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突然就去了?”燕凌问道。
燕清歌把燕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燕宁虽然跟燕准是异母所生,年纪差了将近十岁,不甚亲近,但始终是燕家人。
燕准父子三人都是军营里养出来的真性情,骤然听闻亲人的死讯,都不免有些低落。以至于到了下晌去给老夫人请安时,大房几人的脸上都不甚明朗。
老夫人一看便知,是燕清歌说了燕宁的事情,让这爷仨也替燕宁好好哀悼了一番。老夫人心中欣慰,至少这家里还有大房的人会为她苦命的女儿感到悲伤,不像那无情无义的二房。
这般想着,老夫人半靠在炕上,抹了几滴泪,又拉着燕清歌的手好生夸了她一通。
燕允在下头看好了时机,带着二房一众人跪的跪,拜的拜,为了没能张罗燕宁的丧事,姿态十分诚恳的道歉请罪。
老夫人瞧着二房那虚情假意的样子,不冷不热的回道:“盛哥儿的事我也心中难受,毕竟是独子,事关二房香火,你们顾不上宁儿的事也是情有可原。要怪只能怪我们燕家人丁单薄,老的老,病的病,老大这儿已经有了出息的两个哥儿我便不再操心。但你们二房要赶紧开枝散叶才行,我送过去的那两个丫头,都是清白人家的出身,在我身边待着都是读过书的人,老二媳妇,你可别亏待了人家。”
听着这话,二夫人几乎要将牙根子给咬断,却还是不得不记着自家老爷的叮嘱,乖顺应下,接着又让刚从禁闭里放出来的燕清楣上前服侍老夫人。
说到底,在这燕家女儿中间,燕清楣还是得了几分老夫人的偏爱的,有她常在老夫人面前侍奉,老夫人也能记起二房的好来。
老夫人瞥了一眼双手交叠在前,下巴都有些瘦削了的燕清楣,淡淡应了一声。
这便是愿意接纳燕清楣了,二夫人悄悄松了一口气,燕清歌则有意无意的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很清楚无子傍身的她应当如何在这燕府生存下去,即便二房在燕宁的事情上薄情至此,老夫人也不会因此就站到大房的阵营里来。燕清楣为何被关禁闭,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但老夫人不会因为燕清歌帮着料理了燕宁的后事,便帮着燕清歌出气。
所以对于燕清楣,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坐在最末首的燕清媛开口道:“自从三妹妹回了府,便难得见到你出来走动,这么一看,伤势的确好了许多。今天是难得的元宵灯会,外头热闹得很呢,三妹妹又是第一次在京城里过元宵,何不出去散散心,玩一玩?”
她的脸上挂着十分温和的微笑,手里的帕子却已经被绞得一团糟。
这些日子根本就没有一件好事!原本五妹妹说好除夕入宫会让燕清歌丢尽颜面,谁知她不仅打响了名声,还被册封了郡主,而五妹妹则被关了禁闭,弟弟成了傻子,娘亲整日以泪洗面,爹爹也整日整日的不回来。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到了一起,爹爹跟娘亲都在耳提面命的说着要拉拢燕清歌。
凭什么她要去巴结燕清歌!
可即便燕清媛心里有再多嫉妒与不服,她还是要去做。不说为了二房,单单为了她将来的亲事,为了那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换嫁,燕清媛也必须忍下一切,笑着加深所谓的姐妹情谊。
女孩子之间的感情不就在于一起玩一起说话吗?可这位三妹妹是个不喜欢见人的主,只要去安歌院,十次有九次见不着人。那燕清媛只能抓紧所有机会,钻着空子去邀请她。
在所有人面前,燕清媛不信燕清歌还能拒绝掉这次出行。
见坐在老夫人身边的燕清歌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燕清媛心里满意了几分。接着她便察觉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话,让这屋子里的人都用十分责怪的眼神看着她,特别是老夫人,那张病弱苍白的脸上因为愤怒而充血,松弛的肌肉不停的颤抖着。
“哗啦——!”
老夫人将几面上的茶盏点心全都扫了下去,浑浊发灰的眸子里刹那间布满了血丝,她瞪着二房一众人,衰老虚弱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燕清媛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立刻站了起来。
“好、好!”老夫人喘起了粗气,说的话听起来断断续续的。“燕允!冯月娘!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
燕清歌连忙拍着老夫人的后背帮她顺气,接着便见燕清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扣头道:“祖母息怒,二姐姐不是有意的!二姐姐……二姐姐是太久没见着三妹妹,再加上大伯他们都回了家,一家团聚一时高兴才会忘了分寸,祖母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清楣替二姐姐向祖母赔罪!”
