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刻画成了一个爱护嫡姐,温良恭谦,即便是贬低自己抬高嫡姐也不在意。
轻轻巧巧的便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看着眉目如画,浅笑妍妍的姜云柔,一派落落大方的模样,眼眸里尽然发自内心的真诚,不由得暗暗赞佩,不亏是誉为“京城第一才女”的姜云柔。
论样貌,论才学,都比她府里的其他两位嫡女要强的多,还知礼谦逊,虚怀若谷,秀外慧中。实在是难得!
被忽视在一旁的姜云芯早就气得跳脚了,她看了一眼云妨,唯恐天下不乱地道,“怎么样大姐姐,只要有二姐姐在的地方,可就没有你的出头之日哦。”说完,嘻嘻笑了一下,天真烂漫的跑开了。
“云妨……你没事吧。”刘明月不满的看了眼姜云芯离去的身影,担忧地道。
云妨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没事。”就姜云芯这点小把戏,她还不放在眼里。
刘明月看她神色如常,便不再说什么。上午的教习就结束了,刘明月和云妨的屋子在反方向,两人出了绣房就各自分开了。
“小姐,奴婢来晚了,还请小姐责罚!”阿岚一脸急色的跑了过来。
她以为云妨还在书堂,所以一直在书堂门口等着,还好一个扫地的小厮告诉她,云妨她们已经去了绣房,阿岚这才急忙赶来。
这并不能怪阿岚,云妨自然不会责怪她,两人一同回了院子。路过长廊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梳着垂髻,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英气的女子。
第三十九章又遇女子
云妨意外的看着她,此女毕竟为她出过头,还是很有好感的,盈盈见了个半礼,“杨小姐好。”
杨云峥眼前一亮,和云妨的从容自若相比就显得爽利得多,她兴奋地道,“姜云妨!好巧啊,在这里也能碰到你,你住在篱落院吗?!”
“杨小姐住在木樨院吧”云妨不答反道。
杨云峥瞪大着眼睛看着她,心想,她刚才应该没说自己住哪儿吧?那姜云妨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见过我?”问出了心中所惑。
云妨喜欢她直爽的性格,便耐心解释。长廊尽头只有两个院子,既然杨云峥会这么问,肯定也是住在其中一个。虽说篱落院其他两位主人云妨还没见过,不过想也知道,定然不会是杨云峥。
以杨云峥的性子,若是住在同一个院子恐怕早就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么一来她一定是住在隔壁的木樨院。
“原来如此啊!”听完云妨的分析,杨云峥也觉得这个问题很好想,看着云妨镇定自若的样子,玩心起来了又问道,“那你再猜猜,我住在木樨院的哪间房?!若是猜对了我便送你一个礼物,那可是我从汴州带回来了,全京城都找不到一样的!”
“此话当真?!”
“当然了,我杨云峥什么时候耍赖过!”
云妨实在觉得此女性格讨喜,和她现在清冷沉静的性子很是互补,便起了结交的心思。柳眉微蹙,故做沉思起来。
“怎么样,需要我提示一下吗?!”杨云峥见她迟迟说不出答案,急得上窜下跳。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云妨和姜家其他两姐妹很不一样,甚至比那个什么“京城第一才女”的姜云柔,更优秀聪慧。
“噗嗤——怎地你比我还急。”云妨被她那抓耳挠腮的猴急样给逗笑了,眸中的寒霜渐渐融化,宛如一江荡漾开来,莹莹生辉,犹如惊鸿一瞥确是转瞬即逝。
把杨云峥给看呆了,痴痴地道,“云妨你笑起来好美啊……”
云妨随即敛了笑容,淡然却不失自信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杨小姐想必住在中间的屋子。”
杨云峥吃惊的看着她,不可思议地道,“答对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老实回答,是不是派丫鬟上木樨院打探过?”
“非也,非也……杨小姐别忘了将礼物送到篱落院二号房,云妨便告辞了。”云妨就是要让她猜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哪里会肯告诉她,带着阿岚便离开了。
回了院子,阿岚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云妨道,“小姐,奴婢也很好奇,您究竟是怎么猜到杨小姐住在哪间房的?”
