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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 (佛佛)


  贺兰令迟疑下,晓得不说,宇文偲必然认为自己对他相赠之物不珍惜,就有删减的说了这玉玦丢的原委,红莲死了,他的玉玦也无端丢了,他怕大理寺怀疑他,所以不敢认那玉玦。
  尽管他说的非常小心,然宇文偲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童,他心智也不弱,瞬间明白了一桩事,指着贺兰令神情古怪道:“你,就是你。”
  贺兰令想否认的,可是,明知道这案子早晚会查到他头上,因为楚临风的大名他如雷贯耳,更何况还有表妹兰猗从旁协助呢,最初以为自己设计的够精巧做的够隐秘,可是那天晚上见兰猗查到一笑观去,还对冥指功了如指掌,他就觉得这案子拖不了太久了,莫说楚临风,单单是表妹兰猗,也能将此案破了,为今之计拖延只是暂时的,更管用的是赶紧找一个靠山,可以让他起死回生的能人,而现在,他面前这位九王千岁,当有这个能力。
  如是,贺兰令点头承认:“是我。”
  他这么坦然倒让宇文偲很意外,拈起酒杯抿了口,看他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你,虽然你是户部侍郎,虽然你杀的不过一个贱籍女子,但本朝律法严苛,你仍然逃不掉一个斩首。”
  这一番带有恐吓的话根本没把贺兰令吓唬住,他自斟一杯,又给宇文偲筛满一杯,还朝宇文偲敬酒,然后自己先干为敬,从袖子里摸出一条蛟绡纱的帕子揩了下嘴角,闲适的做完这一切方淡淡道:“王爷不会让我死的。”
  宇文偲指着自己,愕然道:“我么?为何?”
  贺兰令把玩着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这是远来骠国之物,他也不看宇文偲,只道:“我死了,谁给王爷大把的金子银子,没有大把的金子银子,王爷何谈成就大事。”
  宇文偲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头一颤,面上保持着端然的神态,佯装奇怪道:“大事?本王有何大事要成就?”
  贺兰令左右看看,想起他的长随苏铜今个没跟来,而宇文偲的侍卫也都在酒楼门口候着呢,芙蓉谷是个大雅间,大到说话带着回音,这张花梨木的桌子居于正中,低声交谈,隔墙有耳也听不到什么,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宇文偲:“王爷是聪明人,坊间传言的一切王爷也该听说过了,王爷真以为太妃大张旗鼓的回宫就万事大吉了么,并非吧,皇上赐了所有亲王封号,独独没有赐九王封号,当然是对九王的不屑于顾,太妃回宫了,也没见王爷得到封号,没有封号,何谈封地,没有封地,王爷只有个空头衔而已,那么皇上为何如此呢?单单是因为王爷出身有争议?不尽然,大抵是,王爷实乃人中龙凤,这才是皇上忌惮王爷之处。”
  他这番话或抑或扬,说的宇文偲动了心念,却假意嗔怒道:“你敢私下议论朝堂之事,敢对皇上指手画脚,你可真是不想活了。”
  他的一番恐吓,放倒让贺兰令哈哈大笑:“这里没有皇上,这里只有王爷,而我相信王爷是不会把我的话转告皇上的,因为那样,王爷首先命不保,王爷若把我的话转述给皇上,也就证明皇上对王爷的心思不单单王爷知道了,整个民间都知道了,给全天下的人了解了心思,王爷您说,皇上还敢留着您吗。”
  宇文偲后脊梁发冷,皇兄那捉摸不定的性情他最了解,前一刻对你笑脸相迎,后一刻也说不定就砍了你的脑袋,区区一个安远候公输拓都有封地,另外几个亲王,除了陈王宇文休,都有,即便是那些隐居在家的老王爷也有,独独不给他封地,宇文佑的说辞是,京畿附近的再无可封赏之地,真的如此吗?京畿附近没有,远处的多着,宇文佑又说,太远了不易管理,总之皇兄对他如同对待那个半死不活的陈王宇文休。
  宇文偲心意沉沉,对贺兰令的话不置可否,嗤笑:“一个玉玦引出你这番言论,你到底意欲何为?”
  贺兰令想倒酒,发现酒壶好轻,他晃了晃,里面空了,他就放下酒壶,神态自若的笑道:“不为别个,想让王爷保我一条命。”
  说完,不等宇文偲答应还是不答应,提起酒壶走到门口,推开门喊伙计:“来壶高粱酒,越烈越好,烈的才够味。”


第324章 你杀红莲,是为了报复我爹和我娘。
  是夜,风雨大作。
  兰猗回来给母亲过寿诞,因为这场雨而滞留下来,刚好贺兰令也在,兰猗想,红莲的案子折腾了这么久,该收口了。
  起了更,雨大得就像要天塌地陷一般,狐府上房檐下悬挂的灯笼早给雨打灭,门前一片漆黑,窗户处投来的微弱光线照着庭中的树木随风摇摆,最后咔嚓折断。
  房内,兰猗同母亲坐在炕上,狐彦同贺兰令坐在条案两厢,听着外头的风雨声,贺兰令还在担心码头上的货物,骂了句:“这鬼天气。”
  红莲的事让贺兰氏心绪不佳,寿诞庆祝也就草草了事,而狐彦担心这场雨太大,翩翩住的宅子又是年久失修,他就想找个借口过去看看。
  这么大的雨他要出门,贺兰氏冷然一笑:“去看小老婆?”
