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华在侧 (煦日酣酣)

因提前知道他口吃，苏锦溪没介意，直接让他起来。

心想人家都道口吃的人聪明，就不知道他是不是了。

“是。”男子立刻站起身，略扫了眼面前的人，立刻低下头，站到角落。

给苏锦溪的第一印象来说，聪明聪明不知道，老实是肯定了。

“你叫什么？”

苏锦溪说着，拾起之前丢在桌上的玉佩，轻轻往面上磕了一下。

若之前她还不清楚七皇子一来二去的原因，在他临走时硬扯下查羽生玉佩“送”给她的举动后，立即十分明了了。

原来他想促成她与查羽生。

可惜两情情愿的事，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小的叫，叫卫，卫芥”

苏锦溪听闻，立刻笑了。

“卫老真是不愧为茶痴，连取名也是从茶圣指明的名茶中撷取一字。”

卫芥仍低着头。

“四，四小姐，赞，赞誉了，不，不过是一，顾，顾草，草，芥罢了。”

苏锦溪保持着笑容没有再说话，虽说口吃，但应答自如，虽表面自贬，却也算是不卑不亢。

比起那些“诺诺”的新进小厮，这家伙有点“头脑”。

见他始终低着头不看她，故意不再说话，凉着起他来。

这卫芥倒也不急，苏锦溪不说不问，他就这么低头跟着耗着。倒是个耐得住的人。

时辰，一刻一刻过着，婵衣已经填茶三次了，见二人始终沉默，也就无语的伴着。

直到日头偏西了，苏锦溪突然起身。

“卫芥是吗，随我出去一趟。”随之回头看向同跟着的婵衣。

“我让你提前安排来的人，安排了吗？”

婵衣直到她说的是宋牙婆的事，立刻答道。

“已经都妥当了，她备了人在外候着，说好小姐传不传唤，只要过了晚膳，她就会带人拜见。”

“好，你让她现在就来。就说是老爷安排，大夫人让带进府的。”

婵衣应声而出，紧在她身后，苏锦溪也走了出去。卫芥则安静的紧跟其后。

行至近大夫人住处时，苏锦溪突然停住脚步。

“暂时不要让人知道你与卫老的关系。”

“小，小的明白。”

见卫芥神色一如之前，满意的点点头，朝院里走了进去。

一进院子，就看到在当中行迹匆匆的几个丫环。

一个抱着东西的险些和她撞了满怀。

苏锦溪扶住她，扶正了东西。

“彩霞，这是怎么了。”说话间，一脸的关切。

“四小姐！”彩霞一抬头，露出说不上惊讶还是惊恐的表情，下意识的抱紧东西，向后挫了一步。

“夫人病了，此时院里乱成一锅粥。”低着头，眼睛始终不敢再看她。

“这如何了得，我去看看母亲！”

苏锦溪立刻紧张起来，说着话就跟着往院后正房那“跑”。

卫芥自知规矩，没安排，却留在了前院没有跟去。

彩霞想拉住她，奈何手里抱着东西，只能看着她远走干跺脚。眼见一个小丫头走近，赶紧招呼来，将手中的东西一塞，紧跟着“追”了过去。

因不知她提前回来，屋内苏若兰“气语激昂”。

“不过一个贱子，凭什么让我们被逼到这份上！逼急了找人一了百了，就算日后拿命抵了，也总过受气的好！”

苏若梅坐在床前圆凳上，舀起一勺碗里的褐色，轻轻的吹了一下，送到了大夫人嘴里。

“你要闹尽管闹去，只要不拖累我们就好。要我说，如今以退为进最好。她病，我们也病，就是再不要脸，也不至于现在还逼着。祖父、父亲的性情你也是知道的，她正炙手可热哪能不万顺，百捧呢。”之后，用帕子沾了下大夫人的嘴角。

“母亲还是优柔，管他那个把她嫁了算了。”

“其实......”

