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着各方不屑的眼神。林一鸣刷地抖开了折扇,不屑地想,六堂监生算个屁啊,老子争的是金山银海,比你们眼光高多了。
谢胜武艺好,学业一般。他本来没想过要来报名,反倒是后来回国子监的林一川把他硬拽来了。
在考场外见到穆澜,林一川嗖地窜到了她身边:“病好了?”
她不是给他留了话?当她在放屁?穆澜白了他一眼,继续满面笑容和许玉堂靳小侯爷聊天。
许玉堂相当配合。靳小侯爷更是上前一步。三人围成了个铁三角,生生将林一川挤到了外面。
“白眼狼!”林一川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生出一种山不就我,我死皮赖脸就要上山的无赖心思,从许玉堂身上下手,“许三,你打小就对甘草过敏么?”
许玉堂顿时尴尬不己。好歹林一川救了他一回不是?只得堆着笑谢他:“上次多谢你仗义出手。”
“我们是同窗嘛,一个班的不是?”林一川热情地回应,冲着穆澜得意的笑,上前一步,将铁三角撑成了四人圈。
狗皮膏药!穆澜心里暗骂,不动声色往外退了一步:“我寻谢胜有事,你们聊。”
才走开两步,她蓦然回头,看到林一川目光如星,笑容灿烂的脸。
“小穆。你又不信我了不是?你别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不怕被你连累。”林一川抢先开口,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不是连不连累的问题。而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她要做的事绝不能让林一川参和进来。穆澜璨然笑道:“大公子,我长得很不错是吧?”
什么意思?林一川眨了眨眼睛:“比本公子差了点阳刚之美,还算……不错吧。”
穆澜的秀眉轻轻挑了起来,像两枚小刀子,话语异常温柔:“你粘着我,该不是看上了我的美色吧?”
你还真说对了。林一川心里叹气,却不敢让穆澜知晓心事,苦笑道:“小穆,你明知道我真心想帮你……”
“离我远点,就算帮我大忙了。”穆澜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小穆……”
穆澜被他缠得烦躁起来:“你没有龙阳之好。我有啊!你粘着我不怕被我误会?”
声音有点大,站在考场外的监生们听得清清楚楚,好奇的目光刷地就望了过来。穆澜气极败坏地拂袖走向谢胜。
谢胜握紧了拳头,看着穆澜那张精致的脸,后背的汗刷地就淌了下来,磕磕巴巴地说道:“小穆。我,我家就我一根独苗……”
黝黑的额头淌下了汗,他转身急急走到了旁边。
穆澜停住了脚步,猛一回头,看到监生们惊奇的脸色和林一川忍俊不禁的笑容,气不打一处来,沉默地离开了人群。
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有龙阳之好还好意思进六堂?”
穆澜抬头一看,谭弈负手而来。两人目光相撞,谭弈眼里噙着一丝阴狠。他走过穆澜身边低声道:“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你当我不知道你对我下了药?”
“我救了条狗。没指望这条狗从此不咬人。”穆澜淡淡说道。
锦烟忘记了自己,却喜欢上自承龙阳之好的穆澜。谭弈心如刀割。他深深看了穆澜一眼道:“从一开始我就讨厌你。后来才知道人的直觉真不会错。你羞辱了我,我当十倍百倍相报。”
说罢拂袖而去。
她羞辱了他?“有病吧!今天我真该算上一卦,是否诸事不利。”穆澜没好气的嘟囔着。她是否该放弃报考六堂?然而考进六堂的监生拥有一个资格,向祭酒大人提出一个合理请求的资格。穆澜想起与穆胭脂的条件互换,她想趁机试探陈瀚方。
这时,考场开放了。国子监六堂监生身着六色礼服,簇拥着官员们肃穆而来。
新监生们停止了对穆澜的议论,列队进入考场。
试题悬挂在正中。墨字淋漓题写着一句诗词:“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是前朝有名的咏梅花。
陈瀚方目光温和地望着坐定的考生们道:“求学之路艰苦,当学梅之精神,临寒吐蕊。却也不能读成书呆。今天六堂招考的题目以梅为题……写一个故事。荒诞传奇人物故事不限。自行创作。两个时辰为限。诸生且记住,考的是想象力。”
监生们哗然。
靳小侯爷和林一鸣嘴巴裂到了耳后根,提笔便写了起来。
又是梅啊。
穆澜想起了老头儿画的香雪海,想起了自己所练轻功的名字,想起了灵光寺里的那树红梅。她远远地望着陈瀚方,总觉得挡在眼前的谜雾后面就是真相。而这真相似乎是穆胭脂和杜之仙想知道的,又似乎和自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梅花?”林一川也蹙紧了眉。胸前那道伤口隐隐发烫。他想起了于家寨,想起了于红梅,也想起了灵光寺梅于氏房间那树红梅。
安静的考场上众监生咬着笔头,想象着与梅有关的故事。陈瀚方缓步走出考场,心里再一次默念着那句对梅的诗句。这么多年过去,他仍然不知道这句诗词究竟想告诉他的是什么?
