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不就关了个疯子,云尚书藏得倒是严实。”有夫人道。
秦雪现在无心听这些,楚蓁蓁不见了才是她最担心的。
不多久,还没等那嬷嬷出来,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尖利惊恐的叫声,秦雪识得那声音,只觉得脑袋发晕:“快,快救人!”说着便跑了进去,其余想热闹的夫人也都跟上。
那嬷嬷忙出来关好房门将人挡在外面:“你们不能进去!”
秦雪面色微白,里面又传来一道尖利的叫声,还伴着砸东西的声音。
秦雪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上前便将那婆子推开。可才推开门,一股腐烂的恶臭便扑了出来,众人皆是一阵恶心。
“母亲,母亲救我!”楚蓁蓁看到秦雪,直接惊声喊道。
众人朝里面看去,皆是瞪大了眼睛,这楚家清丽如仙的二小姐如今竟未着寸缕的坐在一堆破棉被里,浑身鲜血,目眦欲裂,如同地狱来的恶鬼一般恐怖,而更恐怖的是地上还在挣扎着往前爬的女子,女子跟楚蓁蓁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小腿正被一个浑身污臭不堪的男子抱着啃咬,鲜血淋漓,而那男子却似大快朵颐一般,撕咬下一块肉便吞下,还发出满意的嘶吼。
众人看得皆是一片惨叫,胆小些的直接晕过去了,胆大些的也掩饰不住恶心。直接就在一旁吐了起来。
秦雪也吓呆了,直到楚蓁蓁的惊惧的声音再次响起:“母亲,母亲救我!”
“来人,来人,快来人,将那恶魔直接打死!”楚蓁蓁大喊。
那嬷嬷也慌了神:“不行,不能打死!”
秦雪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直接转身冲着跟来的婆子道:“没听到我的话,还不进去救二小姐!”
说罢几个婆子便咬咬牙,在四周寻了木棍和砖石便冲进去了。
这里叫喊连天,外头楚秀秀却乐开了花,以为是楚姒在里头,对着后面跟着的一大帮大家小姐道:“快,我大姐姐就在里头呢。”说着便带着人冲了进去,那些夫人们只管拦住自己家女儿,没人拦的直接跟着楚秀秀到了门口,看到里头的场景,晕倒的画面就更壮烈了,有些个武将世家出身的也吓得差点哭出来。转头就跑去找自己的爹了,于是没多久,又呼啦啦来了一大帮男眷,云尚书纵使想拦也拦不住了。
有些个稍稍莽撞些的,看到里面吃人的家伙,自然是要替天行道,提着刀进去便把人砍了,楚蓁蓁这次算是丢尽颜面,虽然贞洁可以跟人说没丢,可是这面子却是丢得实打实,一众男眷女眷皆是看了个清楚。
云尚书知道儿子被杀,差点没站稳,还是这云老夫人有气魄,直接把脏水泼到庶子身上,说他在云尚书眼皮子底下养恶人,二话没说就把人打得只剩一口气,躺在床上半句话也说不得。
一场寿宴就这样演变成了一场闹剧,但是这事儿若是就这么轻易了了,楚姒哪里会满意?
秦雪带着楚蓁蓁匆匆回了丞相府。今日算是颜面尽失,不过楚秀秀却直接腿软的跪地上了。
楚姒被人找到的时候,正在临风阁里,众位小姐都可以作证,她自然没了嫌疑,可云颂月一口咬定是楚姒进了那院子,所以楚姒不得不跟楚秀秀一道去见云老夫人。
云老夫人受的刺激不小,拜寿的时候见还是满面红润,如今瞧着竟似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满面怒容的盯着她们。
楚老夫人自然也在,面色同样不好看,她虽跟云老夫人有自小的交情,可如今发生了这档子事,若说不生嫌隙怎么可能?
“你们好好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楚老夫人率先发了脾气。
楚秀秀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哭丧着脸:“我、我不知道,半途大姐姐说要走小路,我便跟云大小姐带着她一块儿过去了,后来我肚子疼,便交代大姐姐原地等着,可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便见着方才的事儿了。”
“你胡说,分明是你跟要走小路的,凭什么冤枉我家小姐!”绿芽向来为了楚姒胆子大得很。
楚老夫人抬头看着楚姒,眼里只有对搅黄丞相府跟尚书府交情的痛恨:“你来说。”
楚姒看着她冰冷的眼神,心中微凉,站在一侧微微垂下眼帘,声音略带着些颤抖:“姒儿本是在那处等着,可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好似有鬼魂缠着一般沉重,便找了个借口想让绿芽去找四妹妹来作陪,可等了半晌不见人,我又害怕的紧,就干脆沿着原路返回,没想到竟到了临风阁,而后便一直在那里了。”
见楚姒受不住这阵仗而表现出害怕,楚老夫人的眉头才稍稍松开一点,若是一个十几岁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能在这般情况下镇定自若。那其心性真是有些可怕了。
楚老夫人看了眼首座的云老夫人:“你问吧。”
云老夫人面色紧绷:“颂月,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云颂月也是吓懵了,说好的让楚家大小姐进那院子里,怎么到头来竟是蓁蓁?
