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听大儿媳说,你那屋里的采苕原是云府的……”
“好好好,我出去总行了吧。”蒋锐忙道,采苕他现在正喜欢的紧,当然不能被送走。
他说完,看了眼站在一旁神情淡漠的楚姒,摸了摸嘴唇,转头吊儿郎当的离开了。
蒋夫人好容易顺过气来,这才笑看着楚姒道:“让你看笑话了。”
“不妨事,蒋公子不懂事,等以后出去领了差事了,自然就懂了。”楚姒淡淡笑道。
蒋夫人闻言,一想到如果老太爷死了,蒋锐这性格,定死的难堪,便舒坦了不少。
“楚小姐果真是个冰雪聪明的,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一声,今儿太子和安平侯府的世子都来了府中,若是楚小姐要去前院,一定要小心些,省得外人说闲话。”蒋夫人道。
“是。”楚姒垂首应了是。
蒋夫人瞧她如此,也是喜欢,这般懂分寸知进退的,又跟自己没有利益冲突,谁不喜欢呢。
蒋夫人又划了四个婆子在院子里伺候,这才离开了。
宁氏扶着蒋夫人,走的时候看了看楚姒,笑了笑,也跟着离开了。
绿檀忙过来:“早知道我刚才就应该下狠手,断了他两条胳膊才好的。”
“这里毕竟是蒋府,你若是断了他的胳膊,我看我也不用把你领回去了。”楚姒莞尔笑道。
绿檀吐吐舌头,跟着楚姒转头进了房间:“没想到林世子也来了。”
楚姒也觉得意外,他那身子,能行么。不过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赵煊逸。没想到主考官居然是他,那李潇此次只怕也有危险,以赵训炎的性格,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蒋家的老太爷正跟赵煊逸说说着话:“太子放心,蒋府这些年虽不富裕,但是开粥棚救济灾民的事儿还是能办的好的。刚好蒋家还开了个米铺子,今天我就把米铺关了,所有的米都拿来赈济灾民。”
“那就多谢老太爷了。”赵煊逸道。
蒋老太爷自然不吝这点米粮,看着赵煊逸道:“听闻此次太子是春闱的主考官?”
赵煊逸微微皱眉,没想到这名头才定下,便谁都知道了。
“嗯,原定主考官是翰林院大学士,但大学士病了,所以便由本宫代劳。”赵煊逸淡淡说着。
蒋老太爷笑了笑:“老臣小孙儿今年也参加春闱考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中啊……”
蒋老太爷这明显是在想法子让赵煊逸做个保证,或是透露些别的信息,可赵煊逸自然不会同意:“春闱之事。凭的都是真本事……”
“没错。”赵煊逸话还没说完,林清愚便打断了:“我听闻蒋家公子才学过人,此次春闱,定能榜上有名。”
“林清愚你……”赵煊逸手握成拳,可科考舞弊本就是大罪,若是叫人发现了,少不得要那这件事来大做文章。
林清愚却稳稳的坐着,淡淡笑道:“蒋小公子呢?可在?”
“在在在。”蒋老太爷忙使人去叫蒋锐了,林清愚趁机朝赵煊逸挑了挑眉头,赵煊逸见此,这才将喉头的话咽下去了。
蒋锐本来正琢磨着怎么让楚姒吃点苦头,便听人来说,太子要见他,闻言,便立即高高兴兴的往前院去了。
蒋锐才进来,就见自己祖父满面笑意,也跟着笑嘻嘻的上前见了礼。
“今儿林世子也在。”蒋锐笑道。
林清愚莞尔:“久不曾跟京里的大人们来往,今儿便借着太子爷的光来蒋府拜会拜会老太爷了。”
“我就说,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小世子……”
“锐儿。”听到蒋锐这般说话,蒋老太爷面子有些挂不住:“林世子是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得皇上和太子爷重用,你要多跟林世子学习学习。”
少见蒋老太爷跟自己发这么大火,蒋锐忙朝林清愚拱拱手:“林世子莫怪。我口无遮拦惯了。”
“那你可得管管这张嘴,不然入了官场,这嘴可是最容易招是非的。”林清愚淡淡道。
蒋老太爷听着,点点头,觉得有道理,蒋锐听着却觉得实在讽刺自己:“林清愚,你什么意思!”
“锐儿!”
