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华在侧 (煦日酣酣)

只是这枝桠偏压，似乎从没有人采摘。

再往里临近正堂，是一处浅池，数十尾体型肥硕的鱼儿摇尾游戏。时不时有水溅到池外。

而在水池和树的当中，则恰到好处的搭了一座小亭。无论是平日歇息，消夏避暑都恰到好处。

见她“专注”的看着小亭，小丫环顺势说道。

“表小姐，此刻老夫人睡着，要不您先到亭中歇息？”

苏锦溪立刻回头朝她微笑。

“好。”说罢，亲自朝那一处走去。

不知为什么，心里步步牵引。自进这个院子就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靠向美人栏，仰头享受着清风拂面。再听那水中不时的“吵闹”声，苏锦溪越来越觉得自己爱上了这里。

突然转向自来，就一直陪着她的小丫环。

“你们原先的安大小姐的院子在哪里？”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可在这里，始终她一声娘亲说不出口。

“安大小姐？”小丫环一时不解。

苏锦溪略有些尴尬。

“我是说十几年前的大小姐。”

谁料，小丫环先是肃目一愣，随之低下了头。

“奴婢不知。”

接着像是为了遮掩什么，屈膝施了个礼。

“表小姐一道而来定是口渴了，奴婢这就去准备些茶水、点心去。”

说过，不及看苏锦溪是否应下，慌乱的转身就走。

一来二去的反应，让苏锦溪不禁心生疑惑。

娘亲在这里不仅是她“脱不出口的”，更像是她们所有人的忌讳。

不由又联想到娘亲不堪的私奔过往。

定是…因为那个。

想到这，原本舒畅的心况一扫而光，闷闷的似乎有什么压着。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在院里漫无目的转悠起来。

忽然屋内传来的声音将她引了过去。

“宝贝起床了，快点起了。”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就会往娘亲怀里钻。”

“今天喜欢什么髻，娘亲帮你梳个。”

“娘的宝，娘亲轻轻的梳，定给宝梳的最最顺溜。”

……

原本应该一句连一句的对话，从一个人的口中不间断的说出来。

本就够让人怪异了。

而且说这话的还是个苍老的老妇人声音。再加上这是侯老夫人的院子。

不禁引的苏锦溪生疑。

见左右无人，走近门口，从门缝向里面偷偷看去。

里面光线很昏暗，只看见一个垂女子独自坐在铜镜前梳着头。

每梳一下，便向之前那般喃喃的念叨一句。

时不时还拍拍，看看怀里的一样东西。

依她言语的语气，猜测着她是在对怀中的物件笑。

突然，头像是被卡住了，那女子立刻情绪激动的癫狂起来。

整个人揪着头，半个身子都在颤抖。

“小薇儿不怕，娘亲轻轻的梳，轻轻的梳。”

口中虽这样说，手下的动作却是乱的。

可能是见到了掉了的头，更加慌了。

手下一颤，一使劲儿，一根两根的掉的更多了。

女子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将梳子使劲儿一丢，揪着自己的头大叫起来。

连就着，怀里抱着的物件也掉到地上，苏锦溪仔细一看，竟是个枕头。

第二百一十八章 见面

去给苏锦溪取茶汤、糕饼的小丫环刚好回来。一听这动静，顾不得其他，立刻冲到了屋里。

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撂，赶紧抱住了女子，将地上的枕头往她怀里一塞。

“老夫人，老夫人您静静，您看大小姐没事的，她不还好好的在您怀里了吗？”

“她没事？”女子听到小丫环的话，停住了“癫狂”，木了的看了眼怀里的物件，随之，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小丫环立刻顺着她的话。

“是是，她没事的，您看她睡的多甜。”

说着，擦了下额头的汗。

“她睡着了，她睡着了，我的小薇儿睡的真香。”

端抱着怀里的枕头，女子越的陷入一种自己的迷离中，慈爱的亲着怀里的物件，似乎它真是柔嫩的孩子。

见她渐渐稳妥了，小丫环舒了口气，这时听到了苏锦溪的厉声。

“她是怎了？”

当第一次听女子口中唤出“小薇儿”几个字，苏锦溪就猜到了大半，但她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直到小丫环又说出“大小姐”几个字，才最终受不住了。

