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就放心了,为了让姜云妨舒服点,便放慢了马车的速度,也不折腾日行百里的马儿了。晚上还是在一个小树林休息了一夜,等到第二日巳时才到达弗县。
位于城门外方,天色阴沉的很,周身没有一个人烟,荒芜而又诡异。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帘卷起一地黄沙,将那城角的白纸灯笼吹的滚落几圈。
叶谦跳下马车,牵着马匹缓缓往前。记得走之前这弗县街道上好歹还有些人瑟缩在街角,如今街道上清冷的诡异。
里面的萧容察觉的问题所在,将黑色的面纱呆在姜云妨脸上,自己脸上也有做隔离。而后才微微掀开车窗,灰沙扑眼,一股异味袭来。萧容连忙放下车帘。
姜云妨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帘,眼角有一丝困意:“怎么?到了?”
萧容点头,将趴在自己腿上又抬起的脑袋重新按下去:“你再睡一会,到了客栈再叫你。”昨天是她的风险期,最后总算是熬了过来,现在肯定十分乏累。
姜云妨没有争执,舒适的闭上眼帘继续陷入梦乡。
车轱辘声缓缓停止,不远处吵杂的声音传来,惹得刚刚要沉入梦乡的姜云妨不大舒服的颦起眉头。而后那嘈杂声渐渐接近,尖锐的刺耳,怒骂与指责声声灌入耳畔。
萧容不解的掀开车帘,看到的正是街道前方姜桓所在的客栈外面堆积了人,皆是一身粗衣的贫民百姓,手中拿着家伙在客栈门口闹事。那些人怒骂连连,讽刺刺耳。
听得这边的姜云妨咻的一声坐起身子。不等萧容阻拦便自己钻出马车跳下马。叶谦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别冲动,先看看情况。”
姜云妨转过眼眸看向他,甩开抓着自己的手,语调不温不火:“我自有分寸。”说着萧容也正好走了下来,姜云妨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抓着萧容的衣袖便倒在了他怀里,闭着眼帘,将身上的所有力道都压在萧容身上。
萧容一脸震惊,双手抓住那单薄的肩膀,摸着那圆滑的肩骨:“怎么了?不舒服?”担心的低着头看着她。
姜云妨单手扶着额头,嗯了声,将自己更紧一份的挂在萧容身上。
萧容拧着眉头,将姜云妨拦腰抱起,紧紧箍在怀里,那娇小的身子当真不重,仿佛抱着一片羽毛般,让他心里也莫名的空空落落。
叶谦没有说话,觉得那动作有些刺眼,便转过脑袋不去看,反而将目光挪向那对嘈杂的人群中,远远地看去,一脸凝重的姜桓站在客栈门口安抚民心,而姜桓面前似乎有一大片空位,不知道放着什么。
只是没过多久,那片空位某处勿得站起一个矮小的小男孩,赫然是他的小侍童。
那人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抬着袖子擦试额头的细汗,眼神满是慌张。
一眼看见这边的叶谦,仿佛找到的救命稻草,忙不迭送的抬手向叶谦招手,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一般,口里不住的叫唤:“公子,公子。”
所有人的目光被他这一动作带到的叶谦身上,叶谦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察觉那些人的目光有些异样,但也没在意。径直走到小侍童面前,这才看见这原本的空地上全是躺着染上瘟疫的百姓。
只是这些百姓模样有些奇怪,其他方面与染上鼠疫后的状况一样,唯独不住的流鼻血这点倒是奇怪。腥红的血液从鼻孔淌下,血流不止,将脸上划开两道血勾。
姜桓看见叶谦回来了,脸上才松懈了一份,连忙从客栈门口走了下来,来到叶谦面前,焦急的询问:“先生,这些人可是按照你开的药方治疗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叶谦诧异,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我?”而后将迷惘的目光投向小侍童。
小侍童脸上的冷汗未曾减退,绕过身前躺着的病人来到叶谦的耳畔,压低声音说明情况:“公子,昨一回来就按照公子所说的方法给这些病人用了药,可谁知不过一个时辰,用了药的就流鼻血,而且还血流不止。”
“不可能。”叶谦斩钉截铁的否认,引起民怨。
“先生这是不打算认帐?”不知是谁怒气冲冲的开口,引得众人也开始对叶谦充满敌意。
叶谦倒是没有一丝慌张,看着远远而来的萧容怀里的姜云妨,淡淡开口:“实不相瞒,这位小公子在去南城的路上也感染了鼠疫,只是用了药之后,已经好了。我的药房又怎会吃的这些人变成这样?”
