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一片唏嘘感叹声中,马蹄的嘚嘚声传来,一个衣着富贵的老爷跌跌撞撞的下了马车,正是李家家主。他拨开人群挤了进来,双目圆睁,先是不可置信,接着转为肉疼的神情,紧接着便是大怒。
只听他怒吼着:“老崔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滚哪儿去了?!”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官兵的瞩目,稍一放松,便让那小伙子溜了出去,他连滚带爬的在李老爷面前跪下,大声哭喊着:“老爷您总算来了老爷,崔管事还在里头,还没找到尸首啊老爷!”
年少人的哭声悲怆,转折来得太突然,那副怒容便僵在了李老爷脸上。
崔管事滚哪儿去了?滚到阴曹地府去了!
他讪讪的咳嗽两声,转而又沉下脸问:“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不知道啊!不知道啊老爷!崔管事还在里头,他还在里头啊!”小伙计哭得肝肠寸断,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场的还有好几个绸缎庄里的伙计,李老爷抓来一个个问了,都说不知道。莫名其妙就瞧见放货的仓库起火了,他们为了保命赶紧逃了出来,紧接着就是灭火,马不停蹄忙了一整个晚上,哪里还能想的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老爷气急的甩袖,便有官兵走到他面前来,李老爷立即换上讨好的笑脸,但官兵还未开口,就听那边惊道:“找到了!”
官兵连忙转身快步走过去查看。
绸缎庄虽然大,但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找起人来很是方便,他们小心翼翼的将一具烧焦的尸体挪出来,李老爷伸长了脖子站在原地,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很是滑稽。
小伙计跪着走了过去,看着那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又是哭又是喊,他抓住已经烧得不成样子的玉佩,喊着崔管事,在地上连连叩头,那副痛心的模样很是令人动容。
“你确定这就是崔管事对吧?”官兵拍着他的肩问道。
“是……”小伙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点头。“这是他常带的玉佩,就是崔管事。”
“节哀。”官兵又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聊做安慰,便打算整队离开。已经灭了火,尸体也已找到,剩下的就不是他们五城兵马司该做的事情了。
谁知留在废屋里的两个官兵久久不见出来,不仅如此,还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声。
官兵们连忙冲进去,便见两个官兵瘫倒在地,在他们面前有一个被打开的地道口,往里头一看,全都是完好无损的布料。
而那些布料的颜色则是——明黄色。
……
大夏律例有记,“黄”同“皇”,唯皇家可用。私造、私用者,按律抄家流放。更何况,李家的明黄布料上,还有一匹绣了九爪龙纹,其心可诛,便是按谋逆之罪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但陛下仁慈,并未取李家人的性命,而是抄家后逐出京城,以后李家五代人不可再踏入京城半步,连流放一刑都算不上。
事情发展得很是迅速,这日清晨五城兵马司才从李家查到那箱布料,下晌便有官兵带着家伙来抄家了。
根本没有留给赵修齐任何替李家开口求情的机会。
一日之间,轻而易举,李家就完了。
而安排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燕清歌,此时正卧在贵妃榻上,由白芷揉捏着额角。
“姑娘,舒服些了吗?”白芷问道。
燕清歌闭目养神,很是慵懒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软糯的“嗯~”。
“奴婢早就说过了,姑娘得休息好才是,姑娘就是不听,现在头疼了吧。”白芷有些心疼的念叨着,她声音很轻,便是抱怨也听起来如同安眠曲一般,令燕清歌昏昏欲睡。
忽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紫萝进屋将信纸呈上,道:“姑娘,北疆来信了!”
燕清歌立刻睁开眼,不过一瞬的时间,她便眼神清明,再也没有了方才那般半睡半醒的模样。
“快拿来给我看。”她坐起来,接过紫萝手里的两封信。一封是每隔半月都会送来的家书,一封则是袁烈派人加急送来的密信。
她率先打开家书一目十行的看完,也不知是不是白芷紫萝的错觉,她眉间似乎放松了一些。
接着她打开了袁烈的密信。这封信则看得很慢很慢,刚刚有些松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那凝重的神色让站在一旁的白芷紫萝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生变(求月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两张信纸都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不远处的炭盆里,眨眼的功夫便已化成灰烬。
“姑娘,家书不给大少奶奶看吗?”紫萝愕然,看方才自家姑娘的神情,家书上写的应当是好消息啊,多少能让大少奶奶心情舒畅一些,怎么姑娘这么干脆的就烧了呢?
