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太无聊了,正在单手支颐发呆,待蜀葵行罢礼,便懒洋洋问道:“你会弹琴么?”
蜀葵一脸恭谨摇了摇头。
蔡敏茹睨了蜀葵一眼,又问了一句:“会跳舞么?”
蜀葵又是摇头。
蔡敏茹简直是要鄙视蜀葵了:“会唱歌么?”
蜀葵简单明了:“妾身也不会。”
蔡敏茹冷哼一声,道:“身为侍妾,却连这些最基本的技能都不会,阿曦哥哥究竟喜欢你什么!”
她口中的“阿曦哥哥”成功地刺激到了蜀葵,蜀葵微微一笑,美丽的眼睛灿若晨星:“也许王爷觉得妾身内秀呢!”
蔡敏茹“哈”了一声,简直不想看到这个死不要脸的白蜀葵,便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白蜀葵趁势退了出去,顾不得仪态,疾步而行飞快地离开了。
蔡敏茹回过味来,觉得不能便宜了白蜀葵这贱婢,便吩咐慧行:“去把白姨娘叫回来!”
慧行探头看了看,道:“姑娘,白姨娘已经走了!”
蔡敏茹悻悻然道:“算了!”
白蜀葵怎么跑得这么快!
她懒懒地趴了一会儿,道:“去看看大姑娘在做什么!”
慧行答了声“是”,去了西厢房。
谁知西厢房房门紧闭,蔡敏蕙竟然不在西厢房里,她的那两个丫鬟轻歌曼舞也不在。
慧行心中疑惑得很,过来和蔡敏茹说了。
蔡敏茹懒得多想,便道:“许是去花园赏花了,阿曦哥哥这里的花园倒是不错。”
蔡敏蕙此时确实是在花园里,不过不是赏花,而是在和她的奶娘尹妈妈说话。
她的两个丫鬟轻歌和曼舞立在不远处看着人。
蔡敏蕙捋下腕上的金镯子交给尹妈妈,又塞了个小金锞子过去,低声嘱咐着:“……花会就在运河边举行,让大哥游到李尚书家的别业上岸,潜伏在河边的树林里,待听到一声杜鹃叫声,就冲出去。到时候我穿着大红绣花罗衫,那女人一定不穿大红,让大哥凭这个分清我和那女人,把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人给劫走……成事后让大哥速速游水离开……”
尹妈妈的儿子没见过她,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费事麻烦。
尹妈妈把金镯子戴到了自己腕上,把小金锞子塞进了袖袋里,点了点头:“姑娘,我记住了。”
她是蔡敏蕙的奶娘,早就回家荣养了,谁知姑娘派人把她接到这里,竟然是让她儿子做这件事。
不过她儿子尹大郎素日不学好,一天到晚吃喝嫖赌的,这件事又有银子可拿,又有便宜可占,他如何会不愿意?
蔡敏蕙狞笑了一下,道:“记得告诉大哥,一定要把她那女人身上的衣裙扯烂,露出身子来!”
尹妈妈点了点头。
待尹妈妈走了,蔡敏蕙这才摘了一朵大红色月季花,摇摇摆摆走向花园的月亮门:“轻歌,曼舞,咱们再去摘几朵花,回去插瓶!”
午饭后蔡敏茹正要卸妆歇息,大丫鬟明智走了进来,低声道:“姑娘,刚才曼舞来过了。”
蔡敏茹抬手拔下发髻上插戴的赤金镶红宝石莲花钗:“说什么了?”
明智凑了过来,叽叽喳喳把蔡敏蕙在花园与尹妈妈说的话说了一遍。
蔡敏茹听了,冷笑一声,道:“我这位姐姐,总是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想做平王妃,她也配!”
蔡敏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要嫁给阿曦哥哥做正妻,白蜀葵不过一个侍妾,到时候自己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所以白蜀葵并不是她的首要敌人。
反倒是蔡敏蕙,处心积虑地想要取代她成为平王妃,如今还越俎代庖出手毁了白蜀葵,当真是野心不小。
可惜世上有一句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今日她蔡敏茹就要做一次得利的渔翁了!
她看着镜中自己的如花美貌,笑容更加甜美:“明智,你去让车夫把大姑娘的车弄坏。”
明智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用罢晚饭,蔡敏蕙故意提醒蔡敏茹:“妹妹,不知道那白姨娘明日能不能去。”
蔡敏茹闻言,当即看了蔡敏蕙一眼,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狡诈,叫了慧行过来吩咐道:“去提醒一下白姨娘,让她提前收拾好行李,选好要带去的丫鬟。另外告诉她,不用另外备车了,坐我的车去就行,大姐有自己的车!”
