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皇朝有很出色的占星师,那些人根据天宿方位划下的圈住帝者龙气的地方,非常精准。
皇朝被灭,但龙脉未断,这就是那群诸侯争撕破头的原因。
也许就能借着未断的龙脉,再出一位帝者。
白面车夫默然,出了马车厢来到外面,飞驰的黑马已经失了控,差点冲向悬崖。
白面车夫强力拉住了缰绳,在这时候,里面九王和红腰纹丝未动。
“车夫的脸……”红腰慢慢开口,“当真不是他自己的吗?”
九王看了看红腰,唇边有深意:“怎么这么问?”
红腰和九王相视,或许是跟九王在一起久了她习惯去看视角的多面,而白面车夫,车夫是不是南小姐的荀郎,这就是她第一个想起疑问的问题。
车夫的过去只有九王知道。
九王慢慢看了眼车厢外:“我发现车夫的时候,他脸容被毁,旁边有个人刚死不久,我用了他的脸给车夫换上。”
红腰目光不变:“那就是除了王爷,没人能证实这些事。”
九王眼眸眯起:“你想说什么、”
红腰也看向车厢外:“没什么,只是觉得一个人记忆可以改变,但感情还会留着。”
看车夫对南小姐,并非无情。若真如九王说的,这张脸是取了别人的换上,为何会对南小姐一见如故。
这就是罗生门,没人知道真相。
九王不语。明显听到一切的白面车夫,却始终挺直背脊,看起来毫无反应。
再次踏足雁北关地界,连迎面的风都不一样。
风沙苦咸,看着比原先萧索更多。
九王拿出了袖子里的盒子,拧开,露出莹润的玉玺。
这是武帝曾使用过的,诸侯王要它不止是代表的权势,还有里面所藏的秘密。
那玉玺竟发出一种柔光,风沙里好像带着暖意。
“王爷参详这东西许久,也没找到窍门,难道到了雁北关就会有所不同。”白面车夫盯着九王手里玉玺说道。
九王对着薄透的玉质看了一会,慢慢一笑:“这玉玺里藏的,是舆图缺失的部分。”
听起来太玄,红腰也朝着那薄通透的玉玺看了两眼。
九王说道:“先入雁北,取道蜀中。”
他收起了玉玺,吩咐道。
这里没人拂逆他,三个人走在风沙之中,空气里还有血腥气。不可避免遇到尸骸,红腰撇过脸不忍看。
越走深红腰越觉得难受,慢慢适应了作呕的感觉,倒不如说麻木了。
“九王殿下……”有人颤声喊了一句。
红腰看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魏国盔甲的士兵。
雁北关毒瘴气被谢衣的解药破除,但这些士兵一夜间发现根本没有了可以容身之处,走了的走逃的逃,却还有人坚持留在这里。
九王转身看着那名士兵:“雁北关还有多少人?”
那士兵颤了一下,口唇干裂:“还有、不到一千人。”
五千人马只剩不到一千,说不上是幸存还是凄凉。
“带我去你们的地方。”九王说。
那士兵毫不迟疑,转身就往前走。甚至让红腰有点惊诧,这士兵为什么对九王没有一点防备。
这士兵出来的理由肯定不再是为了放哨,那不知他是要做什么。
九王问:“雁北关的粮草早就没有了,你们靠什么活?”
士兵声音沙哑;“我正是出来找食物和水。”
红腰忍不住了,把满目疮痍尽收眼底,到了营地之后更是如此,破破烂烂帐篷,还有更多人幕天席地。
这就是曾经大魏的士兵?
