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曜乾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南弦的一切,说成了一个细碎而又不太完整的故事。
只因他本身与南弦的接触也不多,关于他的事,很多还是从天真那里听说的。
凤阮媚大部分的时间在静静地听故事,偶尔问出一两个问题,总算不再焦虑了。
是夜。
皎洁的月辉透过纱窗,打在冰冷的地面上。
床榻之上,颜天真躺在凤云渺的臂弯中,道:“明天的行动,一定要带上我一起去。”
凤云渺环紧了她的腰身,“其实,我并不希望你去”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此去很险,你们都要去冒险,留我一个人在家中干等着消息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们以前也制定过大大小小的计划,我拖过后腿吗?这件事情本来就与我有关,我更不想置身事外。”
大家都有胆量去,她可不愿独自轻轻松松等着消息。
凤云渺知道她也是脾气倔的,再加上她那不容商量的口气,只好无奈应下。
“要参与可以,但是一定要听从我的吩咐。”
“没问题。”
“睡吧。”凤云渺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一下,怀抱着她进入了睡梦之中。
一夜就这么过去。
第二日,参与计划的众人都起了个早。
凤云渺已经穿上了副相的衣物,贴上了史曜连亲手制作的精良面具,伪装成了副相。
他与副相的个子,本来就相差不大,一寸之内的误差,南弦也不可能看出来。
毕竟他与副相才认识几天。
假扮副相,可比假扮成天真容易多了。
史曜乾装扮成天真,那才是真正的精益求精,身躯各个地方的尺寸都把握良好。
因为南弦和天真十分熟悉了,不得不认真对待。
“义父,绳子在此。”凤伶俐走到了他的面前,递上了绳子。
凤云渺接过了绳子,开始捆凤伶俐。
从脖颈饶到胳膊再到腰身,看似捆得严严实实。
凤伶俐的双手被捆在背后,打结的地方就位于腰部以下,打了个活结,能让他轻易触摸到,很容易便挣脱开。
肖梦与肖洁等人,正在佩戴着此次计划中的作战用具——神水炸弹。
正是把奇臭无比的神仙水装在小小琉璃瓶中,经过改良之后,添加了"mi yao",将琉璃瓶炸开之后,臭味与"mi yao"同时形成,混合在空气中,称为‘神水炸弹’。
由于数量有限,每个人只能佩戴两个,一左一右地挂在腰间,方便随时取下来。
佩戴完毕之后,肖洁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荷包,打开,里边是一大堆棉花团。
“这些棉花团是解药,大家一定要记得,塞在鼻子里,不要太用力呼吸,以免将棉花团喷出,塞着棉花团闻到的就是淡淡的柑橘芬芳,不会受神水炸弹的影响。”
说着,便自己摘下了两小团,塞进了鼻子里去。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香是挺香的,但是我好想打喷嚏啊。”龙受吸了吸鼻子。
颜天真也塞了两团子,道:“打喷嚏也不要紧,捂住鼻子再打,这味道闻着习惯就好了,总比闻臭味舒服多了。”
她的话音才落下,大堂外头就有一道人影奔了进来,喊道:“殿下,鸾凤国那边传来了书信两份,请殿下过目。”
说着,递给了凤云渺一卷纸条,还有一小卷布帛。
那布帛虽然是卷起的,却也能看出白里透红,抖开一看,竟然是一份血书。
“竟然有血书?”颜天真走上前去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个血红的大字。
逆子。
“这是南弦的父亲写给他的。”凤云渺道,“就是那位常年不在王府的镇安王,盼望南弦能够伏法认罪,才写了这么一份血书。”
为了表示有极大的仇恨、冤屈或决心,才会用自己的血写成遗书、诉状或志愿。
用血来写的信,能够打动南弦吗?
