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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 (姚霁珊)


  哑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并没说话。
  很显然,对于几十年前的事情,他知之不多。
  桓子澄此时却像是已然得出了答案,并没再继续问他,只挥了挥手:“回去后给白鬼递信,先查吕氏。”
  “是,郎君。”哑奴应道。
  桓子澄垂眸看着茶盏,眼底划过了一丝冷意。
  无论吕氏出了什么问题,当今太子,他是扶定了。而方才与苏长龄关于异主的那段对话,不过是虚晃一枪罢了。
  他桓子澄是要夺下郎主之位不假,但换个皇子扶持,这话却不是真的。他真正的目的,绝不能让苏长龄这个外人、且还是个极度危险的外人察知。
  所以,他才会故意把水搅混。
  他就是要给苏长龄一种错觉,让其对他桓子澄接下来抢夺郎主之位的动作不起疑。此外,也是要防着苏长龄有异心,给他点不切实的消息让他瞎猜去。
  坦白说,在此之前,桓子澄的确动过异主之念,比如那几个年纪很小的皇子,就很适合扶上来当傀儡。
  不过,那几个小皇子的母族都太强势,而母族极弱的五个成年皇子中,却也只有太子一人最为可信。
  前世时,到底他也是与桓家一同倒霉的。
  也正是因此之故,桓子澄故布疑阵的最终目的,也还是为了护好这位太子殿下。
  所谓谋算,有时候就是要连自己人也瞒住,才能起效。
  桓子澄面色淡然地搁下茶盏,探手自袖中取出一物,凝目细看。
  在他的掌心中,躺着一枚精致的印章,是以青田石刻就的,那印石的正面是一只状若腾飞的火凤,虽只寥寥数笔,却似欲振翅长啸、凌风而去。
  哑奴一眼看过,面上立刻闪过讶色,迟疑了片刻,低声问道:“郎君怎么还留着此物?”
  “有备无患。”桓子澄简短地说道,将印石搁在了一旁,复又自袖中取出一页纸来,淡声吩咐道:“去把印盒拿来。”
  哑奴闻言,直是满面惊疑,不过,这神情只在他脸上停留了极短的一刹,很快地,他便应了个是,去到了屏风的后头,没过多久,他便将一个形制极为不起眼的石盒捧了过来,并掀开了盒盖。
  盒盖启处,是一汪如碧海般澄澈的蓝绿色。
  “郎君,印泥拿来了。”哑奴说道,动作小心地将这盒怪异的印泥放在了大案上。
  看着盒中的那一汪碧蓝,桓子澄的面上,终是有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碧海苍梧’,终究重现于世了。”他淡然而语,声调中却很有些感慨。语罢,他便转眼望着一旁的窗扇,视线却似是透过了这一纸薄窗,看向了极远的地方。
  “碧海苍梧”,是专门用来印制子午石的一种特殊印泥,因其色如绿树之苍、沧海之绿而得名。纵观三国,此印泥唯有大陈皇宫才有。
  这一世,这种奇异的印泥,却出现在了桓子澄的手中。
  “真是花了我好大的功夫,才终是制出此泥。”桓子澄的语意似有些怅然,转眸看向了摊放在案上的那一页纸。
  那是他方才从袖中才拿出来的,在那页纸上,画着一个少女的画像。
  那少女生得很是秀丽,细腻精致的五官、纤细小巧的身材、乌黑如墨的发丝,画中少女凭栏而立,望着远处的一树桃花,神情中似带惘然,仿佛怀着无限心事。
  “像么?”端详着纸中画像,桓子澄问一旁的哑奴道。
  哑奴踏前两步,盯着画像瞧了一会,垂首低声道:“很像。”
  “我也觉得很像。”桓子澄淡声说道,拿起印石,印上碧海苍梧,随后便在画像的一角细细地钤上了火凤印,复又侧转印石,将边款的“子午”二字,也印在了画像侧畔。
  钤印已毕,桓子澄搁下印石,双手捧起画像,审视地看了两眼,冰冷的语声方才响起,道:“就差落款了。”语罢,看了看一旁的哑奴。
  哑奴无声地退去了屏风后,很快便又捧来了笔墨。
  那笔墨皆非凡品,那管毛笔形制古朴,笔杆上还留有不曾洗净的锈迹,一望而知是有年头的旧物;而那方砚台则更是陈旧,作不规则的六角型,砚池最上方挖出一块寸许长的月形凹陷,里头盛着一截残墨。
  此时光影微暗,那墨锭上泛出幽沉的色泽,隐隐似有光晕滑动。
  “这些旧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桓子澄喃喃语道,语声仍旧带着些感慨。语罢,他便将笔墨置于案上,也不须旁人帮忙,便自顾自地磨起墨来。
  哑奴在一旁沉默地低着头,并不说话。
  不疾不缓地研了会墨,桓子澄忽地抬起眼眸,看向了哑奴,问:“哑叔是不是认为,此法太过狠毒?”
  “并非如此。”哑奴立刻否认,然他的神情却仍旧显得有些落寞:“郎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桓氏。我只是觉得,那些施以此计之人,才是真的狠毒……”
  “而她……”桓子澄接过了他的话,目注着画中的的少女,语声中没有丝毫起伏:“……而她却是可怜又可悲,不经意间便成了无辜的牺牲品。哑叔便是这样想的,是也不是?”
  他侧眸看向哑奴,那双如冰雪般冷澈的眸子,仿若两道冰凌打在人的身上。


