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对于六公主下嫁蜀郡王一事多有猜测,其中最令人信服的,便是六公主失贞一说。
她曾被歹人劫持,虽然很快便救了回来,但陛下这般急切的要将她下嫁给一个不被允许进京的异姓郡王,肯定是因为六公主已经失了贞洁。
这样的流言,虽然在上头的控制下并未大肆流传,但还是泄露了一些消息出去。
圣旨下了半个月后,蜀郡王曾上折以自己区区一个郡王不配娶公主为妃之由婉拒这门婚事,却被陛下好言好语的堵了回去。
婚期定在十月二十七,这门婚事是铁板钉钉的了。
出嫁这一日,六公主像是个人偶一样任人摆布。早早被人叫醒来,洗漱开脸,换上郡王妃服制的嫁衣,梳头化妆。
所有服侍她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不语,明明该欢天喜地的情景,却安静得可怕。
六公主的一双眸子如同一潭死水,她看着铜镜里扑了铅粉而变得有些不像自己的面容,扯起嘴角嘲讽一笑。
父皇竟是连全福夫人都没有请。
想也知道,她嫁给蜀郡王,不过是朝廷对这个异姓王爷的牵制罢了。
蜀郡王是前朝血脉,在大夏立国时选择效忠赵家,得以封王,这么些年爵位更迭,从亲王到了郡王,势力一再减弱,朝廷却从未放松过对蜀郡王一脉的监视。
在父皇眼里,她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利用价值了吧。
她笑得凄然,可那铜镜里的笑颜却依旧美丽。
“滋味如何?”
忽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六公主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妆容发型都已妥当,而方才围在她身边的人竟是一个不留都已退下。
只有这个矮小却不容忽视的身影站在眼前。
越王往前走了几步,直勾勾的打量着六公主,他又问了一遍:“被人当做弃子来用的滋味如何?”
一股无名火从六公主眼底升腾而起。
她再落魄,再绝望,也轮不到这个孽种来笑话她!
“你给本宫滚出去!”她咬牙切齿,攥紧了衣袖,上头绣得精致的花纹嵌进自己手心。
越王撇了撇嘴:“你喊啊,这一整个宫殿的人都不会应你的。父皇之命,谁敢违抗?”说着他摇着头笑了起来。“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说出这种话来啊。”
六公主将牙根咬得咯吱咯吱响。
她当然记得,从前自己欺负这个孽种的时候,说过同样的话。
“你想干什么?”她问。
越王歪头,笑得天真无邪:“来给你送礼啊。”他指了指六公主身上的嫁衣:“你不是要做蜀郡王妃了嘛,我来给你送一份大礼。”
六公主很是警惕的盯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坐着的明明只是一个**岁的小男孩,她却觉得像是一头随时会跳起来咬断自己脖子的幼虎,令她身上冷汗涔涔。
“你知道现在的蜀郡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越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将上头的流苏甩来甩去。他自问自答:“他是一个想造反的人。”
六公主的双眼微微睁大,便听越王接着道:“可惜他没有那个本事,野心大本事小的人就喜欢拿身边的人出气。”他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六公主:“就跟你一样。”
“你是朝廷硬塞给他的郡王妃,他不可能会喜欢你,甚至会想方设法虐待你。”越王慢悠悠的说着,忽然咧嘴笑嘻嘻的道:“并且我还添油加醋的,把你被人掳去失了贞洁的消息传给了蜀郡王。”
六公主蹭的站了起来,指着越王脸色发青:“你!本宫没有!”
“呵呵。”越王很是愉悦的低笑了两声。“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信了,并且不惜惹来朝廷反感也试图推辞这门亲事。作为一个男人,不得不娶一个失了身的女子为妻,想必这滋味很是难受吧。更何况,本王听说,那位蜀郡王折磨起人来很有一手呢。”
越王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的数着:“就这半年,蜀郡王府里被鞭打而死的丫鬟便有一、二、三个,被挖眼断舌卖去窑子里的更是有十来二十个,还有还有……”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六公主的身子抖如糠筛。
越王再次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你觉得,你嫁过去能活多久呢?”
