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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与国不可兼得 (莫悔安子)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袖暖自然地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个裹得严实的清瘦小厮,拿着个木盒子,盒子大方秀雅不失精致,他压着声音说了几句什么,并把木盒递给了袖暖。袖暖并未答话,只是接过盒子,摆手让他离开,关上门,坐回了唐海黎旁边。
  袖暖把木盒递到她面前,忧心道:“老爷,这是姜丞相托人送来的。”
  唐海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以人眼看不见的幅度微微一勾,淡然道:“哦。”
  假装冷着脸,接过盒子,放在桌沿,一手覆上盒面,温柔打开——
  “空的?!”

☆、谋臣亡(二)

  竟然是空的。
  姜蒙楽不至于如此无聊吧,若要送来什么,又怎么会是空盒子。
  会不会是里面的东西被人提前拿走了?不会。姜蒙楽做事不会如此大意,派人送东西必然是稳妥的。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故意的。
  故意送个空盒子,意欲何为?
  史书她不是没看过,野史她也熟读,词缀间的通音,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真的不敢相信,姜蒙楽竟然想要除掉她,就为了她拦了他的皇帝路吗。还是他心里只有以前的先生一人,不想让别人玷污这份爱情?
  空盒子,送她空盒子……留你盒用——
  留你何用!
  呵呵呵,留她何用?是啊,留她有什么用呢,如今姜蒙楽也不是小孩子了,能够独当一面,甚至做个皇帝也绰绰有余了。她还有什么用呢,还能帮到他什么,在他眼里就只是一直当他的绊脚石罢了。
  既然如此,她还挣扎什么,还不如刚刚被老丞相的人杀了,好过姜蒙楽亲自请人结果她。
  突地,唐海黎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自杀。
  她对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仅剩的一个爱的人,也不要她了,还活着干嘛。不如给他减少点麻烦。
  袖暖在旁边看着她眼睛里渐渐失去了神采,变得昏暗,有些惊诧,便问:“老爷您怎么了?这盒子可有什么问题?”
  唐海黎温声答:“没什么。这盒子我喜欢的很。”
  好似又突发奇想,只是脸色依然抑郁,声音闷闷的,道:“袖暖,我吃饱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袖暖不明所以,胡乱答道:“哦,好呢老爷。”答完便收拾了两件厚厚的毛绒披风,袖暖刚把那件白色的披风披上,唐海黎便道:“我要这件,你披灰色那条。”
  “啊?是。”袖暖莫名其妙,将白色的披风搭在唐海黎肩上,自己披上那条灰色的披风,搓了搓手,道:“老爷喝口姜汤再走吗?”
  “不了。”唐海黎淡淡道。想了想又道:“袖暖帮我带上笔墨纸砚吧,今日景色不错,想作画。”
  待袖暖去取来笔墨纸砚拿布袋装上,唐海黎也束好了衣服,将头发用一根木簪盘了起来。两人走上雪路,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唐海黎将手拢进长长的披风中,以抵寒风。
  她哈了口气,袖暖问:“老爷冷吗?”
  唐海黎随意道:“冷呀,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袖暖“嘿嘿”地爽朗一笑,道:“老爷冷的话我再去拿衣裳呀!我们才走出没多远呢!”
  袖暖这个人呀,真是有活力,一点也不像个三十岁的人,反而跟断腿前的维文文性子颇为相似。不像她,还不到三十,就已经成天悲春伤秋得跟个老太婆一样了。
  唐海黎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了,这人呐,哪里有走回头路的道理呢。”
  袖暖不懂,挠了挠头,只道:“哦。”
  唐海黎边走边道:“那两个被打残的人,你收拾到哪儿去了?”
  袖暖偏头,思忖了下,问:“还放在柴房,不知道怎么处置,老爷觉得呢?”
  “那两个人已经成哑巴了,就不必太为难,若是要放出去,先把脚筋挑了吧,或是收在府里当下人也可以。”唐海黎冷冷道。
  ……
  “好。小的一定办妥。”袖暖点头。
  渐渐天空又飘起了小雪。
  近日来,一直是大雪纷飞的天,唐海黎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小雪却是飘得优雅从容,一点一点一片一片的,落在她肩上慢慢融化的样子,温柔极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像一只只美丽的白蝴蝶,纯洁无暇,晶莹剔透,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地从一望无际的天空中飘落下来。轻飘得就如从天空中撒下千万颗珍珠。
  唐海黎脚步缓缓停下,袖暖也跟着她停了下来。
  她的府邸这边本来就荒无人烟,清冷的很,两人现在又走出了这么长一段距离,更是方圆半里不见人了。
  不过景色倒是真极好,一片白茫茫,起伏蜿蜒,偶尔枯树在雪路上做些点缀,茶黑的树干,光秃秃的枝头,干枯嶙峋的形,和洁白的大地放在一起,衬得美进了人心坎。只是,还颇有几分凄凉的意思。
  “就这儿了!”唐海黎大手一挥。
  袖暖将口袋放到地上,一样一样地给她拿出笔墨纸砚。蹲到地上,开始替她研墨。
  唐海黎直接席地而坐,拿起笔微微沾了沾墨,提笔在纸上,却迟迟不肯下手。
  半晌,她道:“手冻僵了。”
  袖暖忙把自己的披风取下来,裹住她的手腕,“老爷,你之前真该让我回去拿衣裳!瞧,这不冻着了?”