云妨接过阿桔手里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悠然地吐出两个字,“猜的。”然后留下一脸错愕的阿岚和摸不着头脑的阿桔,进屋内做今日的刺绣功课去了。
摸着手里粗粝的绢布手感,云妨的记忆回到了上一世,确实她如同流言传闻的那样,无才无德,轻骑书画样样不会,就连女红也只会最简单的缝补。
如果不是萧容,不是因为坐上了楚王妃的位置,她又岂会拾起以前丢弃了的功课,一样一样捡回来,且力求做到最好。
绣娘,琴师,先生,画师,舞娘,她都请了最好的到府上,只要萧容不在府里的日子她就每天沉浸在这些繁琐的课程中,仅仅一年时间就将这些一一学得精通,没人知道她在里面下了多大的功夫!
她赌的是一口气!为的就是旁人一句,姜家大小姐骄纵任性,粗鄙无才,配不上天人之姿的楚王殿下!一年后她让所有人都震惊,谣言也不攻自破。此后,凡遇到她和萧容出面的场合,无不被人称赞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那时,又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受尽万千宠荣于一身,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直到白瑾妍的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白瑾妍才是和萧容最配的女子,治水灾,去蝗害,发明水车造福百姓,成为皇上钦赐的明月郡主。而她姜云妨只能在家打理后宅,弹琴赋诗,一无是处。
在萧容需要的时候,白瑾妍可以千里单骑赶赴战场帮萧容出谋划策,可以不惜性命和将士们同上战场杀敌,沙场点兵屡建奇功,三万燕兵将白瑾妍奉为天赐神女。而她姜云妨只能在静心寺里默默祈福。
云妨晓得,若真要计较起来,其实……她输的不冤。若萧容真的向她开口要娶白瑾妍,或许,或许念在白瑾妍生死相伴的份上,她会答应。
可怨就怨在,白瑾妍并不是一个安于人下的女子,对她百般挑衅和言语刺激早就让她没了耐心。她恨!恨白瑾妍的出现夺走了属于她的幸福,恨萧容的薄情寡义朝秦暮楚,可最恨的还是……为什么萧容要骗她,连她都没有孩子,为什么白瑾妍却有了身孕。
云妨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眼睛里一片跳跃的赤红,是火,无尽的火焰向她吞噬而来,刺骨的疼痛焚嗜着她的心神。这是她死后被焚的感觉吗,老天是在怨她不珍惜现在的所拥有的一切,还沉浸在过去的往事中无法自拔,所以在惩罚她吗?
意识渐渐模糊……
手里的绣盘跌落在地,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床榻上,略微起伏的身躯慢慢蜷缩起来,像一个煮熟的虾子一样。
不知梦中遇到怎样的厄境,那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将乌鸦鸦的两鬓都打湿了黏贴在脸侧,看上去脆弱又无助,惹人怜爱……
一阵轻风拂过,窗台敞开,一道黑影跳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到在床榻上的可人儿,面具外露出的双眼闪过一丝慌张,也不顾会不会被人发现直接步入内室。
“妨儿……妨儿你怎么了……”扶起床榻上的女子,焦急地道。
修长如竹般的手指轻轻捏着云妨的玉臂,脉象紊乱情绪不稳身体却无恙。男子放心下心来,这才有了时间打量女子的容貌。
玉指轻轻在那玉脂羊膏般细腻的脸颊上摩挲,不同于几年后已出落得玲珑有致的模样,现在的云妨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捏起手感非常好。男子小心的将云妨平躺放好,还仔细的掖了掖被角。
门外传来了哄闹声,房梁上的女子提醒道,“主子,再不走就被发现了!”男子这才依依不舍的移步,余光似乎瞥到枕边的一抹娟白也顺手拿走了,然后才跳窗离开。
屋外,阿岚和阿桔守在门口看着对面的主仆二人,声色俱内地道,“我都说过了我们家小姐在休息,不见客!”
那奴婢也是个尖牙利嘴的角色,张口便给扣下个屎盆子,“哟,这谁家的奴婢好大的派头啊,连问都没进去问主子一声呢就敢在这越庖代俎妄下言论,恐怕这不止一次吧!
姜大小姐也真是可怜,贵为姜家的嫡长女竟被个小丫鬟骑到头上了。不如我们家主子发发善心,替姜大小姐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说不定到时候姜大小姐知道了,还得感谢我们家小姐,帮她惩戒恶奴呢!”
旁边的着翠绿滚边绣花罗裙,头戴月环钗,妆容艳丽的女子,闻言“咯咯”笑了一声,分外得意。神情倨傲地道,“没错!我可是右相之女,郑才容,能让我亲自教训你们可是你们这些奴才的福分!”
神情一凛,脸上露出一个狞笑,挥手道,“来人,给我好好教训这两个欺主越矩的狗奴才!”立刻就有两个身手不错的婢女跳了出来,擒住了她们。
第四十章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