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妨轻叹了一口气,好似有些疲累的说道:“母亲,女儿知错,还望母亲见谅,下次,女儿一定会和母亲说的,母亲不要担心就好。”
王氏慈爱的摸了摸姜云妨的发髻,像这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温和而又宁静。
“此次你脱险多亏了楚王殿下,我们姜家是大家族,自然是不能亏待了恩人,况且楚王殿下还未娶妻,你看”
王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姜云妨冷冷的打断:“母亲,女儿就算是嫁乡野之间的贩夫走卒,也不会嫁给楚王殿下的,这点,母亲就不要再为女儿筹划了。”
王氏见自家女儿这般的冷漠决绝,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惶惶然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的不待见楚王殿下,母亲倒觉得楚王殿下是这洛阳城一定一的好男儿,不仅年少多才,还是皇上的兄弟,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看不上。”
“母亲,女儿和楚王殿下无缘,以后,这样的话,母亲可千万不要再提了,母亲要是再提的话,女儿就再也不理母亲了。”姜云妨故作生气的说道,但身子还是朝王氏身边靠了靠。
不是女儿和楚王殿下无缘,而是有缘无分,今生若是能避开与他的缘分,那么我们姜家也不会遭受灭顶之灾了。
情爱二字,终归是太过于缥缈而又遥远。
此方花香果香正浓,而蘅芜阁里却是一片狼藉,孙氏把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最后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砸了,才愤愤的跌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道:“她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罚跪祠堂三日,还不让人送去饭食,这不是成心要饿死我的女儿吗。”
孙氏声音粗大,婢女们颤颤巍巍的,无一人敢上前去收拾,只得讪讪的站在那里,等待着这位夫人什么时候能够气消,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李姨娘。”不知婢女中谁说了一句话,将整个蘅芜阁的目光全都吸引过了去。
孙氏看了一眼满地的碎裂的瓷片,心想这个时候收拾也来不及了,眼珠子转了转,朝婢女们使了个眼色,婢女们才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收拾,孙氏则整了整自己的衣袍,前去院中接客,只是,孙氏心中也有疑虑,这李姨娘是大房的人,今日这好好的,怎会踏足自己的蘅芜阁呢。
李姨娘身着橙色罗裙,发饰简单,身形单薄,整个人站在风里,好似时刻就能把人吹跑一般,身后只跟着一个婢女,想来也不愿让人知道自己来了蘅芜阁,多添了几分麻烦。
“今儿吹什么大风,竟把您吹来了,外头太阳大,您也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快进来。”孙氏笑呵呵的招呼道,和刚才那个歇斯底里的夫人判若两人。
李姨娘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后的婢女,小声道:“我们进去吧。”
说完,便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了屋子,看了一眼眉开眼笑的孙氏道:“我不请自来,还望夫人不要在意。”
第十九章暗杀
“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这蘅芜阁一年到头也没什么人来坐坐,今来,也算是蓬荜生辉了。”孙氏虽然贪财刻薄,但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这李姨娘不请自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她怎么会拒绝呢。
李姨娘对孙氏的热情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自然,但很快的也习惯了下来,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看了看孙氏,有点难以启齿的说道:“二小姐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连带着四小姐也受罚不让出门,夫人也不要太过于在意,总归还是事情没有办周全。”
一听到李姨娘说这个,孙氏就有点不高兴了,但表面上也不能显露出来,只得叹了一口气道:“谁让我们是二房呢,又不是大房,说一不二的,只是可怜了我的女儿了,好心办了坏事。”
“夫人也不要伤心了,当心自己的身子,夫人倒是还有个牵挂,不像我,来到这姜府这么多年了,老爷待我也算是体贴周全,可就是我自己不争气,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哪像夫人这般有福气。”李姨娘幽幽的说道,话语里的惋惜,精明如孙氏,怎么会听不出来。
孙氏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屏退了下人,小声说道:“你这么多年无所出,可是心中有所怀疑,今日到此地,可也是为了这份疑虑而来?”