  “是了。”唐海黎这次倒不反驳,反而接道:“要不你回头去拿件衣裳来,我还想喝酒了,再去帮我买壶好酒来吧。”
  袖暖犹豫了一下,道:“好吧,老爷万事小心。”
  唐海黎微微笑,“我的身手你也见过了,不会有事的。”
  “哼,就是见过了,我才敢说‘好’的!”
  袖暖说完就跨着小步往回跑去,没了披风,显得格外单薄。但唐海黎却一点没有担心的意思,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堆东西。
  见袖暖确实走远了,才提笔,落笔在纸上:
  “近日多病,知命不久矣。望君安好。此后再无人为您分忧解难,望,珍重。”
  最后两个字写的格外用力,甚至有些歪斜,与前面秀气大方的端正字截然不同。像是个将死之人拼了命画下的笔迹。
  写完将这张纸放在一边,又拿出第二张纸,慢慢写道:“袖暖,多谢近日来的照顾,我们看似主仆,实则如初次相见,可为朋友。你也看见了,姜丞相恨透了我,而我作为他手下的客卿,就永远是他的客卿,他若登帝,我便是臣子,君命不可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生便是如此了。不必心痛,这就是我的宿命。待你看见这张纸时,请将我直接下葬,不要给别人来悼念的机会了,向世人宣称我是重病而亡便可。另一张纸送去堂将宅——看完烧毁,多谢。”
  写罢搁笔。
  果真应了那句话吗?敌国破,谋臣亡。
  她还是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姜蒙楽身上。都说帝王无情,历代帝王有几个没有暗中打击前朝势力,又有几个留下了与他共同打下江山的人,有几个敢呢?
  唐海黎抽出腰间的小匕首,将刀刃停在手腕上,冰凉的刀刃与皮肤贴得紧紧的,好像在诱惑皮肤下面鲜活滚烫的血液出来。
  她的那把匕首睿天,数十年从未离身,但出了堂将宅,竟然落在了姜蒙楽的房间里。但养成的习惯难改,随意配了把匕首,每日别在腰间,不然总会觉得哪里奇怪。
  此时这把随意配在身上的匕首便是最后结果她性命的东西了。
  真是讽刺。她从未想过哪天她会死于兵刃之下,她给左篱说过,“若是我哪天死了,那一定是老死的!”那时候左篱还笑她,“可不是老死了,这一头的白丝!芳龄十三便要老死了!”
  世上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老死”,那可真是太圆满了。
  刀刃在手腕上轻轻移动。唐海黎闭眼,静静感受刀刃在肌肤上一点点挪动。
  若是她现在睁眼,便能看见这一幕:一把小匕首的刀刃划破了那手腕上如雪白嫩的皮肤,从那道划痕中,渐渐渗出鲜红的血液,越来越多。滴落在白茫茫地上,渗入雪中。
  原本端正坐在地上的唐海黎,觉得坐着有些累了,慢慢往侧边靠,倒在一堆高高厚厚的雪上。被划破手腕的那只手,搭在雪堆上,血迹渗透了雪堆,染上了披风。
  远远看去,那一片都是鲜红。
  不仅仅是累,还有些疼。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好疼。跳动的血脉里在抽搐。隐约间,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在探她的鼻息。
  唐海黎动不了,但她确信她现在还有气息,还没死透,她的脑子还在活动。
  那个人探了她的鼻息之后,她又听到了衣角折动的声音,那个人起身了。并不在意面前的她是否死了。
  她听到了折纸的声音,和离开的脚步声。她知道,这个人是袖暖。
  可是她没有看见袖暖收起两张纸后,在脸上晕开的笑容,也没听见袖暖边走边远,越吹越大的哨声。
  次日。
  整个监军府挂起了白绸子。
  急报从监军府送到了堂将宅,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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