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此间,目光又移到他旁边躺着的一个人的身上,瞳孔扩了扩。
躺在地上的姜云妨正思量着什么时候起身,当听见淮南侯这三个字时,心脏猛然沉了下去,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紧张的神情也一点一滴从她身上消散。
陈景洲唰的一下由蹲转跪,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臣见过陛下。”顿了顿,发现箫音身后缓缓又进来了一个人,连忙又低下头,身子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想要挡住身后的人。
再低低开口:“见过楚王殿下。”
蹲着的腿不暇贴近了姜云妨的小腿边。当自己低低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他明显感到身旁的人身子一抖。
低着头的陈景洲瞳孔瞬间扩大,脑中的一根弦好似被崩断,嗡嗡作响。
今夜是不是要摊上不得了的事了?
“景洲多礼了。在私下,就不用如此拘礼小节。”箫音面色突然一变,笑着走过去,顺势搀扶上陈景洲,目光则是抛向他身后,正看的是乌黑的长发散乱在草垛上。面容被水蓝色衣衫遮了一般,但看身形与感觉,应该是个女子。
陈景洲起身,估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箫音又先行开口了:“这后面的姑娘是?”
装睡的姜云妨忍不住暗暗咬了咬下唇。努力平复自己波涛汹涌的心情,隔着陈景洲的衣服都能感觉两道如炬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似乎要把自己灼烧融化。
从来没想过这个结果啊。
陈景洲额头冒着虚寒,细想了片刻,才开口回答:“臣夜出散心,在外听见这屋子里有动静,便进来看了看,却看见有两人在对这姑娘无礼。所以便出手相助。”
箫音喔了一声,没有追问是谁干的,而是佯装好奇的把脚步往前一步。陈景洲本能反应挡住他的去路。别过目光,脸上浮现可以的绯红:“笔下,怕有不妥。”
箫音顿住脚步,狐疑的看着他,神色突然变得奇怪:“这皇宫的女人都是朕的人,有何看不得?”
陈景洲想都没想便反驳与他:“不,陛下,现今的皇宫只怕有一人还不是您的。”
说了这话的时候便后悔了,眼角都能捕捉到门口的萧容一脸阴霾的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然后移到姜云妨身上。
箫音也起了疑,迟疑片刻,恍然大悟。
正要说什么,气氛却突然凝重了起来,身后突然大步而来一人,猛然从箫音和陈景洲中间擦身而过,直接走到了姜云妨身边。
姜云妨心惊胆战,感受到自己脸上的衣服被人拉开了,毫无隔绝的视线如火灼烧在自己脸颊上。
脑海中瞬间浮生一个想法,自己完蛋了。但是转念一想。萧容与自己又没有关系,为何要有心虚感。这才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了许多。
姜云妨的容貌暴露在在场三人眼下,气氛也更加低沉,那掀开衣服的手明显收紧,紧紧地攥着衣服,布料嘶啦嘶啦的声音响起,显得特别诡异。
箫音收回目光,向后退了一步,这确实是个棘手的事呢。
各自都在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两个不速之客。其中一人身穿亵裤,由身上的披风把整个身子包裹。面上带着焦急,不顾周身人的阻拦快速跑进屋子里。
却因为看见屋子里的情况而把脚步顿在了门口,当箫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才恍然警觉,猛地跪子,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身后而来的于怜同时跪在他旁边。
箫音拧了拧眉,见这女子的模样倒是眼熟,想了下,才想起来这人是明妃。
“起来吧,这么晚了,明妃到这里来是因为什么?”荒无人烟的小院子里,倒是热闹了啊。
明妃连着起身,于此急急忙忙的回答:“回陛下。今夜臣妾与姜小姐在寝宫休息的时候,遇到了贼人,将姜小姐掳了去。臣妾是想请陛下帮忙寻找,所以才……”
一边说着一边目光游离到了陈景洲身后,那双白色的绣花鞋,与白色的衣裙,一见便不是丫鬟能穿的。再往上,那人的容颜映入眼帘。当下心一凉。
也不管周围的人,连忙跑过去,蹲在萧容对面,抓上姜云妨的肩膀,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只是能感觉到起伏的胸膛,还是松了口气。
箫音轻笑两声,双眼微微眯起:“想不到朕的皇宫会发生这等事。看来朕需要好好处理处理了。”
视线再次落在陈景洲身上,笑容莫名诡异了起来:“好了,明妃,你把人先带回去吧。接下来朕会处理。”
话落,转身,跨过门槛之后,身子又滞留在门口,没有侧头,不轻不重的声音却传进屋子里:“谨之与景洲,随朕回御书房好好聊聊!”