李姨娘的眼睛亮了几分,忙起身行礼道:“我人微言轻,就算是有了什么疑虑,也只能硬生生的咽进肚子里去,思虑再三,也只好来找夫人,夫人若能为贫妾拨云见日,贫妾自当是感激不尽。”
孙氏了然的笑了笑,将李姨娘扶起,李姨娘的性子孙氏多多少少是知道的,话不多,为人也唯唯诺诺的,但今日能够鼓足勇气来找自己,想必是受够了王氏的窝囊气,现下自己也算是势单力孤,自己的女儿又被罚跪在祠堂里,这李姨娘来的正是巧的很。
“你放心,我虽然没有像大夫人那般执掌姜家的中馈之权,但为你在洛阳城找个可靠的大夫还是可以的,相信我,定然能够找出问题的关键所在。”孙氏拍了拍胸口,一字一句的保证道。
见孙氏这么说,李姨娘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了,她抬眸看了一眼孙氏,盈盈拜谢。
承欢阁中檀香冉冉,姜云妨从王氏那里回来之后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姜云妨唤来了小桔,小桔正在为姜云妨准备饭食,见姜云妨唤她,欢快跑进了里间,帮姜云妨梳头更衣。
“今天真是太快人心,二小姐和四小姐真是活该。”小桔心直口快,连珠带炮似的的说着。
姜云妨却不以为意,淡淡的问道:“姜云柔还在祠堂里跪着呢吗?”
小桔点了点头道:“从中午就一直在祠堂里跪着,连午饭也没有吃,想必是饿坏了吧。”
“饿坏了。”姜云妨重复了一遍,嘴角轻轻的扬起:“小桔,可千万不能饿坏了我们这位千金大小姐,去,给这位鼎鼎大名的二小姐送去几个馒头,记得,要是从大黄那里拿的。”
大黄是姜府里养的一只大狼狗,专门用来看门的,小桔听姜云妨这么说,高兴的哎了一声,就要往外走,但转念一想,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便收住了脚步,思索了一会,出声问道:“小姐,今日白家送来了一份名帖,说是白家的大小姐要见您。”
“是白瑾柔吗?”姜云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的,小姐,你要不要见她,白家那边还等着我们回话呢。”小桔小心翼翼的问道。
“见,为何不见。”姜云妨慢慢的从铜镜前转过身来,眸色清冷,带着微微的寒光,令人不敢直视。
白瑾柔和白瑾妍两人之间到底矛盾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前世关于白瑾柔的记忆不是太清晰了,但依稀记得那女子知书达理,端庄秀美,是个难得的大家闺秀,只是一直被白瑾妍压制着,难有出头之日,她既然要约见她,所说之事定然也逃脱不了白瑾妍,而只要是关于白瑾妍的,她姜云妨岂有不去之理?
“你去回白家小姐,说明日辰时在北街的锦绣阁里见她。”
姜云妨说完,转身起来,走上餐桌,今日的饭食四菜一汤,还都是姜云妨爱吃的菜肴,心中也觉得舒坦了不少。
安静的阁楼里,萧容闲闲的拨动着琴弦,不消一刻,天涯乘风而来,稳稳地落在阁楼的屋顶之上,一个纵身之后,天涯已然跪在了萧容的脚下。
“殿下所料不错,姜云柔与姜云芯都受到了惩罚。”天涯冷声说道。
萧容点了点头,沉声道:“她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给我盯紧姜家,好好的保护姜云妨。”
“卑职领命。”天涯说着就要起身离去,却被萧容声音阻断:“姜家的大公子姜云央快回来了吧。”
“如果不出差错,应该在三日后就会抵达姜府了。”天涯恭敬的回禀道。
“不出差错,你的意思是会有人对姜云央动手?”萧容单手支起下巴,眉头轻皱。
天涯上前一步,缓缓说道:“前几日有密探来报,在回洛阳的路上多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想必是针对姜云央的,卑职觉得此事不关楚王府的事情,便没有禀报,还望殿下恕罪。”
“有多少人在那条路上?”萧容开口问道,言语之间已然可见急迫。
“卑职没有数过,想必不少,看身家,应该武功不低。”天涯淡淡的说道。
“坏了。”萧容猛地站起身来,却听得“嘣”的一声,琴弦断裂开来,外面忽的响起滚滚的雷声,要下雨了。
洛阳城外,几匹枣红色的骏马奔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谷之中,因为马儿奔跑的极快,所以也分辨不出究竟有多少人骑在马背上,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
“公子,马上就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再前进吧。”有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跑在最前面的人拉住马缰,让马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往前五十里处有家小客栈,我们再加把劲,争取天亮前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