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个问句,姜沐却一点想知道答案的意思都没表现出来,平平淡淡,并不关心。
那人不在意,咧嘴笑道:“我叫莫生相。”
姜沐终究还是没捡起地上的剑,弯腰拾起了那些小册子,压着额角,眉间尽是郁色,闷声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能死,是吧…我还要帮三弟。待此战结束,我就再不问世事。”
莫生相挑眉,歪嘴轻笑,重新背起书篓,“跟我没关系,再见了!”
————
安璃国,堂将宅。
唐海黎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自己的脸庞。若是以旁人的角度来看这个场景,定然觉得十分诡异,就好像画皮的女鬼一般,痴痴不舍地看着不属于自己的皮相。
她放下手,突然觉得胸腔里一阵翻腾,忙伸手取了绢帕掩住自己的咳嗽,拿帕子的手不自觉地翘着小指。
唐海黎仿佛突然魔怔了一般,不去看白绢帕上的血渍,反而盯着自己的右手小指。
兰花指?她可是个男人,怎么能翘兰花指呢?!
不不不!她分明是个女人,这难道不是很平常的下意识动作吗?!
两个声音在脑子里打架,吵得不可开交,让她整个人迷惘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好像入了魔咒一般挣脱不出。突然眼前出现一个人,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主人!”煦儿一把攥住她的手,“主人醒醒!”
唐海黎愣着,盯了半晌,终于放下了手,“煦儿,对不住了。”恢复了神智,转身看屋内一片狼藉,茶杯摔碎在地上,纶巾也落到了梳妆台下。不必多想,也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也自知,现在自己定是披头散发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模样。定了定神,淡然道:“煦儿收拾下这里。”
煦儿顿了顿,叹了声气,从袖中拿出手帕递给她,“刚刚推门进来时当真吓我一跳,主人你太不小心了。”
唐海黎接过手帕,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霎时胸口又一阵翻腾,捂着心口闷咳了两声,然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冷冷道:“我会注意药量的,这次确实多了,才出现了一些幻觉。”
“对了,蒙楽那边怎么样了?”
“主人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大约半月姜公子就能凯旋归来了。”煦儿一边拾着地上的茶杯碎片,一边答:“不过,有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
“姜沐公子差点死了,被莫生相救了。”煦儿说这话时底气不足,觉得大多是自己的错。
唐海黎问:“不是让你们派人保护了吗?怎么会是差点死了?又怎么会是被莫生相所救?”
煦儿无辜道:“当真一言难尽啊主人。沐公子那是想自杀。”
沉默片刻,唐海黎垂着眼帘,无奈道:“罢了罢了。那我知道情况了,不必多说。”
————
沙场,夕阳渐落。安璃国的大旗竖得高高的,迎风而飘,宣誓着胜利。
姜蒙楽坐在高点,这是安璃与陶国最后一场战,他已经赢了。俯瞰整个战场,比他刚刚在人群中厮杀来得更加痛快淋漓,如同坐拥天下的快感。
而坐了片刻,心情却愈来愈沉重,没人跟他分享这快乐,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回堂将宅,回家。
不知道先生的病有没有好转,当时看起来那么严重,他不在她身边,她是不是会难受。所说以往看着先生的头发,是一种新奇好看,再后来,就是一种辨认方式,如今,却是害怕。
不知为何,先生的容颜不断在他脑子里回闪。满头白发,衬得她更沧桑,肌肤和头发颜色几乎融在一起,更病态,更苍白。
就好像是迟暮的老人,还患上了重病。下一刻,就要离他而去。
姜蒙楽眼睛瞪着天边,太阳一点一点地在往下挪。空中的色彩在快速地变换,时而红,时而淡蓝中夹杂着紫。朵朵云霞耀眼,天边的余晖正在渐渐散去。
他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着即将落下的太阳,刺向空中。
我能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当我看见夕阳如你一般渐渐陨下,我挥剑也无法让它停留丝毫…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比较忙,什么都做不了,对不起大家!虽然掉了好多收藏,但是留下的小天使,我爱你们,我保证我不会坑。前段时间是真的很忙,所以更不了文,对不起大家!