  狐彦理屈,瞪了眼贺兰氏没说什么。
  兰猗怕父母争吵,对父亲道:“这么大的雨您出去,我们怎么能放心呢,至于翩翩姑娘那里你不必挂怀,我已经让她搬离了那宅子。”
  狐彦怔住。
  贺兰氏暗喜。
  他们都以为女儿是气不过父亲外头养女人,把翩翩撵走了。
  孰料兰猗接着道:“那宅子破旧,眼看雨季要来,我怕她出事。”
  原来如此,狐彦感激的朝女儿一笑。
  贺兰氏却怒道:“你这孩子,傻了不成,你管她死活。”
  兰猗劝道:“娘,翩翩姑娘也是狐家人了,我怎么不管她的死活呢。”
  贺兰氏一拍炕几:“谁承认她是狐家人了!”
  兰猗轻抚母亲后心处道:“难道您想让爹做个始乱终弃的人么。”
  贺兰氏长长的出口气,方感觉堵着的心口舒服了一些。
  贺兰令也劝:“姑母,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姑父也才纳了翩翩姑娘一个。”
  贺兰氏不知是赞美还是责怪,瞅着侄儿道:“你呢,你怎么老大不小又家财万贯,为何一个正妻都不娶。”
  如此富有且年过双十而不娶的男人,这在本朝实属罕见,贺兰令不自觉的看去兰猗,吟诗般的感慨:“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句诗的深意兰猗明白,根本没看他,却也感觉到他的目光火辣辣的灼人。
  贺兰氏晓得侄儿的心思,想着这么多年侄儿对狐家的关照,贺兰氏有些愧疚,想劝侄儿几句,人家又没有明说不娶是为了二表妹,贺兰氏也只好把话咽下。
  贺兰令突地想起上次糕点有毒的事,主动提及:“那糕点铺子我去了,真个是那店里闹耗子,店主人就买了点毒药抹到糕点上,谁知忘记交代伙计了,那伙计就把抹了耗子药的糕点搬上了柜台,还卖给了我,差点害表妹性命。”
  他一再的撒谎兰猗已经习以为常,今天不想纠缠糕点的事,今天她答应楚临风要探一探贺兰令的深浅,所以兰猗与狐彦对视,狐彦目光平静无波,既然没暗示什么,兰猗便知道自己该说的该做的,是时候了。
  她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那块刻着蟠螭纹的玉玦,没等她展示给贺兰令看呢,贺兰令已经变了脸色,差点脱口问出这玉玦怎么到了表妹手中,那日,分明是给万宝楼的伙计拿走了。
  贺兰氏不知这玉玦的故事,拿到手里看了看,觉着眼熟,嘀咕道:“子政好像有这么一块。”
  贺兰令知道掩饰不过,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嗯,我是有过这么一块,是九王赏赐给我的,不过前些日子无端丢了,表妹你这块是?”
  兰猗看了看母亲手中的余缺,冷冰冰道:“我这块,即是你那块。”
  贺兰令感觉不妙,故作镇静道:“表妹你在何处捡到的?几日前同九王千岁吃酒时他还问我玉玦呢,这下你可帮了表哥的大忙了。”
  他说着过来想从姑母手中拿走玉玦,却给兰猗先他抢了过去,兰猗举着玉玦道:“这个不能给你,因为,这是红莲一案的证物。”
  贺兰令与贺兰氏几乎异口同声:“证物?”
  一个是明知故问,另个是一头雾水。
  兰猗慢慢站起,徐徐而走向他,彼此目光相投,贺兰令明显感觉到兰猗的凌厉,他心里突突狂跳,面上仍旧是平静如常,听兰猗道:“因为,红莲就是你杀的。”
  虽然心里有准备,贺兰令还是倏地一抖。
  贺兰氏几乎惊呼出口:“什么?”
  唯独狐彦,预知了一切,也就不足为怪。
  外头适时的炸响一个雷,闪电射入,炫人眼目,及时的遮蔽住了贺兰令的惊慌,雷声也覆盖了贺兰氏的惊呼。
  贺兰令突然哈哈的笑了,指着兰猗道:“人都说有了身子的女人容易疑神疑鬼,现下看来果然不错,你说是我杀了红莲,你知道红莲不过狐家一个丫头,我与她既没有买卖上的纠葛,更没有仇恨可说,我杀她作何呢?”
  兰猗重提那块玉玦:“这玉玦那天在万宝楼,是我放在你那间房门口的,可是你出来后认出了玉玦却不敢要,还大方的让店里的伙计拿走了,幸亏楚捕头找到那即将把玉玦在鬼市出手的伙计,晓以利害,说明这玉玦是案子的证物,这才从他手里夺了回来,可是今个你却说这玉玦是你的,同一物事,为何那天你不认,而今天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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