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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 (佛佛)


  兰猗郑重点头:“是,解药,臣妇无意中服用了毒药,命不久矣,臣妇想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应有尽有,也会有那解毒之药,所以请皇上赐臣妇解药,否则臣妇不会活过这几天。”
  兰宜还在发怔。
  宇文佑爬梳剔抉,已经慢慢想起那桩事来,估算着时间,让念奴儿给公输拓下毒已经几个月了,可是为何中毒的不是公输拓而是狐兰猗?
  他故作茫然道:“小姨中了什么毒?又怎么会中毒呢?”
  早编排好的段子,兰猗侃侃道:“那时臣妇刚嫁给安远侯,某天侯爷出去吃酒,因为家里出了点事,使家里的小子去请侯爷回来,他却留恋那些酒肉朋友,臣妇很生气,亲自找了过去,侯爷的性情皇上是知道的,自己的夫人他也拿来说笑,当时他已经烂醉,更加放肆,指着桌子上的酒杯道,你把这酒吃了我就同你回去,臣妇也是着急让他回去,也带着几分赌气,更是年少轻狂吧,就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可是回去后就发现身子不适,后来还时不时的发病,这病发的奇怪,纵使臣妇自己懂医术也弄不清楚,唯有把家父请来,家父看过之后惊骇,原来臣妇服下了一种慢性毒物,这毒物会一点点侵蚀臣妇的躯体,直至死。”
  她说完,大胆的看向宇文佑。
  宇文佑已经凝固成一座木塑,心里推算着时间,念奴儿母女逃难来了京城,为求生存念奴儿费尽心机的巴结那些官员,后来这事给宇文佑知道,想公输拓声色犬马,必然不会错过念奴儿,于是宇文佑给了念奴儿一味毒药,让她找个机会给公输拓服下,不久念奴儿那里传来消息,不辱使命,已然成功,细细算来,刚好是兰猗同公输拓新婚之际,所以,兰猗的话宇文佑信了八成。
  兰宜心情有些复杂,一点点幸灾乐祸,一点点替妹妹惋惜,一点点自责,一点点高兴,两种心情纠缠不清,她只喃喃着:“怎么会?”
  兰猗的眼泪溢出了眼眶,一点点演戏,更多是真情流露,她是在为公输拓担心,御前失仪,慌忙拭泪,哽咽道:“这能怪谁呢,还不是怪侯爷交友不慎。”
  兰宜忙抽出自己的帕子让宫女递给兰猗:“既然是外头那些人做的,皇上怎么会有解药呢。”
  兰猗接过帕子看了看,发现帕子的一角绣着两朵兰花,忆起这还是自己绣的呢,当时她们都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姊妹两个非常要好,至少表面上看是非常要好,同一个碗里吃饭,同一个被窝睡觉,父亲说她们是两朵兰花,同时盛放,于是兰猗就绣了两条同样的帕子,一条自己留着,这条就给了姐姐。
  睹物思念起旧日时光,兰猗突然好恨,而今物是人非,姐姐不再是以前的姐姐,自己说了已经中毒命不久矣,不见姐姐有半点惊慌悲伤,她将帕子放置一旁,等着宇文佑出口,或是给,或是不给。
  只是,宇文佑既不说给,也不说不给,而是道:“来人,传太医。”
  兰猗一惊,感叹宇文佑果然奸诈,传太医,当然是确定她到底有无中毒。


第305章 安远侯夫人中毒太深,臣无能为力。
  负责栖兰宫的太医是新近才换上的刘渔,与其同来的还有身为院使的狐彦。
  刘渔年纪轻轻刚进太医院便服侍贵妃娘娘,可见此人处事圆滑,仕途上才能如此一帆风顺,又不是在承天宫和上书房,他见了圣驾却仍旧是三叩九拜.
  宇文佑抬抬手:“刘大人起来吧。”
  言罢转头看狐彦:“狐大人也来了。”
  狐彦再次施礼,刘渔从旁道:“是臣请狐大人同来的,因臣初次侍奉贵妃娘娘,怕不熟而不详,所以请狐大人把把关。”
  狐彦谦恭道:“刘大人年轻有为,断不会有差错的。”
  宇文佑却指着兰猗道:“今个不是贵妃有恙,而是贵妃的妹妹。”
  狐彦进来时已经看见兰猗,之前彼此通过气,他晓得兰猗这次的因何而进宫的,所以几句话哄得刘渔让他陪着同来,是有其目的。
  刘渔不知个中曲折,听说给贵妃的妹妹看病,他依然是相当恭谨,他知道兰猗是公输拓的小娇妻,更知道皇上对这位小姨情有独钟,想在仕途上混明白,当然得用心揣摩圣意,还得了解朝野可能与自己有关的人,特别是公输拓,世人或许不怕皇上,但没有不怕公输拓的,皇上暴虐还可以规避,公输拓那家伙游走于市井为官于朝廷,你想躲避他实在是难。
  刘渔屈身向兰猗道:“夫人哪里不适?”