最后,么么哒,虽然现在有点虐,此文是he。
可以的话留个评论吧,我会更爱你们的!你们的评论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引客卿
唐海黎一日又一日的躺在床上,病情愈发严重,甚至已经很难再自己起身,每每翻动一下就是咳血。她还能再坚持一个月……算算时候,现在姜蒙楽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再把他支出去也好,免得看了让人心疼。
屏风后黑影微动,煦儿从后走出,端着一碗黑不见底的药坐在她床边,“主人,喝点,压一下。”
唐海黎胳膊肘撑在床沿,试图坐起来,片刻后,无奈松了力道,道:“算了,老了不中用了。”
煦儿“噗呲”一声笑出来,把她扶起来坐着,边喂药边道:“主人还有心思调侃,还算有精神。”
唐海黎被动地喝完一整碗药,才得开口:“蒙楽还有多久能回来?”
煦儿收了碗放去桌上,回头顺手捏了捏被角,边道:“快了快了,今天或者明天大概就到长柯城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道:“对了,主人,荔枝最近愈发懒了,成天躲屋里,我见她明明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了。”
“胡说,昨天是她照顾我的。”唐海黎从被子里挪出手,比了个二的手势,“你猜昨个儿她说什么?‘煦儿懒得不行,天天让我出来做事,果然是主人的煦二姑娘哟’,那语气,叫一个酸。”
煦儿淡淡“哼”了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收拾完东西就出门关门了,动作简洁,如行云流水。
唐海黎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几只小雏鸟在外头的枝丫上叽叽喳喳,有些叶子还绿油油的,而有些已经开始微黄。应当不久就要步入秋日了,天儿也渐凉,窗外吹进来的一丝丝风弄得人心痒痒的,想要出去走一走。却无奈她现在连坐在窗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馋的看一看。
片刻,门又开了,煦儿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紫衣战袍未解,长发微乱,头冠被一手搂在腰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这一眼,有些灼热,她忍不住偏了头,翻了个身,不再看他。而偏头那一瞬间,她好像还看见煦儿正在迅速地退出门槛…
脚步声就一点一点的贴近,唐海黎只得闭了眼,以免乱了心。
“先生,我回来了,怎么不愿意看我。”
姜蒙楽这话说的几分深情,几分哀怨,让人觉得不忍欺负他。唐海黎睁眼再翻过身来,见他跪在床边与她平视,淡淡道:“愿意的,只要蒙楽听话,怎么会不愿意见你。”
想了想,又道:“比算的回来早了大概一天,事情都可解决好了?”
姜蒙楽嘴角憋着的笑意终于露了出来,一脸满足,“自然了,想念先生得紧。至于面上的问题,明日我去上朝的时候禀明这些就可以了。”
真是不一样了,现在蒙楽已经完全能自己理许多事了,说话也温柔了。他是长大了吗,还是说,原本他就已经是这样了。只是她还身体康健的时候,可以任由他胡闹,帮他解决所有事,帮他撑起一片天。所以,从来没注意过,他早已经不是雏鸟了。
姜蒙楽见她不说话,就盯着他看,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了,忙道:“先生别生气,小心身子。我早已经不计较你那个琴客朋友了,真的。”
唐海黎一愣,心底笑了,表面上却冷冷清清道:“嗯?你不说我都忘了。”
“……”
姜蒙楽笑完,收了收情绪,有点疑虑,道:“先生?”
唐海黎就看着他,他似乎受到了鼓励,又接着道:“我二哥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排完计划之后,并没有跟我一起上战场,虽说很多事他确实认真去做了,但我总感觉他心不在焉。最后和陶国那战结束以后,和二哥见的最后一面…他的眼神,很空洞。他还跟我说,他要归隐,再也不涉足各国国事战事。虽然我也知道,二哥他本来就是个闲云野鹤之人,但——这样淡泊世间所有事的感觉,很不对劲。”
说完他就陷入了纠结。唐海黎却道:“你管你二哥做什么,你帮不了他,也没人帮得了他。自己做的孽,自己就得承担。”
“先生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知道,但是并无用,信我,真的无关紧要。”
安静了须臾,姜蒙楽终于道:“好吧。”
“吱呀——”
房门再次被打开。还是煦儿,这次身后也跟了一个人。
一身白衣,瘦弱的体型,戴着白色垂纱的斗笠,还用了白绢布蒙面,几乎是看不见脸。一身上下,白得彻底,比起平日里的唐海黎的穿着有过之而无不及。开口便是,“姜公子安好。谣闻姜公子重贤才,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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