“我……”六公主的嘴唇发白,不停的颤抖着。她喃喃着:“我不嫁……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她提起裙摆就要往外跑,却被两名膀大腰圆的嬷嬷拦下。
越王冷眼看着六公主尖叫挣扎,他很是从容的迈步从她身旁走了出去。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引来的更多的人,如此一闹,相信护送六公主出嫁的人至少会加倍。
陈妃尽管病入膏肓,还是让心腹送了信出去给齐王,让他想办法救出六公主,让“六公主”死在前往蜀郡王封地的成亲路上。
越王可不会那么简单让他们得逞。
陈妃已经是死路一条,那她女儿也别想幸免。
他的眸底如同深渊一般静谧,稚嫩的脸上挂着叫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赵元灵曾经打断他两条腿,对姐姐多次刁难,更是在当初宫里有人染了疫病的时候,将病人用过的物品放到他的皇子所里,害他命悬一线的罪魁祸首。
无论如何,越王都不会放过她。
上一世,八公主在蜀郡王府受尽折磨,撑不过三年便香消玉殒,这一世,让六公主也尝一尝这样的滋味。
越王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带着不易察觉的快意。
他迎上正在殿外等他的小颜子,道:“回去吧,姐姐该来陪我练字了。”
第两百三十五章 谈心
六公主出嫁后,行宫里一切都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和亲的人选已经定下,西凉使者开始做起了回国的准备,他们在京城大肆采买在西凉见不到的精美绣艺和名贵茶叶,让京中人都赚了一把。
八公主宫里的人也都准备着要带去西凉的东西,贤妃更是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什么都要挑了上好的给她带去,什么都要过了自己的眼才放心。
相比之下,八公主便成了整个行宫里最清闲的人。
她没事就抚一抚琴,烹一盏茶看一卷书,偶尔应了与西凉太子去赏景的邀约,回到宫中还是那般无所事事。
于是她便三天两头的叫了燕清歌去陪她打发时间。
八公主本就喜欢与人切磋技艺,只要一抓住燕清歌,她就兴致勃勃的比完这个比那个。
眼看着,西凉人离京的日子越来越近,明天便是践行宴了。
“你明天会回府吗?”
刚比完一门琴艺,八公主一边净手一边问。
“不会。”燕清歌摇了摇头,问:“怎么了?”
八公主顿时有些气呼呼的,她拔高了声音:“什么怎么了?明天是初六,你的生辰啊!你不回府过吗?”
这一次来行宫,燕清歌已经住了一个半月,燕家人也没有随行,只有燕凌会偶尔得令过来。明日的践行宴正好跟她的十四岁生辰撞上,所以八公主才有此一问。
燕清歌微微一笑,道:“无碍,明日的践行宴,爹爹他们也会来的。”
毕竟是为西凉使者和八公主践行,就如同当初的赏菊宴那般,文武百官的大半都会参加。
八公主却有些受宠若惊,她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关注过外头的动向。一想到践行宴就定在明天,突然间心底便生出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清歌。”
八公主突然意味深长的叫她。
燕清歌应了一声,等她说接下来的话。
“你知道吗?”八公主望着凉亭外有些暗沉的天空,道:“这次和亲,是我自己求来的。”
她微微挑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个安静的女子。
八公主比她早生半年,此时已经满了十四,虽然看上去还带了一些稚嫩,但此时的样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成熟。
“为什么?”燕清歌问。
她低低笑了两声,随意耸了耸肩道:“我知道,父皇一直在我和六皇姐之间权衡。六皇姐的性子,去了西凉只怕会被人当做傀儡来利用吧。那还不如由我主动,好歹能替母妃争到父皇的另眼相待。”
原来是为了贤妃啊……
燕清歌垂下眸子想到,上一世的八公主,也是因为顾虑贤妃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嫁给了蜀郡王吧。明知那是个龙潭虎穴,她也义无反顾。
“我母妃,从来都不是个会争会抢的人,她生了三皇姐和我,三皇姐胆小,嫁得也不好,我也不是一众公主中最出色的那个。原本母妃可以一直这样默默无闻下去,却机缘巧合的被父皇推到了后宫的顶端。”八公主说着,忽的笑了出来:“就跟当初的陈贵妃一样。”
“可是陈贵妃有八皇兄这个儿子,她有所依,所以好歹还是将这个位置坐稳了十年。”八公主的眉头微微皱紧,她渐渐垂下头,手指一下一下的拨着琴弦,发出百无聊赖的声音。
“但我母妃什么都没有,后宫那么多人想要的权利,被她一个没有身份没有皇子的妃子独占,谁会服气呢?”
“所以啊,我要成为母妃的底气。不论我在西凉是做一个活着的太子妃,还是一个死了的公主,父皇都会记得,替我照顾母妃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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