他翻遍了国子监里的杂书,翻遍了百家诗,仍然寻不到答案。
如果是一只铒,也许能让急于吞铒的鱼浮出水面。陈瀚方回过头,目光掠过了许玉堂与谭弈的背影。
时至正午,一声锣响,考试结束了。
新监生们在六堂监考监生的目光下交了试卷,出了考场。
“我写了个梅中仙的故事。某年某书生赴考,于梅林中小憩,突然梅香隐隐,眼前出现了一个绝色美人……”林一鸣洋洋得意地向靳小侯爷说道。
靳小侯爷微眯着眼望着他,咬牙切齿道:“林一鸣,你该不是偷看了本小侯爷的试卷吧?书生赴考进梅林遇梅中仙是本小侯爷想出来的!”
“嘁!”林一鸣不服气地瞪着他。
林一川又粘上了穆澜:“你写的是什么?”
穆澜见他眼神闪烁,心中一动:“灵光寺的故事。”
林一川嘶了声吸着凉气,窃笑道:“我也是。小穆,咱俩真是心有灵……”
穆澜已大步走开。
“哎哎,你不想知道那只翡翠貔貅?”
想起与侯庆之的那顿酒,穆澜心一软停了下来:“真存了东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我宿舍。”林一川左右扫了眼,扯着穆澜往玄鹤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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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称呼的问题,容我回家再改。这几天的错误与不细致的地方,回来再修。
第170章 两张试卷,两个故事
谢胜大概是担心穆澜真看上自己,见穆澜和林一川进宿舍,掉头就走了。林一川巴不得他不回来,关了门拿出一只木盒。
盒子里装着一只五十两的银锭。
“亏得我是通海钱庄的大东家。悄悄开了库房取了,无人知晓。”林一川得意地瞥着穆澜想,总有法子让你甩不开我。
侯庆之存在通海钱庄里的东西是这枚银锭?穆澜拿出银锭仔细看了看。银锭上铸着一行字:世嘉,五十两。
这是户部官银。
侯庆之抹喉跳楼前说有人偷换官银,就是这个?穆澜掂了掂份量,感觉沉手。
林一川对银子绝不陌生,指点穆澜看:“这是灌铅银。比五十两银更重。”
他拿了一把刀出来,使了内力切下一块。银皮里面裹着一坨铅。
“如果户部拨去修河堤的银都是这种灌铅银。银两再使用需重新融铸。那时侯侯知府才发现库银全是灌铅银。银已入库,他若上报,也无证据。只好暗中变卖家财向富户借银补了亏空。那三十万两灌铅银都应该还在淮安府银库里。侯庆之保留一锭有什么用?能当证据吗?”穆澜疑惑地问道。
“三十万两银子造假,幕后之人权势不可小觑。普通人做不到。侯家担心连那三十万两假银都保不住。这锭银子是送进岳家保存的证据。沈郎中金殿撞柱自尽。这锭存在通海钱庄的灌铅银就给了侯庆之。他一时热血上头,以死将事情闹大。自尽前遇到你,把提银的信物就交给了你。”林一川分析完叹道,“话说,朝廷上下除了东厂,我还真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两种可能啊。一是东厂干的,被人发现了,于是毁河堤揭穿此事。二,不是东厂干的,幕后之人想嫁祸谭诚。没想到侯知府暗中筹银把河堤修好了,所以把河堤毁了,将事情揭破。”穆澜随口一说,不知为何想到了珍珑。
她心里没来由一紧。也许穆胭脂所组的珍珑是所有那些被东厂所害的家族。杜之仙隐居十年,他是否在暗中联络他的门生弟子呢?这些世家门阀虽然被诛族灭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加起来的力量绝不会小。如果真是珍珑所为,为了复仇嫁祸东厂毁掉河堤水淹了一县百姓。这是什么样的复仇?毁天灭地都不惜吗?
“先留着吧。侯知府夫妇差不多也该被押解进京了。将来若有需要,我们再交上去。现在我们也没办法查。”林一川将银子放回了木盒。
“好。我走了。”
说完事就走,林一川眼珠转了转:“小穆,其实上次我挨八十大板是假的。我请假那个月跟着丁铃去了趟山西,查到了灵光寺梅于氏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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