第682章 忆青衿
  哑奴仍旧低着头,良久后,微叹了口气:“夫人……很是欢喜。”
  “我也很是欢喜。”桓子澄接口道,放下墨锭、捉住笔杆,于笔尖上略舔了些墨,便向画上落了款。
  哑奴不曾抬头,不过他却知道,桓子澄落下的款是谁的名字。
  他的神情变得忧虑了起来。
  这个名字,曾经是整个大陈最温雅、最秀丽、最高贵的女子的名字,而其后,这名字又成了全大陈最该死、最该杀、最该消失的指代。
  此刻,当这个名字重又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湘裙飘拂、风仪卓然的身影。
  那身影立于漫天如火的枫林中,青裙染上朱红,仿佛那鲜烈的枫叶化作血渍,泼满她的全身。
  哑奴的神情,渐渐地变得怅然起来。
  他抬头看向了正在画上落款的桓子澄,忽然便觉得,他从小看到大的郎君,已经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而这样的变化,却又是他此前最殷切的期盼。
  这位桓氏大郎君身上的清高、冷淡与洁净,早在数月之前,便已经再也寻不见了。
  纵然从外表看来,他仍旧如往常一般清冷出尘,可哑奴却知道,他的主人已经变了,变得冷酷残忍,变得心狠手辣。
  这正是他心目中桓氏郎主该有的样子。
  可是,眼看着曾经青葱洁净的少年,化作了如今的模样,他却又觉出满心的萧索与……苦涩。
  他慢慢地转动眼珠,望向了窗扇。
  细雪疾飞,在风里变幻出各种姿态,于窗扇外兀自洒落。
  那一刻,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许多事都已经回不去的。
  他的主人已然踏上了那条不归路,而他这个仆役所能做的,便是尽一切力量地护着他、帮着他,陪着他,扶助他一步又一步,直到登上那个荣耀的顶峰……
  
  过了正月,大都的天气便渐渐地有了些暖意,纵然北地天寒,却也挡不住那一阵阵的东风,携来温暖的气息。
  永寿殿的那棵老梅树,一月底时便已谢尽了芳华,如今却是满树虬劲的枝杆,于料峭东风中横斜着,远远瞧来,却也是入画的风景。
  秦素坐在廊下,拥着厚重而华丽的狐裘,等着阿桑将冻住的颜料化开,脑海中却似又响起了那一晚在净水阁听见的诡异歌声。
  最近这段日子以来,阿栗一直在暗中打听那歌中奇怪的方言,然而直到现在也是全无消息,这不免让秦素微有些焦躁。
  “殿下,颜料化开了。”阿桑轻声说道,觑着秦素的面色,将烤化了的一小碟茜红颜料,轻轻放在了小凭几之上。
  秦素被这声音惊醒,侧首看了看那颜料,总觉得有些提不起精神来,遂懒懒地挥了挥手,道:“罢了,这太阳晒得我浑身都不得劲儿,偏天气又这样地冷,还是将东西都收着罢,下回再说。”说着话她已是站起了身,将狐裘紧了紧,提步踏下了玉阶。
  “女郎可要去御花园散散?”阿栗跟上来轻声问道,探手将秦素的狐裘理了理,一面便趁着背对众人之机,以口型比出了一个“忍”字。
  秦素眯起了眼睛。
  自岁暮那晚在南宫门那里收到了高翎的一句口信之后,她便立时命阿忍将消息传了出去,并着人打探。
  算算日子,此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阿忍想必是收到了回信。
  思及此,秦素便向阿栗点了点头,口中仍旧是懒洋洋地道:“御花园太远了,我懒怠去,便在前头宫道上散散也就罢了。”语毕,复又一笑:“好久没和那个唐国艺者聊天儿了,你唤她过来陪我说说话,解个闷儿。”
  “是,殿下。”阿栗应了一声,回了秦素一个了然的微笑,便下去吩咐小宫人们准备去了。
  因只是随意地散步,秦素便也没叫人摆上公主依仗,只带着白芳华并阿栗等几个人,轻装简从地便出了门,阿忍自也是一身唐人的装束,陪在了秦素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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