“说话!哑巴了!”云老夫人直接呵斥道。
云颂月吓得扑通跪在地上,看着站在一侧急的满头大汗的亲娘:“姨娘,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带了人到那儿。”她还不傻,没有将事情一五一十的抖搂出来,但到底年纪小又没经历过什么事儿,三两句话已经是漏洞百出。
“谁让你把人带到那儿的?你是不是知道屋子里关的什么人?”云老夫人厉声质问道。这事儿是云府的秘密,除了伺候的三两个婆子,谁也不知道这事儿。
云颂月看着色厉内荏的祖母,张开嘴,结结巴巴的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
楚秀秀看着这情景,干脆两眼一番直接装晕,云颂月见此,更加不知所措,不断的抬头看站在一旁想求情又不敢开口的姨娘。
楚姒见事情僵住。道:“跟二妹妹一起的,我听说还有一个丫环?”
云老夫人似这才想起来般,抬了抬手,那小腿被要的血肉模糊的丫环彩衣便被抬了上来。
彩衣也是吓傻了,见着谁都是大喊大叫,这样也做不得证,但楚姒只要她人来就可以了,一来她是云颂月的贴身丫头,而来也可以好好吓吓她。
云颂月看着那挥舞着手臂尖声喊叫的彩衣,吓得崩溃,干脆从袖子里拿出了封信来,那是楚蓁蓁交代给她,让她陷害楚姒的计划书。
云老夫人看着手斗,鼓着一双眼睛把信毫不客气的丢到了楚老夫人身上:“我与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就是这般坑害我的!”
那信纸上字字句句写得清清楚楚,楚老夫人铁青着一张脸,起了身朝首座行了个礼,转头便离开了。
楚府里,楚蓁蓁被吓傻了。楚秉松听到外面传得人尽皆知‘食人’事件,一张老脸没地儿搁,回来便把秦雪大骂了一通,将楚蓁蓁打了十个板子扔进了祠堂,当晚便睡在了烟雪姨娘的院子里。
楚秀秀同样没好果子吃,但是她把事儿一股脑的推在楚蓁蓁身上,只被罚禁足三个月。
楚老夫人直接遣人,将逐锦阁里的丫环婆子一溜儿全换了,算是给秦雪又补了一巴掌,这事儿暂时也算了了,因为丞相府唯一的嫡子楚其泰回来了。
楚其泰年约二十,一直在外跟高人学习诗词歌赋,也学些武,算是少年才子,十八岁便中了进士,在京城贵子贵女中很受欢迎,不过楚姒却知,他这少年才子,尽是水分。
楚蓁蓁才被关了三天便放了出来,因为这几日秦雪要带子女回自己娘家走动,她娘家如今已经是定国公府了,楚秉松多少也要攀着些。
秦雪的爹原是庶子,后来国公府贤良的嫡子一脉战死沙场,老国公为了保住这国公的爵位,便打杀了姨娘,将不成器的庶子寄在了嫡母名下,这才有了今日。
楚姒作为嫡女,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穿的还是上次那件紫色褙子加月牙白裙子的衣衫,披着纯白色狐裘的披风,手里捧着小金炉子,头发只简单用了只簪子挽着,淡淡的站在门口,竟叫楚其泰看出了神。
楚其泰是个四六不分混不吝的,祸害了不少自家娘家的妹妹,都被楚秉松一一压了下来,秦雪见他对楚姒看痴了,抬手狠狠打了下他的手背:“扶着你亲妹妹!”
楚蓁蓁如今依旧一袭白衣。略施粉黛,眉目低垂泫然欲泣,这可怜之姿与白雪相映,竟叫人心疼的不行。路旁骑马而过的公子瞧见了,直捂着胸口:“不管楚二小姐有没有被玷污,只要她肯嫁我,便是耗尽家财我也愿意。”
楚蓁蓁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却只做没听见,快步上了马车去,楚其泰跟上:“想不到几年不见,大妹妹竟生的这么好看了,那脱俗的气质,寻常还真没见过。”
楚蓁蓁放在膝盖上的一双手死死握紧:“大哥回来竟是帮她楚姒的?”
“其泰,这妮子的心眼多得像个筛子,你可小心些,这次你妹妹差点折进去,别回头你也折进去了。”秦雪在一旁道。
楚其泰靠在马车上翘起二郎腿:“母亲放心,不过一个小妮子。再厉害能厉害得过我的刀剑?若实在不成,一刀杀了就是。”
秦雪笑了笑,并未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