燕清歌摇了摇头,道:“不必给大嫂看。我有事情要吩咐,你们去把青兰青竹还有燕总管叫来。”
“是。”白芷紫萝应声,分头去找人了。
燕清歌则从贵妃榻上下来,拿起窗边高几上的笔墨,无比专注的写起信来。
很快,青竹和燕总管就来了,青兰稍稍晚了片刻。
燕清歌没有说多话,直接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一吩咐了下去。
“燕总管,你多派几个人去河间府,跟陈叔他们汇合,我记得徐公子遇刺之前就已经把治水的章程给弄出来了,你让他们四处警戒,很有可能还会有人继续来破坏修正水道一事。”
“青竹,你去打听打听,我大哥失踪的消息传来后,究竟有哪些人赞同换将一事,把他们的情况全都整理给我。其中呼声最大的是哪几个,着重查清楚。”
“是,属下领命。”
燕总管和青竹异口同声的应下,燕清歌便摆手让他们退下,独留青兰一人在屋子里。
青兰一直很安静,她知道姑娘肯定是有事情要单独吩咐自己,所以在一旁乖乖等着,直到看见燕清歌从怀里掏出一块眼熟的血玉佩,她的一张小脸便垮了下去。
又来……
燕清歌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往青兰脸上捏了一把,道:“这次不是让你去忽悠人了,是真的要把这块玉佩送回去,你不用这么视死如归。”
青兰被捏得哎呦叫了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她连连说着。
“喏。”燕清歌把封好了的信推过去,道:“这封信,给夏王府送去吧,就说此事万分火急,无比要尽快送到王爷手上。”
夏王早在一个月前便已出京办事,想要联系上他,自然只能让夏王府的人递信了。
青兰啊了一声:“这么急啊,奴婢这就去办。”
“嗯,记得绕路。”燕清歌叮嘱道。“顺带帮我带点丝线回来。”
“奴婢明白的。”青兰福身退下。
空荡荡的屋子里,燕清歌长长叹了一口气。
事情似乎又难了一些……
……
……
北疆的急报早在今晨就已摆在了龙案之上,正是燕准派人送来的密信,是以上面所说的事情还未闹到人人皆知的地步,但若想瞒天过海,也是不可能的,最多两天,朝廷上下就都会知晓。
崇武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巧不巧,刚送到北疆的大半粮草和所有木炭,竟然在这个关头被鞑子抢了。
还差一日,就在离燕家军驻军之处不过五十里的地方,由平阳侯带领负责押送军需的队伍遇到了鞑子的伏击。
密信上并未写具体的经过,只冷冰冰的说了结果。
结果就是,燕家军接下来的日子要靠仅剩不多的粮草果腹,还要靠硬撑挺过北疆严寒的冬日。
只要想到大好男儿不能在战场上挥洒热血,而是瑟瑟发抖的在行军路上冻死,崇武帝就内心一阵烦躁。
啪的一声茶盏被摔得粉碎。
崇武帝可以想象得到,这个消息一旦传开,瑞王和齐王这两党人又要为了换将停战之事争吵不休了。
被鞑子伏击成功,可以说是燕家军救援不及时,边防不到位,这便给了瑞王一党换将的最佳理由。
而那些被抢走的粮草木炭,是从本就空虚的国库里硬挪出来的东西,不仅没派上用场还便宜了鞑子,一向爱哭穷的户部肯定会哭得更惨,朝中那些老顽固也会蹦跶得更加厉害。
唯一能让崇武帝松一口气的,就是李家的财物能暂时填补国库,至少可以先把户部的嘴给堵住。
但换将一事……
“宣夏王进宫。”崇武帝揉着额头扬声对守在门外不敢进来的温公公吩咐,温公公便立即应声,麻溜的去办了。
此前萧立出京办事已有一个月余,昨天半夜他才回府,马上皇帝就又有事宣他进宫了。萧立简单换了身玄色蟒袍便策马进宫。
刚进御书房要行礼便见皇帝扔了封信过来:“别行礼了快看看这个。”
饶是轻飘飘的信纸,从皇帝手里飞出来的时候也如同刀片一般,萧立用两指接下,展开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便道:“陛下有什么要吩咐神机营的?”
“等过两天李家的财物粮食都清点完了,就从神机营里挑两百人,让他们押送粮草去北疆。带队的……就让玄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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