“祖父,他……”
“他怎么了,他是安平侯府的世子爷,你不过区区三品官员之子……”蒋老太爷黑了脸。
“可祖父您不是一品……”
“你、你个蠢……”蒋老太爷把话收住,忙起了身朝林清愚拱了拱手:“我这孙儿为人机灵,可就是寻常没规矩惯了,世子爷莫放在心上。”
林清愚笑起来:“不妨事。”越没规矩越好呢,不然太子爷怎么打发了这瘟神。
“太子爷今儿可是要留宿?”蒋老太爷道。
赵煊逸看了看林清愚,林清愚笑着颔首:“我跟太子都听说蒋老太爷素来喜欢收藏古画,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不知老太爷方不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太子留宿,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忙使人去收拾了最好的两间厢房。
到了蒋老太爷准备的院子里,赵煊逸便把他们都打发下去了,沉着脸看着林清愚:“你打的什么主意?”
林清愚看了看院子里的一颗盘根错节的老树,笑道:“太子总说担心蒋家有一天会沉不住。坏了事,可在我看来,蒋老太爷同样是个人精,手底下几房都管得死死的,唯独这蒋锐惯得不像话,太子觉得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赵训炎打发了侍卫都去外面守着,背着手冷漠的走过来:“蒋老太爷这么多年,一直低调处事,要说全是为了我,也不太可能。放出个蒋锐,是想打消我的顾虑吧。”
“不然。”林清愚微微摇头,抬手便接住了一片飘零落下的叶子:“蒋家,是某人的一颗暗棋。”
“你的意思是,蒋家并不是向着我的?”赵煊逸寒声道。
林清愚将手里的叶子又端详了一番,勾起嘴角,抬手便将它扬了出去:“尚不明朗,但可以确定的是,没了蒋锐这个在外面蹦跶的,蒋家的目的自然会慢慢显露出来。”
林清愚的话才说完,外头便来了侍卫:“启禀太子,蒋家大公子求见。”
蒋家大公子,就是大房所出的嫡子,资质平庸。不受老太爷待见,但一直兢兢业业在赵煊逸手底下做着一份小差使。
赵煊逸眸光微深,看向林清愚想要求一个答案,林清愚却只是笑笑:“太子爷,我先回房休息了,夜了再跟您去赏古画。”
赵煊逸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便转头看着侍卫:“叫他来我房间吧。”说罢,便也回去了。
林清愚才到房间,林傅便道:“我已经探查过了,从窗户跳出去,穿过一个小湖泊,再走湖泊后面,可以直接到少夫人的院子。”
“很好。”林清愚抬脚就要出去,林傅皱了皱眉眉头:“您真的要去?”
“怎么了?”
林傅想了想,还是没说:“属下明白的,您对少夫人的爱可以冲破一切!”
林清愚睨了一眼林傅:“你跟我一起去……”
片刻以后,林清愚看着林子里满地的鸟屎,面色略微有些沉。
“林傅,我有洁癖。”
“属下知道。”
“所以这里还有另外一条路?”林清愚面如死灰。
“这是唯一一条不用动用武功就可以到达少夫人居所的路。”林傅面无表情:“您对少夫人的爱一定可以冲破一切阻碍……”
林傅的话还没说完,林清愚已经扭过了头,两只眼睛微微眯起:“把衣服都脱了。”
林傅双手抱胸,咽了咽口水。冷冷看着林清愚:“主子,大白天的,又这么冷……”
“乖,你不脱我就自己来了……”林清愚死死盯着他。
林傅小心肝儿一颤,悲壮的闭上了眼睛,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腰带……
林清愚踩着林傅的衣服,好歹算越过了这一片狼藉之地。
林傅看着自己的衣裳,不忍直视。扔了又冷,穿上又觉得恶心,这真是他人生唯二的难以下决断的事,头一件事是要不要跟着林清愚出来,他现在差不多后悔了。
“走不走?”林清愚回头看着即便冻得绷紧了脸,依旧犹豫不决的林傅。
林傅回头看了眼林清愚:“主子,好歹我也是你十几年的兄弟,要不……”
林清愚在他话说完直接,已经提步离开了。
林傅咬牙,只得抬头挺胸的跟上了。
绿檀见到林傅的时候,已经笑了一半晌了,林傅依旧冷冰冰的,只当做没听见。
绿芽已经面色通红不敢看了,转头去里间拿了张薄被子给他:“要不你拿这个裹着吧。”
“他这么健硕,不会像个小姑娘似的裹被子的。”绿檀忙一本正经道。
林傅给了绿檀一个眼刀子,接过了绿芽递来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又笔直的站在了一边。
绿檀看着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直往他跟前凑:“哎,你听说过牛肉卷金针菇这道菜吗?”
绿芽看了眼林傅身上红色的碎花被子,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林傅脸更黑:“我今天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你也好意思打……”绿檀话没说完,林傅便张开被子,像一个红色碎花大扇贝一般直接把绿檀裹了进去,死死闷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