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里面只有少数的富甲人家还算是有吃有穿,所以客栈的生意经营得十分惨淡。周煜他们走进客栈,看见只有一个小二坐在在旁边的椅子上,无精打采的。正对面的柜台里,掌柜的在那里打着瞌睡。
看见来了客人,小二一下子来了精神。跑过来招呼周煜他们,小二笑着对周煜说:“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儿?”“小二,我们是先吃饭,后住店。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多上一些过来,再给我们安排几间上房。”
“客官,您要的上房我们这里有很多,你随便挑选。可是您要的好酒好菜没有,店里现在最好的饭菜就是白面馍馍和咸菜疙瘩。”
“也好,有什么能吃的就尽管端上来。”“好嘞,客官您稍等片刻,马上就到。”一行人落座下来,周煜这才有时间问女子一些事情。“刚才忘了问姑娘尊姓大名。”
“公子实在折煞贱婢了,贱婢名叫马翠,公子以后就叫我翠儿好了。”“翠儿,这大灾之年,为何你只有一个人,你的家人呢?”“公子,实不相瞒,翠儿自小就被父母卖到大户人家里做丫鬟,已经有十年没见到父母了。”
“翠儿手脚还算勤快,在大户人家里干了几年,被官府的老爷看中,就又到官府老爷家里去服侍。”
“哦,那你为何不在官府里面呆着,一个人跑到外面来,留在官府里面至少衣食无忧。”“公子有所不知,这里面有隐情,贱婢是怕有杀身之祸,才从官府里逃了出来。”
周煜听着奇怪,官府里的一个小丫鬟,犯了多大的罪会引来杀身之祸呢?于是就对翠儿说“翠儿,到底是什么事情,有这么严重?你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到你。”“公子对翠儿有救命之恩,翠儿自然不会对公子有所隐瞒,只是这件事公子听到后万万不可对外人去说,不然公子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一点请你放心,本公子心中有数。”翠儿正想开口要说的时候,店小二端着大盆的馒头向这边走了过来,在馒头上面还放了一个装满咸菜的小盆。“客官,您的饭菜齐了,请慢用。”
说完,小二就走到远处的柜台边上和掌柜的闲聊起来。看着店小二走远了,周煜和翠儿各自拿了一个馒头塞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继续说了起来。
“公子,翠儿天生就是做丫鬟的命,被卖到官府里面以后,翠儿更是日日夜夜的服侍老爷夫人,不敢有一丝怠慢。”
“因为翠儿还算乖巧,很快夫人就把翠儿留在身边,专门侍候她一个人,其他的杂活也不用翠儿去做了。”
“有一天很晚的时候,我跟往常一样在夫人房里给夫人倒水洗脚,水刚倒完,老爷就从外面推门进来了,让我出去打扫厢房。”
“以前老爷夫人从来不让我做那些活,我很奇怪,也没敢多问,就离开了屋子。当我快走到厢房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夫人的洗脚水里还没有放艾草,以往都要放的。”
“当我赶回夫人房门口,正要敲门请示,却听到了我不该听到的话。”
看见翠儿手里的馒头很快吃完,周煜就又拿起来一个递给她,对着翠儿说:“你听到了什么?”
翠儿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又接着说:“我听到了关于救灾物资的事。”
听到这里,周煜身体一震,他早就感觉自己分发下去的赈灾物资可能出现了问题,没想到从翠儿嘴里说了出来。
“翠儿,你慢慢说,救灾物资怎么样了?”
“公子,救灾物资被官府贪下了,他们把赈灾物资和银两截留下来据为己有,向上面就汇报说已经分发给百姓。”
“那晚我在门外,听老爷说,让夫人安排心腹之人把粮食布匹等救灾物资运送到隐秘的地方,把银两藏到地窖里,表面伪装好。”
“翠儿,官府白天不是也派粥给百姓了吗?”
