒住他,夺下他的包袱。衙役们赶紧上前,将他按住。
  其中两个衙役打开包袱,包袱内是一柄用衣服裹着的长剑。衙役们将长剑呈到江大人的面前,江大人看了一眼,顺手递给胥良川。
  胥良川伸手接过,手扶在剑柄上,拔开剑鞘,剑身寒光森然,刺眼得瘆人。他眼眸冷如寒冰,合上剑鞘,递还给江大人。
  天子脚下,寻常人只是不许私带兵器入城的。这人是何人,怎么会随身带着长剑?还和胥家二房一起同行?
  船老大腿都软了,他不该贪钱。这船是胥家人付钱包下的,有个朋友托他捎一个人去临洲,他原本不同意。朋友又是塞银子又是请喝酒,还说这人是个有力气的,在路上可以尽情使唤,他一时贪心,就答应下来。
  江大人审问他,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大人饶命,是小的糊涂。”
  “你认识他吗?”
  “小的不认识,是一个朋友让捎上的。小的一时糊涂,收了银子,但这人和小的没有半点关系,请大人明查。”
  江大人一听,命衙役们将船老大也带走。
  胥山长悄声问胥良川,“川哥儿,那人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们的船上?”
  “定然不是好人。”胥良岳道。
  胥山长当然知道那人不善,问题是那人用意何在,真是江湖草莽碰巧遇上,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几人走出船舱,前面的衙役们押着男子和船老大先下船。一到岸上,那男子眼睛看到胥家马车,猛然挣开衙役们的手,飞身朝马车扑过去。
  他的手从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刃,挥舞着。
  胥良川的瞳孔紧紧一缩,身由心动,边跑边大声叫着许雳。
  许雳收到主子的信号,飞纵几下,朝男子追去。
  车夫一看情况不对,策马狂奔,马车内的雉娘听到惊呼声,就知有变故。马车跑得极快,颠得很厉害,她双手抱着肚子,身体微缩成弓形。胥夫人紧紧地搂着她。
  男子已经追上马车,车夫将马驾得飞快。男子已经死死地扒在车厢上,另一只手挥着短刃,从窗口外刺进去。
  梁缨正坐在边上,看见银光一闪,快速地往里面倒。
  锋利的刀子又一次刺进来,雉娘心里焦急,她可以肯定来人针对的不是自己,而是梁缨。
  若她是胥家的敌人,想弄倒胥家,首先是除掉羽翼。
  夫君娶了自己,赵家无权无势,不足为惧。但良岳不一样,他娶的是梁将军的爱女,梁将军一直深得圣眷。要是梁缨一嫁进胥家就身亡,以梁将军爱女之心,必会朝胥家发难,到时候胥家和梁家就成了死敌。
  胥家和梁家势均力敌,若是争斗,必会两败俱伤。
  梁家是公主的婆家,公主是向着二皇子,梁家败,对二皇子的影响最大。因为梁家和胥家的恩怨,胥家也不可能倒向二皇子,一箭双雕,果然好计谋。
  她伸出一只手,把梁缨往里面拉,胥夫人和山长夫人也反应过来,一人护着雉娘,一人护着梁缨。
  马车颠得厉害,几人摇来晃去。那寒光森森的刀子在窗口处胡乱地刺着,忽然车厢似是轻了一些,有人的闷哼声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车夫没有停,还往前跑着。
  等跑到一里开外,回头看见许雳赶到,那男子倒在地上,才将缰绳勒住。急切地询问主子们是否安好,得到胥夫人肯定的答复,他再说后面的情况。
  车厢内的四人,一脸的劫后余生。
  胥良川随后赶到,顾不得地上的歹人。他往前飞奔,一把掀开车帘,见几人安好无恙,眼里的浓墨才变淡一些。他的眼神关切地望着雉娘,雉娘理理乱发,朝他点头。
  他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先把她们送回府。
  车夫领命,重新挥着鞭子,马车缓缓地行驶起来。
  行凶的男子已经毙命,不是许雳动的手,而是在许雳将他从马车上打落下来时,他自己用短刃结果自己的性命,许雳都没来得及阻止。
  江大人和衙役们气喘吁吁地跟上来,连连对胥良川致歉。胥良川自是一番谦礼,说家人无事,还算万幸。
  胥良岳和胥山长跟着赶上来,忙问情况,得知女眷们安好,心才大定。
  江大人表示此事一定要彻查,船老大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之前他还心存侥幸,说不定带剑的男子是真的要去梁洲,那样的话,最多也是出银子打点衙门,还是能摘得清的。
  可是这男子偏偏是冲着胥家来的,还做出行凶之事,他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他心里恨死了托他带人的朋友,不等江大人审问,就将那朋友的底细吐得一干二净。
  江大人带人前去,发现那人已经死在家中。门窗完好,口鼻出血,桌上还有一壶酒,酒中有剧毒,正是中毒身亡。
  死者是个老船工,无儿无女。
  胥良川得知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既然事败,当然就会灭口。
  他命下人们把船上的行李搬下来,经过这番变故,二房还是再缓几日归乡的好。
  胥府内,女眷们已经梳洗一番,大夫也来给雉娘请过脉,说她腹中的孩子安好。胥老夫人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一直说是老天保佑,要去寺中再添香火钱。
  梁缨是将门之女,没有受到什么惊吓,两位夫人情况也还算好。
  雉娘被大家要求躺在塌上,梁缨打量着她,轻声地问道,“表姐,刚才你不害怕吗?”
  “有一点。”
  “表姐真让人刮目相看,我以前总以为自己胆子大,那是因为我自小和哥哥们一起长大。爹请人教导哥哥们习武时,我也跟着在后面比划。京中的很多姑娘都觉得我没有姑娘家该有的端庄,我也嫌她们太弱。想不到表姐你看着弱,其实胆子也蛮大的。”
  雉娘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早年生活所迫,胆子不大活不下来。”
  梁缨了然,露出同情之色。
  雉娘心中失笑,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想了想,笑道,“你走之前不是还觉得遗憾,不能看到公主的孩子出生。如此正好,你们多住一段时间,等公主生产之后再走,岂不更好。”
  梁缨双眼迸出火花,高兴起来,“表姐说得没错,不仅能看着侄子出生,我还能多陪陪表姐,我还没有和表姐呆够呢。”
  胥夫人和山长夫人看两个儿媳妇没有受到惊吓,反而还有心情玩笑,松了一大口气。
  二房的东西抬进府,山长夫人和梁缨出去整理。胥夫人让雉娘好好休息,自己也前去帮忙。
  午时过后,胥家的男人们归府,女人们自是一番询问。
  胥良川挂念妻子,疾步走回自己的院子,雉娘一直在等他。
  他一进门,先是仔细地打量她一番,“可有哪里不适?”
  “没有,一切都好,我好,他也很乖。”雉娘温柔地笑着,手摸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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