没由来的一股冷气将夜幕中闪烁的火光都冰封了发冷。
人走了之后,萧容也只好起身,冰冷僵硬的目光落在姜云妨脸上,没有说什么,而后转身,与陈景洲擦肩而过,那与他摩擦的肩膀都好比被锋利的刀刃划了一刀,火辣辣的疼。
陈景洲欲哭无泪的跟上。虽然不后悔做过的事,但是这下子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所有的人走了之后,箫音留了两个丫鬟帮助明妃。
几个丫鬟的搀扶下,把姜云妨安安稳稳的带回了梵承宫。人刚刚躺下,凌段准备叫人叫太医,的人却突然开口阻止。
一脸心急如焚的凌段和于怜齐刷刷的诧异回头,看见的女子睁着迷迷糊糊的双眼,看着两人。悬在半空的心才松了下来。
“你们都出去吧。明妃娘娘还希望你留下!”姜云妨咧起干裂的唇,眯眼笑了笑。
凌段全身打了个激灵,反手指着自己,哑口出声:“我?一个人,留下?”不太好吧,虽然外貌和声音是女子,但是姜云妨是知道他是男人的。
姜云妨点点头,瞳仁暗了暗,仿佛深不可测的深渊,将他的神智都拉入其中。
“嗯,你们都退下吧!”凌段整理好情绪。恢复平缓端庄之态,遣退所有人。然后屋子里只有她与他两人而已。
“你没事吧?”凌段走了过去,杵在窗边,没打算坐下。他可是看见了,姜云妨衣衫褴褛,也不知道自己没出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姜云妨摇头,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眼,瞬间变得干净透彻,没有一丝迷雾,清冷的好若冬雪:“放心,他也没时间做什么。”她的意思清晰传达到他耳边。
凌段也算是彻底放心了,后又有些生气的瞪了她一眼:“我与你的交情也就那样,你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们?连……连名声都……”
名声对女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她却为了他不被陷害而搭上了自己的名声。
姜云妨没有笑,神情之间一直那样淡若止水。
“不是说了互相利用吗。名声有命重要?”前世的她失去的可是比名声还要重要的东西,还会在乎这些?现在对她来说,为了利益,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她只希望自己所爱之人能永远平安。
凌段语塞,更认真的直视着眼前的女子,好像看见了一个瑟缩在九重天的凤凰,等待着展示翎羽的那一刻。
真是个奇怪而又善良的人啊!
“罢了,总而言之,这种危险的事还是不要再做了。这一次还是谢谢你了!”凌段别过话题。言归正传。
不得不说,若是这一次躺在梵承宫的是他,说不定自己现在男人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了,迎来的结果,可不是他能想象的。想想便心悸不已。
姜云妨淡淡的嗯了一声,从坐起,双手都在颤抖,因为方才被那黑衣人那样架在肩膀上,然后还一路颠簸,自己的胃都揪起来了,身体不是因为药物而头晕,而是因为颠簸的太厉害了而。
凌段上去帮忙,拖着她的手臂,顺着她的动作,带动起身:“你药性还没过,就别起来了。”
姜云妨呵了一声。没说话。
她现在若是不起来去解决陈景洲那件事,只怕这一次要连累一个无辜人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赐婚吧
阴沉了许久的老天终于落下了今夜的第一滴雨,滴落在宫门口的台阶上,冲刷着这几日来的灰尘。啪啪几声响,雨幕渐渐拉开,银丝串串,连续不断的为黑夜织上一层凉而薄的帘子。
高耸的宫门上挂着的红灯随着风声摇曳起舞,吱呀吱呀作响。树荫飒飒,万物都在起舞。连那火光都忍不住摆动了起来。
这却是这年仲夏最平常的一场雨罢了。
诺大的宫殿内,在尽头光线明亮许多,三个男人在大殿上沉默不语。橘黄的光线将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拉出了沉默。
箫音坐在上方,拧着眉心,单手支着案桌,撑着眉角,颇为乏累。
自从姜云妨进宫开始,他几乎没有一天不心惊胆战。这个丫头是天生霉运还是怎么地,在宫中宫外同样会坏事不断。宫外就罢了,宫中的话,他这个皇帝当得,可是要负全责的。
上一次出了那样的事也就罢了,这一次竟然是关于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