明日从出发开始,一直到到达李家的运河别业,一路上她都要牢牢看着蔡敏蕙,让她无法和外面的人联系。
慧行答了声“是”,自去跑腿。
第一百零二章
第二天清晨,蜀葵悄悄起床,独自对镜抹了些粉,又用手蘸了些眉黛在眼周浅浅地涂抹了一番。
忙完这些,她这才又蹑手蹑脚回到了床上,很快又睡着了。
善睐和素兰早上起来,在廊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卧室里的蜀葵的传唤,不由有些惶急——刚才表姑娘的丫鬟已经来催过了,让她们早早收拾好,等着出发!
又等了一会儿之后,素兰实在是太担心了,便道:“反正王爷又不在,我进去看看吧!”
善睐忙道:“我也跟着进去!”
见素兰看她,她忙保证道:“我保证轻手轻脚!”
两人一进卧室,便听到蜀葵了一声,听着颇为痛苦,忙都围了上去,发现蜀葵脸色苍白,眼窝有些陷,连一向嫣红的嘴唇都有些发白,瞧着憔悴得很,不由都慌了:“姨娘,您怎么了?”
蜀葵闭着眼睛,故意哑着嗓子道:“我好冷,头好疼……”
善睐有些慌乱,只顾去摸蜀葵的额头。
素兰却很快稳住了,她吩咐善睐:“善睐,你去寻廖妈妈,就说姨娘病了,请廖妈妈派人去请大夫!”
待善睐跑出去以后,素兰伸手摸了摸蜀葵的额头,觉得并不烫,便又摸了一次,这次确定不烫,她不由呆住了,瞪大眼睛看着蜀葵。
蜀葵睁开眼睛,见素兰这样,嫣然一笑道:“素兰,我装的!”
素兰先是吃惊地看着蜀葵,接着很快便明白了过来,笑了起来,低声道:“姨娘,放心,我会配合您的!”
没过多久,善睐就和廖妈妈一起,引着一位陌生的女医来了。
廖妈妈煞有介事地介绍道:“这位是欧阳女医,一直在东京行医,医术极好,长宁坊这边人家的女眷,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请她上门诊治呢!”
蜀葵一脸病容,似乎动都动不了了,只能看着廖妈妈和欧阳女医眨了眨眼睛。
素兰刚搀扶着蜀葵坐起来,她身子一软便往后倒去,幸亏素兰和立在一边的玉洁反应快——素兰扶住了她,玉洁拿了个软枕塞到了蜀葵身后。
安顿好之后,蜀葵声如蚊蚋:“妈妈,我头好疼,骨头都是疼的……”
廖妈妈忙道:“姨娘放心,欧阳女医医术高明得很呢!”
用罢早饭,蔡敏蕙和蔡敏茹姐妹端坐在明间罗汉床上,等着马车备好就要出发,谁知小丫鬟跑了进来,向蔡敏茹禀报道:“姑娘,刚才车夫来报,说大姑娘的马车坏了!”
蔡敏蕙闻言一愣,正要开口询问,可是蔡敏茹根本不给蔡敏蕙机会,她当即吩咐小丫鬟:“既如此,让大姐坐我的车好了,我的车宽敞,坐三四个人不成问题!”
蔡敏茹的车是一辆极华丽的碧玉璎珞绣锦车,还带着倒座,倒是够坐四个人;而蔡敏蕙自己的车不过是辆小小的翠幄锦香车,没有倒座,只能坐两个人,如今还坏了。
蔡敏蕙张了张口,因为无话可说,只好把要说的话全咽了下去。
蔡敏茹今日不知为何,聒噪得很,拉着蔡敏蕙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蔡敏蕙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又不能直接出去,只得竭力忍耐着。
正在蔡敏蕙竭力忍耐之际,慧行带着白蜀葵的丫鬟素兰走了进来。
素兰瞧着脸色苍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屈膝行了个礼,恳切道:“启禀表姑娘,我们姨娘昨夜高烧病倒了,如今连话都说不出了,廖妈妈请了女医正在瞧病,今日怕是不能陪着两位表姑娘去参加运河花会了!”
蔡敏蕙心中颇为怀疑,刚要开口询问,谁知蔡敏茹已经起身道:“既然白姨娘去不了了,我们姐妹只好自己去了!”
她亲热地挽着蔡敏蕙的手:“姐姐,走吧!”
蔡敏蕙还没回过神来,便被蔡敏茹一阵风般撮上了停在西偏院门外的碧玉璎珞绣锦车。
随着车夫一声鞭子响,丫鬟仆妇们乘坐的马车簇拥着蔡敏茹的马车沿着甬道往外驶去。
蔡敏蕙坐在蔡敏茹的车中,想到自己那周密无比的计划,心中苦涩无比:原本可以一举毁掉白蜀葵的,这下子不但白蜀葵逃了过去,她还得想办法让人联系尹妈妈和尹大哥取消计划。
只是此时她却被蔡敏茹看得紧紧的,只能到了别业再见机行事了。
欧阳女医大约四十来岁,团团一张圆脸,眼睛细长,肌肤白皙,神情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