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溪的脸上徒然变色,很快舒缓过来。
“江顺王好歹也是您四叔,公主以后还是不要再开这类玩笑了。”虽看她的神色淡淡,但手上的指甲却刺到胭脂里。
谁料下句长欢竟带了哭腔。
“谁和你玩笑,四叔从小就有病根,御医说他这次真的过不去了。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苏锦溪的脸,一时变的死灰。人像被钉在了原地,只看着她一动不动。霎时又像被什么触及到了,不顾掉了的胭脂盒,猛然抓住长欢。
“他在哪?在宫里吗?我怎么见他!”
长欢见她这副模样,涌到嘴边的斥责一句也继续不下去,动了动嘴唇,反抓住了她的手。
“他在流觞居,我们立刻去!”
流觞居,就在苏锦溪曾经从外见过的木楼里,长欢指引着她来到一间。
里面的两人都肃穆无声,见到苏锦溪一一过来朝她施礼。
苏锦溪无心应承绝命、无痕他们,早被屋内的景象震撼的发不出声。
墙上贴满的都是她一颦一笑的画作,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画的。多宝阁上密密麻麻的物件,不是她曾随手丢给他的东西,就是他关于她和他过往片段的雕刻。她用手摸着这一个个“他”和自己的“分身”,上面细细的纹路,每一处都像是讲述着他们的故事。
再往里间,里面静静躺着的人正是李轻尘,而他双手握着的是当年从她那夺走的绣着她名字的帕子。
那里的他没有痛苦,平宁似乎还带着浅笑。若不是发灰的脸色,没有血颜的双唇。真叫人觉的他是睡了。
“主子晌时还叨念着小姐,但又呕了两口血后,就...就彻底昏迷了。”绝命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见苏锦溪半痴半呆的看着李轻尘,忍不住开口。但是他没将御医说的主子随时可能会死的事说出来。
“嗯。”苏锦溪仍旧一副呆呆痴痴,在为李轻尘捏过被角后,坐在了他身边。
一旁的长欢误解了她,见她除了震惊,既不哭,也不哀痛,再也受不住的喊了起来。
“我说过他很爱你,但你知道他爱的有多深吗?!你介意查羽生的死,可你介意过他吗?!你顾忌过他为你做过的一切吗?!苏锦溪你不配!你一点都配不上他!”
“公主!”无痕失口,长欢不理会他,只哭着跑了出去。
苏锦溪不抬头,摸着李轻尘年岁尚轻,却已隐隐有了皱痕的眉间。声音依旧淡淡。
“他的病,是不是早有反应了?”
一旁已经哭成泪人的欢喜接住了她的话。
“主子在救小姐前就被李灏寒下毒引出了病根。本已日渐轻了,突然从小姐晕的那夜开始呕血,再后...再后来主子他,主子......”
苏锦溪一颤,心抽搐了下。果然,从哪日他主动与她分道扬镳,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命将不久了,怪只怪她全心拘在查羽生的事,竟全然没有意识到异样。
紧接着,无痕继续言道。
“主子说他要死,只愿死在这间屋子里。是昏迷前,强撑着来这里的。他下了令,谁也不让告知小姐。可属下知道他心里是十分想见小姐的。”
“是吗。”苏锦溪信口应承着,指尖从李轻尘的眉间滑下来落在他的手上。
就是这手,曾经那么用力的牵起她,曾经带她离幸福那么近,可如今,明明她就在他掌心,他却连握住她都不能。
心沉的像是灌了铅,坠坠的让她喘不上气。
“你累了,就多歇歇了。”
她想哭,却如何都流不出泪。只这样发痴的看着他,只这样凭着微弱的温度,告诉自己他还在。
欢喜几个听到她的话,同时止住了哭声,默然的陪在左右。
四下静静的,一时像暂停在这刻。
突然,猛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怒吼。
“苏锦溪,你为什么在这里?这里不欢迎你!来人,立马将她撵出去!”