“公子,我听夫人给老爷出主意说,把府里面多年前的一些陈粮旧米拿出来,再掺杂很多磨碎了的草根树皮。你们白天喝的粥,就是那些东西熬成的。”
听到这里,想起之前喝的那碗东西,周煜的胃一阵阵的翻江倒海,差一点吐了出来。
翠儿接着往下说:“听他们说完那些话,我就悄悄的离开了。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府里了,这么天大的秘密被我知道了,万一哪天老爷夫人发现不对,一定会杀了我灭口的。所以翠儿不得不找了个外出时机从府里面逃了出来,再也没敢回去。”
“为了怕引起怀疑,翠儿就托别的丫鬟告诉老爷夫人,说翠儿回老家找爹娘去了。”此时的周煜早已经怒气攻心,他实在没有想到在他的统治管理之下,竟然有官员如此胆大妄为。翠儿说得差不多了,停下来看着周煜,接着说:“我看公子气度不凡,很像是当大官之人,希望公子能为翠儿和灾区百姓做主。”
周煜迟疑了一下,对着翠儿说:“我只是一介平民,并非官府之人,不过你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第五百二十章明察暗访
第二天早上,灾区客栈。
周煜昨晚听完翠儿的一番话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他之前对于自己管理国家能力的自信已经没了一大半,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子民会过着这样的生活,更没有想到会有官员无视自己的皇帝威严,公然发这种国难之财。
他开始反思自己当皇帝这么多年究竟为天下百姓做了什么,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哀鸿遍野,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天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祸,两样加在一起,恐怕他周煜的江山社稷就岌岌可危了。
周煜需要挽回局面,需要重新管好这个国家,需要普天之下所有子民对他的拥护爱戴,这样他才能稳稳的坐好他的龙椅宝座。
等大家纷纷起来之后,周煜安排一命侍卫带着翠儿离开这里,两人骑快马到另一个府衙的地界,那里的官员是周煜的亲信。他把周煜安排在那里,一方面是保护好翠儿,另一方面以后惩治贪官的时候需要翠儿出面作证。
接着周煜又走了几个受灾的地方,每个地方的百姓基本都是一个样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周煜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偶尔还能打听一些关于百姓对官府的看法。
大体说的都差不多,连年的苛捐杂税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百姓自家养的牛马等牲畜也经常无缘无故的被抓去充公。因而导致当旱涝灾害来临时,百姓失去了应对的能力。之前家里面仅存的一点粮食也都被官府强行以征税名义收走,百姓恨得咬牙切齿。
周煜经过多日的明察暗访,已经大体了解了民间发生的事情,他可能要采取一些措施来改变这一切。
千宁和蓝奕这边,更是忙得一塌糊涂。他们开始那几天被灾区的景象所震惊,逐渐的也适应了,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来帮助灾民。
千宁、风灵、蓝奕,三个人把几乎身上携带的所有物品都拿了出来送给灾民。主要是食物,灾民们最短缺的还是食物。食物发光了,就把行囊里面的衣服也都拿出来,分给那些没有衣服穿的人。
到后来,所有东西都分发下去了,身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千宁此时动用了嘉义钱庄,她的嘉义钱庄已经遍布整个卫国,在各地都有分号。千宁吩咐各个分号集结财力,到没有受灾的北方购买大量的救灾物资,粮食,布匹,还有生活用品。同时购买了大量马车来运送,人手不够的时候就紧急动员风阁的人。
这些年千宁暗地里经营的组织果然浩大,而且纪律严明,为了避免引起官府的注意,嘉义钱庄和风阁的人都是分成一股一股的小型人群,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各地过来帮忙的百姓而已。这一点千宁指挥起来游刃有余,她的下属执行起来更是天衣无缝。
看着这些昔日里为了自己出生入死的下属,今天却在灾区忙着救灾,千宁内心很是安慰。又看到灾区百姓的欢欣雀跃,她突然发现,帮助别人所获得的快乐一点不必得到天下少。
每天千宁都在灾区忙碌到很晚才回客栈休息。
这一天的下午,千宁和蓝奕正忙着给灾民分发物资,突然风灵从远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对千宁喊着:“小姐,小姐,你猜我看到了谁?”
她看到了谁?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我看到了洛凝玉,洛大小姐!”洛凝玉,千雪。她到灾区来做什么?她现在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千宁顺着风灵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不远处派粥的人群里,一袭白衣又俏皮可爱的,不就是她千宁那个不听话的妹妹千雪吗?
千宁急忙走进人群里,一把抓住千雪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走。千雪被抓了个猝不及防,刚想发作,一看是姐姐,就乖乖的跟在千宁后面走。
千宁把她拉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这才松开手,怒气冲冲的问到:“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千雪笑嘻嘻的回答到:“我来帮你忙啊,我看姐姐你一个人忙着太辛苦,帮你分担分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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