有人看到九王,眸子亮了亮。带路的士兵转过身,红腰看见他的脸,这群人的确不需要对九王有什么防备,因为他们实在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九王殿下怎么还会来此处?”士兵哑着嗓子问道。
正文 194章 调离雁北
这个问题九王自然不会去回答,他目光掠过每一个人,这些士兵都已经面黄肌瘦,就算继续呆在这,也支撑不了多久。
魏军给九王准备了一顶帐篷,营地里唯一还算完整的帐篷。
雁北关一役,他们对九王多少带了点敬畏。
九王研究手上的玉玺,红腰挑帘子进去,一眼看见,她觉得,如果、如果九王真的是武帝后代,为什么他会不知道玉玺的秘密。
她一边走进去:“王爷,车夫请您示下,用不用调离雁北关的其他人。”
毕竟龙脉是件性命攸关的事,这群魏军留在这里,不知会不会造成阻碍。
九王却顿了顿,第一次心思有点不在上面:“随他们自己吧。”
红腰点点头,准备退出去,九王忽然又说:“你先过来。”
红腰看了看他,又慢慢抬腿走向九王。来到桌边,九王瞥她一眼,将手上玉玺递过去。
“你看这上的缺口是什么。”
红腰不由看了看,见九王所指的,是在玉玺极通透的中心内部。
红腰看不出来,她对九王摇头。
九王眯着眼眸,似乎极不愿意,却又放下玉玺。
红腰看着他,企图从他脸上看到一点端倪,但九王就算露出情绪也很难猜透具体意义,所以红腰看了会儿也就作罢了。
晚上军营里竟然燃起篝火,雁北关风沙大,夜晚气温骤降常人难以忍受,帐篷内更是如寒冬砭人肌骨,外面的士兵看着九王的帐篷,见到九王依然待在里面没出来。
篝火烧的旺,那些士兵个个围绕越近越好,哪怕如此依然刺骨寒冷。
“王爷……您,不出来吗?”终于有个士兵小心翼翼凑了过去。
九王在桌面上摆了一盏油灯,但油灯的温度几乎接近零,他穿着单薄的单衣,居然对严寒毫无所觉。
外面的士兵虽然没说,但心里都蒙了阴影。
正当他们要近一步的时候,白面车夫握着刀走了出来:“站远一点。”
已经快要靠近九王帐篷口的士兵,赶紧缩回到篝火旁,没人再敢上前。
倒是红腰,慢慢靠近了一堆篝火,魏军认出这是之前那个“妖女”,都主动自觉让了让。
红腰连忙蹲下去,双手搓了搓凑近火堆。
她是早就被冻坏了,刚才怕这群魏军出其不测,毕竟从前的记忆实在不能算愉快,她有些投鼠忌器。但天实在太冷,等着也就忍不了了,就算被暗算也好过冻死。
红腰搓了一会手,总算感到了一丝暖,才有余力是看九王帐篷。
天的确太冷了,她相信九王肉体凡胎,一定受不住。
接着瞥到白面车夫,白面车夫的武功深不可测,不怕冷倒也寻常,想起在乌巷山中,每到夜晚天凉,也是温度骤降,可谢衣穿着薄薄单衣,从来无事。
红腰不禁想起那一次,九王制伏她用的身手,快疾迅速,可是这半年来,除了那一次,九王的的确确从未显露出任何动静来。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九王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今天是满月?”
外面的谁也不知他问谁,但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天上,硕大一轮月亮挂在头顶,确实是月满人圆。
白面车夫片刻沉声说:“回王爷,是满月。”
话音落,九王帐子直接被掀开,他人走了出来。
抬起头看到天边那轮月亮,九王清亮的眸子越发深邃起来。
红腰几乎下意识从篝火边站起来。
九王说道:“玉玺中心的那个圆形缺口,对应的日期就是满月时候。”
红腰几个时辰前才亲眼看见过,她走向九王,九王看向那群篝火旁的魏军:“记得之前在军营的时候,有人说过雁北关有幽灵,被当做逸闻,谁亲眼看见过?”
篝火旁有一个人慢慢举了手:“回九王殿下,我,我看见过。”
九王瞧着他:“在什么时候看见过?”
那人说道:“那天夜里我放哨,走的稍微远一些,准备折返的时候看见天边有一道光,里面还有影子晃,我,我也没敢细看,就折返回来了。”
要在平时这士兵怕是要被嘲笑胆小,说不定已经被嘲笑过,所以说话的底气才不是那么足。
但时至今日,此时此刻,没有人笑得出来。
有士兵恹恹的问:“九王殿下问这些干什么?”
他们在雁北关一日,担心的都是温饱,再没有其余心思去想其他的。
九王看着他们,目光却虚了一下:“你看见天边有光,那天也是满月?”
那人士兵犹疑了一下,“是……好像是,我记得那天特别亮。”
这些士兵可没有赏月风花的兴头,月亮是圆是弯,他们并不会特别在意。
可红腰和白面车夫都听出了九王的意思,此时齐齐看向了九王,见到九王的脸在月光下面更加白皙清透。
有点像玉玺那种柔和光泽。
“你们今晚最好都撤离雁北关,我们离开赵国的消息,这段日子一定已经传到了晋国耳中,”九王看着篝火边的魏军幽幽说,“他们很快就回再次追到这里,你们趁现在,最好是提前走吧。”
魏军们每个人都是怔怔的,可九王没有说笑的意思,他看向白面车夫和红腰:“我们往北边再继续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