大夫人的话还没说完，苏若兰又抢了“先”。

“嫁她？谁不知她是燕王妃亲选的媳妇！让母亲动她，别说燕王妃，就是那不顶事的父亲也给急了。”

苏若梅冷眼，哼了一下。

“我说的那里是她，是你好不！赶紧嫁了，省的呱噪。”

“你！我看你又皮痒痒了不成！”苏若兰立即暴怒，突然想起上午饭桌上苏锦溪的万事不变的情绪，再想想查羽生当时的表情，顿时语调平缓的驳了回去。

“有时间还是考虑考虑自己吧，整天整的和一个花孔雀似的，不也是没人要吗！要不我可怜可怜你，匀些自己的体己，贴给男方娶你。”

“苏若兰！”苏若梅第一次被苏若兰噎的彻底，情绪反而控制不住。端着的碗猛地“砸”到旁边的几上，顿时溅了大夫人一身。

眼中冒火的模样，气的哆嗦的架势，这“战争”只怕就要一触即。

“你们都给我住嘴。”大夫人再也受不住了，立刻吼了她们俩一声。

心想自己做了什么孽，如何得了两个这主。

苏锦溪在门外听她们“狗咬狗”正听的正带劲儿，突然听到大夫人这一声底气十足的。

眸中闪过一丝轻蔑。

演戏也不知道“遮掩”，还想和她斗吗？

彩霞一路追着、跟着，见苏锦溪在外听风，屋里传来的又是这样的言谈，自己是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只跟着躲在角落陪站。

这时，前院突然乱糟糟的“吵闹”起来。声音不见增大，却一步步贴近。越的清晰起来。

听见屋里有出来的脚步声，苏锦溪先一步迈了进去。

“母亲，女儿听说您病了，急匆匆的就赶了来。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可找了大夫看了？”

语气焦急，面露愁绪，一进来，就冲到床边。

之后，不顾苏若梅还在床前坐着，一扒拉，直接把她“推”起来一边，“顶替”她坐在了圆凳上。

只是这一推太匆忙，那本少了部分的汤水，全全交代到她身上。

哗啦一声，瓷器的碎片在她姐妹俩脚边“绽放”。

“苏锦溪你干什么！”苏若梅正没好气，如今又被弄的这么“狼狈”，立刻横眉冷对的朝她泄过去。

苏锦溪只当没听见，埋着头在锦被上，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换人

“今个还去和祖父说担心母亲，谁知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母亲竟成了这样。 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说话间，哭声越演越烈。眼泪鼻涕的全部往大夫人身上招呼。

不及大夫人“躲闪”，突然站起身“扑”向不远的桌子。

“这么半天母亲定是渴了，女儿这就为母亲倒水。”

边说，边拿起一个杯子，而后转身快步到门口，拎起在炉上烧的滚烫的热水倒了一杯。

转身又朝大夫人走去。

一去一来，完全忽视掉地上的渣渣。好像刚刚碎碗的事从未生。

“母亲。”亲昵的叫了一声，眼见就要走到跟前。

大夫人虽见她就心窄，这病一场也是“因”她，但眼前却不得不装着慈爱。

可惜这虚伪的慈爱没有给她换来接下来的“温馨”，苏锦溪突个脚下一滑，连人带杯子一块儿摔到她的身上。

要说中午的汤，好歹还凉了一下，腿上也隔着几层衣服。

此时可是滚烫的开水，直接浇到了大夫人的右手上。

“啊！”纵使大夫人忍耐再好，这时也是忍不住的。失口叫了出来。

平日里细皮嫩肉的手背，瞬时起了一层水泡。

“啊！”见状，苏锦溪竟被她紧接着叫的都“惨烈”。

像是慌了神的，直接就用手去揉。

一不小心，泡被揉破了，大夫人禁不住一咧嘴，那疼痛可想而知。

苏若兰和苏若梅都被这突来看傻了，苏若梅还算反应快的，刚要拨开苏锦溪，却不及她手快的拿起地上的净手的铜盆，快将大夫人破皮的手“按”进了用过的水中。

“母亲不急，烫着了最怕热着，冷水泡泡就好了。”

那急切的表情真是十分实在的关切，一丝一毫装的痕迹都没有。

不知是冷水刺激的，还是手背的疼痛牵引的，大夫人瞬时缩了回来。

可是“伤”还是被水浸了。而且还是破了皮被不洁的水浸了。

跟着躲在后面的彩霞见状，知道再不进来管，就要受责了，立刻走近。

“四小姐，让奴婢来处理吧。”说着，拿出块儿洁净的帕子，仔细沾干上面的水渍。

苏锦溪此时也闹的差不多了，干脆自觉的起身靠门口站去。

“你别走！”

苏若兰可不想放过她，上前就要去抓她的腕子。折腾这么一出，怎么可能简单算了！

想走？没门！

管他怎么，她今日非要让她一同受了！

谁料，苏锦溪像是早防备着她似的，立刻被躲闪开了，而后，一个身子不稳，紧接着碰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