这时姜桓身后的姜云柔又缓缓走了过来,不暇补了一刀:“只是素有人知,你与这小公子交往匪浅,莫不是为自己的罪开脱,找的措词?”
话音落,姜桓狠狠地瞪了姜云妨一眼,颇为尴尬的向叶谦道歉。只是姜云柔的话无疑在百姓心中深种,都觉得有理。叶谦也知道自己的话没人会相信,本着自己的性格又不是那种会解释的人,更何况自己本意就不想对这些病人出手相救,索性就不开口解释。
“我只说一遍,这药没问题,你们可信可不信。”
窝在萧容怀里的姜云妨眉睫跳动,对于叶谦的表情很是幽叹。看来模样与气度再怎么变,本性还是那样。无奈推了推萧容,萧容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松了松双臂。
姜云妨从萧容的怀里走了下来,故作身子有些瘫软的晃了晃神,由萧容搀扶住,那动作亲昵,气急了姜云柔的眼,死命的咬紧牙关,握紧双拳,掩藏自己的心情。
“各位若是这么觉得,那是认为我是假装感染了瘟疫吗?”姜云柔嘶哑着声音,一副黯然伤神的目光扫视当场,没有看到一个相信的目光,聊表失望的摇头。撑着萧容的手缓缓松开向姜云柔走去。
姜云柔心里直打咕哝,忍不住后退一步:“小姐可见见我这是真染上了还是装的?”说着抬手就要摘掉自己面上的面纱,姜云柔大惊,连忙抓住她的手,谁知那人直接栽了过来,像是巧合之下将姜云柔脸上的面纱顺势摘下,那张绝美的容颜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脸上满是诧异。
随后便是一声尖叫,连忙推开栽在自己身上的姜云妨,将她手中的面罩夺了过来捂住口鼻。在这么多病人面前露出口鼻,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被推开的姜云妨被萧容接住身子,冷冷的目光落在姜云柔身上,仿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
姜云柔眉眼拧在了一起,掩盖的唇死死的咬紧,她竟然问道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浊气,还是这个女人害的。
想来她肯定是故意,本想有所动作,却被萧容那冷冽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低下脑袋一脸委屈的向姜桓撒娇:“父亲,女儿竟然被当众羞辱了,还望父亲为女儿做主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作茧自缚
姜桓颇为为难的看向姜云妨,叶谦捕捉那目光,突然挡在萧容面前,隔绝姜桓盯向姜云妨的目光,声音猝然冷了几十度:“大人,她确实染了疫病身子不舒服,才会栽倒,”顿了顿将目光挪向一脸委屈的姜云柔身上,一脸嫌弃。
“追根究底,若不是大小姐言语中伤在下,她也不会拖着大病初愈的身子为在下辩解,所以还请大人抑私制公。”语气颇有些咄咄逼人,但是眼神十分坚定,没有丝毫畏惧,倒是让姜桓哑然。
本来就没有打算治那小公子的罪。没想到先被摆了一道:“叶公子不必紧张,方才的事我等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怪罪小公子。”见叶谦面上的表情松缓了许多:“只是这疫病的事还望叶公子想想办法救救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
叶谦对姜桓很是赞赏,这个人为人清廉,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受苦受难的百姓。不由得让他为之动容。
只是:“这药方我是开在那了,药也是带回来了。这小公子吃了都没事,而这些人为什么吃了会这样我便不知了。”说着也不打算多说,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周身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先生这是打算逃脱罪名?”
“你今天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便别想离开。”
“没错,我们这些百姓也不是好欺负的。”
……
众人的情绪逐渐接近暴动,对叶谦动手动脚的,就是不打算让他离开。叶谦咬紧牙关,觉得自己恐是被人算计了。对于那些愤怒怨恨的眼神以及糙动的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以说他最讨厌医治别人,治好了搞得是理所当然,治不好便将所有的罪堆在你身上,自己的父母也是,祖父也是,都是被那些所为的受恩者一步一步逼死的。
为什么天底下所有人都是这样?
虽然方才姜云妨的事被这叶谦给搅和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倒是让姜云柔很是满意,不由得低着的脸透着洋洋得意,被姜云妨一览无遗。
叶谦死死的攥紧拳头,强忍着心中的熊熊烈火,在即将忍不住爆发前,一双冰冷的手突然握紧他的拳头。
丝丝冷意从拳头上传入全身,竟然如同一盆冷水泼了他全身,一个激灵,将全身的烈火都全数消灭。只有诧异的看向身旁不知何时而来的姜云妨,那清如溪水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倒是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