不可能。
“南弦就是一块顽固的石头,这份血书对劝诫他恐怕也不起作用。”颜天真说着,瞥了一眼凤云渺手中的另外一卷纸条,“看看那里头是什么内容?应该是女帝陛下写的。”
凤云渺摊开一看,果然是。
“女帝在信中说,她得知摄政王受重伤的事,已经快马加鞭赶来了,人还未到,书信先到,还说,连南弦的父亲镇安王也一并带上了。”
颜天真闻言,无奈道:“等他们过来也得好几天之后了,等不了。”
“其实就算他们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如今的南弦哪里还懂得孝道?恐怕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凤云渺说着,抬头朝送信的人吩咐道,“去备马车。”
颜天真道:“准备要出发了吗?”
“嗯。我与伶俐上马车,其他人跟在我们之后,保持着二十丈左右的距离,不要远了,也不可把距离拉得太近,两三个人一组,分散一些,天真,你与肖梦肖洁一组。”
“好。”
宽敞的茶园庭院内,南弦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茶香,吃着饭菜。
忽然有一名属下快步奔跑上前来,道:“主人,副相带着你要的人,去了指定的地点。”
南弦挑了挑眉,“很好。”
说着,便起了身,走向茶园之外,“去把公主和良玉都捆起来,装进马车里。”
属下闻言,当即转身去往关押着二人的地方,将二人都捆绑上了马车。
南弦也坐进了马车之内,道:“走。”
马车行驶了起来。
“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凤阮媚面上隐隐浮现担忧。
“八成是救我们的人来了,我们作为人质,当然要被带着去谈判。”史曜乾淡淡道。
“那来的人是谁呢?是皇兄还是我相公?”这话是朝着南弦问的。
“公主的这个问题,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南弦的面上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等见面了,应该就知道了。”
马车行驶了片刻之后,停了下来。
“主人,到了。”
听着手下的声音,南弦掀开了马车的布帘,就看见正对面,大概一丈之外的地方,也停靠着一辆马车。
驾驶马车的人,正是副相。
南弦下了马车,冲着对面的人笑道:“副相大人办事果然有效率啊。”
“少废话,你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是不是应该把公主放了?”
听着对方的话,南弦挑了挑眉头,“你说你把人带来了,总得先让我看见人才行。”
‘副相’听闻此话,很是干脆地转过了身,掀开了帘子,让南弦看清了马车里的人。
马车之内,凤伶俐被捆绑着,双目紧闭,看上去像是昏迷了。
“伶俐小将军就在这里,公主呢?”
“公主在这。”南弦也转身掀开了帘子,让对面的人看清马车内的两个女子。
“太子妃也在?你把她们两个都放了。”
“啧啧啧,你这想的是有多美啊?一个人就想换我这边两个人质?”南弦像是听见了笑话一般,放下了帘子,双手环胸,“我可以把公主放了,先把凤伶俐给我吧。”
“你先放了公主再说。否则我怕你耍赖,你那边人也多,我这边没带人,我肯定是不会耍赖的。”
“没带人就不会耍赖,这是什么逻辑?我人多我就得让着你,这又是什么道理?”南弦慢条斯理道,“副相大人,在做交易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
“你真的是副相本人吗?”南弦说到此处,目光冷然,“副相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副相的爹娘年纪分别是多大?还有——公主怀孕至今,已经多长时间了?先别说。”
问完之后,他又转身掀起了马车帘子,将头探进马车内,朝着凤阮媚道:“刚才我问的几个问题,都听见了吧?老实回答!小点儿声。”
凤阮媚听着他恶劣的口气,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道:“夫君的生辰是十二月十八,爹娘的年纪分别是五十一与四十六,我怀孕至今差不多三个月半。”
南弦得到了回答,转身看向对面的人,冷笑一声,“现在,你把我刚才问的问题都回答一遍。”
“十二月十八,五十一四十六,三个月半左右。”对方的回答,与凤阮媚给出的回答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凤云渺心里在冷笑。
南弦会考虑到的问题,他又怎么会想不到。
南弦多疑,在接头的时候,很有可能质疑副相身份的真假。
所以最好的确认方法,就是盘问户口。
副相的生辰八字、老家住何方,父母的生辰,包括还没有入土的爷奶的生辰,甚至七大姑八大姨的名字,他听过一遍便能记住了。
在来之前,早就设想了许多种可能,要伪装成一个人,就得背一背关于这个人的家庭主要资料。
背人名和生辰,多简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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