小丫环这才注意到门侧的苏锦溪。急忙走了过去，将她拉出屋外。

“表小姐，你不该在这里。”

苏锦溪不理会她的话，再次抬手指向屋内。

“她怎么了？！”

不同的是这次控制不住的提高了声音。

听到她的声音，里面原本哄着孩子的女子，将手中的枕头徒然落地，猛的站起身，失口而说。

“薇儿，是我的小薇儿，这声音，一定是我的小薇儿回来了。”

小丫环慌了神，一时不知如何处理。忐忑的一动不动。

苏锦溪看着女子不再年轻的身姿，听着她苍哑的声音，心里痛的一阵翻涌，鼻头一酸，再也受不住了。

“你等不来她了，她已经死了。”

“表小姐！！”小丫环大惊，猛的脱口。

可惜她已打断不了苏锦溪。

“你说什么？！你，你糊涂了吧。”女子意料之中的镇住，不过她很快就自己否了。

“你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吗？我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小薇儿一定会回来的。”

苏锦溪只觉得心中堵堵的更难受了。走上去，直接站到了女子面前。

“你好好看看，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我说过了，她已经死了，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小丫环吓的更厉害了，紧紧的盯着女子，怕她出什么“意外”。

猛的不知想起了什么，跑了出去。

然而女子端详了苏锦溪一会儿，突然嘴中喃喃。

“你果然不是她。”之后，眸子暗淡下来。

“她已经死了对吗？”虽然语气低沉，但眼中却越的清明了。

苏锦溪的眸子也黯然了，扬起头，经量不让眼中的晶莹留下。

“是，十三年前就死了。”

“哦，是真的死了。而且已经那么久了。”停顿了一下，言道。

“那天冷吗，薇儿最怕冷了。”

“是吗，那天是除夕，特别的冷，张伯说我当时冻得小脸冰冷，就是趴在她的身上不离开。之后，高热了几日，差点以为会跟着她去了。唉，也许那时同去了才是最好。”

最后一句说的很小声，更像是和自己来说。

女子眼睛，猛然瞪大。不敢相信的一再看着她。

“你是她的女儿？薇儿的女儿？！”

“是啊，那个从小就被遗弃的，什么都不是的女儿。”

苏锦溪心里说着这句自嘲，身体却猛然被人抱住。

苏锦溪心里猛的一惊，一股舍不得离开的暖流在她心里流淌。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查羽光刚要进去，被更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香草一把拽住，之后，做出嘘声的动作。

查羽光瞬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他不放心，继续在窗户缝中看着里面的情景。

不多时，听到小丫环传报，又相继赶来了不少人。

碍于老侯爷在门口，谁有人不敢进去。

等了里面半天没有异声。

说罢，老夫人朝身后的苏锦溪回视一笑，说道。

“走吧。”

大夫人立刻别扭起脸色，无奈老夫人此时牵着苏锦溪得手不得离，大夫人只得跟着，只好随她们了。

宴会中，被提前通告的其他女眷早早坐到了席间。

见苏锦溪，未及老夫人开口，查挽星早一步站起了身。

“妹妹，在我这里。”

宴中宾客都注意着老夫人安妥，未曾“来得及”看她身边人，这一叫，目光立刻引了过去。

与查可薇极为相似的嗓音，瞬时让人倒吸一口气。宛如当年的大小姐又出现了。

三爷因去迎其他人过来，刚走进院门，一见此景，心里暗叫不妙，转头就看同来的老侯爷脸色。

老侯爷像是没现似的，仍旧平稳着表情，信步走近自己的位置。

三爷弄不明他的意思，刚要上前与苏锦溪见面，被一声怒吼镇住了脚步。

“你给我过来！”

苏锦溪下意识看去，只见一个中年女子咬牙怒视着角落里。那狂躁的模样简直是要吃人。

角落草丛中动了动，随后走出一个人少女里面，见女子，朝老夫人身后退了退。就这么个片刻，那女子已然跨过前面几个人，直至抓住她的胳膊。

再不及一分，整个人被拽到身边，紧接着强行拽走。

除了苏锦溪略有惊诧，其他人都没有波澜，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不过目光左右，并不专注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