“高兴?”老夫人气得发红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冷笑几声才道:“清歌丫头成了郡主,大房爷仨立了大功荣耀归来,你们二房会高兴?!你们会高兴才见了鬼了!”
听着老夫人这话,燕清歌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第四十八章 发落
想要挑得老夫人与二房不合,必须要在燕宁的事情上下手,但只要燕允做好了表面功夫,赔一赔罪,老夫人便没有理由与二房彻底翻脸。
燕清歌还在寻思着如何埋下更多的火种呢,燕清媛就自己撞在了枪口上。
看来二夫人还是没从盛哥儿变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竟然也没有提醒燕清媛一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真是不知道她那自诩聪明的二叔,有这样一个蠢笨如猪的女儿,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落下。
燕清媛被打得跌坐在地,半边脸瞬间便红了起来,嘴角还渗出丝丝血色,可见下手有多重。
燕清歌挑起了眉。
只见燕允的手还保持着挥出去的姿势,便听二夫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朝着燕清媛扑了过去。
燕清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任由二夫人抱着她。
“你还护着这孽女做什么?给我把她关进祠堂里,给她大姑祈福七七四十九天,再放她出来!”
燕允怒喝着,肩膀一起一伏的样子显然被气得不轻。二夫人护女心切,当即就想辩驳两句,但一对上自己夫君阴鸷的眼神,她便立即噤了声。
“母亲,一切都是我教女无方,这才让她说出这等无礼的话,儿向母亲赔罪。”
燕允拱手将头埋得低低的,二夫人也跟在他身后跪了下去,说着:“儿媳向母亲赔罪。”
老夫人瞥了一眼二房众人,眼里尽是掩不去的厌恶。
她颤颤巍巍的坐了回去,声音里溢满了疲惫:“你们心里到底有没有把宁儿当妹妹,我管不着,但只要表面功夫做足了,我也没有多话可说。可你看看,你们的女儿,连应付一下我这个老婆子的心思都没有,宁儿的头七还没过就撺掇着清歌丫头出去逛花灯。上一次腊八的赏梅宴,你们不也忘了那是老大媳妇的祭日,还想拖着清歌丫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做那不肖子孙吗?冯月娘,如今整个燕府都交到你手里打理,你却连个女儿都教不好,你叫我如何放心?”
二夫人心中一凛,连忙道:“老夫人教训得是,只是儿媳在……”
“没有什么只是。”老夫人挥手打断她的话,“若你管束不好这几个子女,再有下次,那你便别当这个家了。”
二夫人执掌中馈多年,贸然将管事权收回也只会得到一个烂摊子,老夫人心里清楚,便只借此警告了她几句。
二夫人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接着便让身边的人把嘤嘤哭泣着的燕清媛带去了祠堂,这场闹剧才堪堪落幕。
老夫人的病还没好全,又动了大气,此时脸色已经有些蜡黄了。燕清歌喂她喝下一口热茶,便听她道:“我这病中不便见人,你们以后也别一窝蜂的来给我请安,今天元宵本该吃顿团圆饭,我身子不好,还是免了吧。”
众人应下后,老夫人便对着燕清歌道:“好孩子,扶我进去休息吧。”
燕清歌扶着老夫人,步子款款的往内室走,经过燕清楣的身旁时,燕清歌并没有忽略她那一抹掩饰不去的怒气。
燕清楣低下了头,牙关咬得死死的,玉葱般的手指也被攥得发白。
若不是燕清媛那么一闹,此时跟在老夫人身边的应当还有一个她才对!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
有了方才那一通闹腾,二房一众人灰溜溜的离开了藤青院,就连一向长袖善舞让人如沐春风的二老爷脸上都僵了下来,只对着燕准简单行了礼便快步回了西院。
燕准三人在藤青院外等着燕清歌出来,望着二房离开的方向也是一时无言。
他们身为武将,并非就弄不懂这深宅里的弯弯道道。就连燕骏都听了出来,方才老夫人的话语里分明在说二房对大房有了意见。
原本燕准与燕允一嫡一庶,一武一文,兄弟感情不深,自然两房关系也不似别人家那般紧密。但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和睦恭敬,从未闹过什么矛盾。
所以燕准把燕清歌送回京的时候,并未考虑太多,只担心这丫头在外头皮惯了,受不得规矩多的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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