  望闻问切——
  望,观气色。闻,听声息。问,询问症状。切,摸脉象。
  刘渔见兰猗气色良好如一支初发的青禾生机勃勃,不像有病,也没听见兰猗气息不匀,所以只能询问其到底犯了什么病。
  兰猗看了眼父亲。
  狐彦忙道:“小女所患之症,即使我行医数十年,也是未曾见过,此毒物太厉害,若不是发病期,就如正常人一样,一旦感到病体难耐,便是病入膏肓之意,而小女,怕,大限就在这几天了。”
  他说完,眼中起了雾气。
  宇文佑把他的表情收进眼底,对于兰猗这个小狐狸,他是怀着戒备的,但对于狐彦,他是八成信得过的,既然狐彦如此说,宇文佑心往下沉,努力自持对刘渔道:“刘大人给看看,狐大人虽然医术远在你之上,但毕竟他面对的是所疼爱的女儿,怕太过担心而影响诊断。”
  刘渔应声是,靠近兰猗,宫女已经给他扮了把椅子,他坐下,兰猗把手臂伸给他,虽然兰猗不是宫里的嫔妃,但刘渔还是在兰猗的手臂上放了一条薄如蝉翼的丝帕,然后隔着丝帕给兰猗取脉。
  可是,认真的切了半天,刘渔没发现兰猗有什么异常,本想如实禀报给宇文佑,转而对上狐彦的目光,见狐彦泪光点点,刘渔就多了个心眼,按理狐彦的医术比他高了不知多少,所以人家才能当上院使,狐彦说安远侯夫人有病,而自己若说没有,皇上一准以为是自己没诊断出来,这样一来,先得罪了狐彦,自己与之唱反调,费尽周折的进了太医院,可不能因此而开罪院使大人,何况人家还是贵妃的父亲。
  其次会让皇上觉着自己技不如人,安远侯夫人若没病,皇上为何要自己来诊治呢?所以,安远侯夫人应该是有病的,就像狐彦所说,她是中了一种奇怪的毒,很难发现并诊断出来,既然他都很难发现和治疗,自己就有了借口,不能治皇上亦不会降罪。
  刘渔于是道:“禀皇上,安远侯夫人中毒太深,臣,无能为力。”
  兰猗如释重负。
  狐彦心里暗想,今个多亏是刘渔来给兰猗看病,否则后果还真就不敢去想,这个二姑娘也忒大胆,竟然想出这样的计策。
  刘渔之言,宇文佑是深信不疑的,于此确定兰猗果然是李代桃僵,公输拓侥幸逃脱,兰猗却中了剧毒。
  宇文佑情知这毒非得独门解药才能解,但臣子面前,他还是拍案怒道:“太医无用,要太医院作何!”
  狐彦同刘渔慌忙跪倒。
  兰猗及时劝道:“皇上息怒,臣妇也是懂医术的,这毒世上无人能治,所以皇上别责怪家父和刘大人,他们已经尽力了。”
  给了台阶下,宇文佑连说:“滚,滚!”
  狐彦一拉刘渔,两个人狼狈逃出栖兰宫。
  兰宜若有所思,试探的问宇文佑:“皇上真有解药?”
  宇文佑当然不能承认,承认自己有解药,便是承认当初是他给公输拓下毒的,遂摇头:“朕坐拥天下,吃的不过是一日三餐,睡的也是一张床,不会事事都懂,更不会什么都有。”
  兰宜表情平淡,对于妹妹该生还是该死,她茫然无觉,神思给掏空了似的。
  兰猗不知道宇文佑是真心不想给自己解药,还是他在继续观望,而今也不能强求,苦笑道:“如花之年,如花凋零,留给世间最美的时光,未尝不是件美事,谢皇上关怀,臣妇也该回去了。”
  兰宜喊宫女:“替本宫送安远侯夫人出去。”
  宫女应声围过来五六个。
  宇文佑沉吟着,见兰猗已经转身往门口走,他迟疑了下喊道:“小姨留步!”
  兰猗扼制不住的欢喜,只是转过身来,又换上一脸愁容:“皇上有何吩咐?”
  宇文佑保持着伸手挽留她的姿势,道:“明天是西域高僧瓦让大师进宫的日子,听闻西域人擅长用毒,朕会问问他可否有特别的能够解除百毒之药,他若有,朕就讨来送给小姨。”
  瓦让,兰猗听表哥贺兰令说过,此人在西域名头很响,年过百岁,人如青壮,且他不仅精通佛法,更精通医道,所以贺兰令往西域贩货时特特登门拜见过其人,回来后便把瓦让的神奇之事讲给兰猗听过,其实兰猗心知肚明解药就在宇文佑身上,他是不好意思说明罢了,便推在西域高僧身上,总之他肯给,公输拓有救了,兰猗真心跪伏于地:“谢皇上隆恩!”
  这样的身子,跪下已然艰难,又伏地叩头,直起身子就踹个不停。
  宇文佑下了炕,款步来到她面前,双手相搀。
  兰猗怔住,不知该不该接受,不接受,又恐惹怒他,接受,又不合礼仪,更何况姐姐在一旁看着呢,正踟蹰,宇文佑已经抓住的双臂拽了起来,道:“明日,你来进宫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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