几个人同时回过头,说话的人竟是王太妃。
见苏锦溪漠视她,依然看着李轻尘发痴,当即走过来想要拽苏锦溪起来。
欢喜抹了下糊住眼睛的泪水,立即挡在了苏锦溪的前面。
谁料,苏锦溪却先起身了。
“我们走。”说话的时候,她依旧没有回头,轻轻的放下李轻尘的手,将他叠加上另一只攥着帕子的手。然后一点一丝的脱离他的温热。
在彻底分开的刹那,心像是被针锉狠狠的刺中,猛烈的收紧起来。而后狠心的一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她要赶快走,她要离开这,那样他就永远不会死,永远不会...至少在她心里永远不会。
然而就在她迈出流觞居,身后大门合上的一瞬间。里面的悲声轰然响起。
随后,门一开,她余光看到的是换上的蒙了白纸的灯笼。
之后,不待大门合上。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小姐!”跟着出来的欢喜,哽咽的赶忙去扶她。
她发青的脸已经变的惨白,木了的将手放到欢喜手上,任他托她起身。
“我要去一个地方。”
声音干涩,像是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
背对着流觞居,再不看一眼。
......
李轻尘的棺木一共停放了三天,按他生前的遗愿,流觞居谢绝了所有来吊丧的。就这三天也是在王太妃的强烈要求下,才安放的。
在下葬的前夜,王太妃屏退所有守灵的暗卫,坚持只留下她一个守着。
当后夜一切都沉寂的时候,她突然从袖筒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入计
王太妃攥着纸包不敢轻举,先是四下又看了个遍,才快速的将其展开。而后推开棺木,哆嗦的将里面的黑药丸推到李轻尘嘴里。
又足足盯了一盏茶的功夫,见李轻尘喉结动了一下,才踏实下来。
可这一安心,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前几日南宫忘川见她时的情形。
“太妃最清楚皇后娘娘的意思,也知道她这么多年最介意的是什么。如今皇上对江顺王也起了芥蒂,太妃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南宫忘川一面品茶,一面淡淡然的说着。可每一句都刺中王太妃的心事。
见他落下茶杯,急忙凑过去追问。
“依南宫少主,本宫应该如何?”
南宫忘川落杯又拾杯,非打量了一番王太妃,吊起她的心急才说。
“在下不过一个区区郎中,做的就是治病救人的营生,江顺王眼见这次毒发危机,继续下去不过三日。没了江顺王这个半死不活的“依仗”,王太妃只怕也没什么好日子了。”
王太妃早就预料到他会如此直白,但真被人说出来,还是不是滋味,因此紧跟着语气重了些。
“南宫少主自始参与,自是知道其中的,现在本宫最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当然,价格不会少于那盆本应是寿宴的珊瑚。”
说到最后一句,她有意识的加重了语气。
南宫忘川却笑了,端起茶杯,将余剩的茶汤随意的泼了去。
“王太妃听说过监守自盗吗?那株珊瑚本身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我不过做我医者该做的事,研究里面的药理。”
王太妃一愣,立刻警觉起来。
“你是说是皇后娘娘?那今日你的来访也是她示意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意料之中。”弹了下看不到的灰,南宫忘川说完这句站起了身。
“这里有两种药,红纸包的下到汤里。明日想办法给李景逖服下,服下三日他的气息会渐渐弱下,最后会表现的如同死人一样。白纸包的则是解药,但说是解药,也不过一时压住,就连我也保证不了他会什么时候再发作,那次会不会真死。”
一同放到王太妃的手中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就当即将跨出门槛时,突然停住。
回过头,笑的自然。
“在下奉劝王太妃还是像个如何‘毁尸灭迹’的法子,否则让人察觉了,您可是担不起的。”
想到这里,王太妃打了个冷颤。
赶忙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下自己的思绪。随之,借着烛光朝棺木底摸到一个机关。使劲一转,棺木一斜,底下棺木板突然裂开两半,待里面的李轻尘‘消失’后,又立刻恢复过来。
王太妃见状一切妥当,转身又到四面查探了一番,确定真的没人,将罐子里提前准备的灯油往棺木上一浇,拿起刚刚借光的烛台,丢在了上面。
而后,快速的出了房间,躲在了院子里的角落。
不多时,立刻引来了蜂拥的救火的人,冲在最前面的正是与李轻尘最亲近的绝命和无痕。
眼见他们就要冲到屋内,王太妃急忙出来拦住。
“你们都不要救了!这场意外的活,也许是天意。他生前痛苦,死后留个干净也好。但愿这把火真的能将那些都烧忘了。”
绝命和无痕只得停下来,身后的其他暗卫紧跟着也都止住步,同他们一起站在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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