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姚嬷嬷娓娓道来,又听说昨个儿姝儿深夜去了隔壁的公主府,回来就病倒了。许晟阳当即就摔了杯子。
“孟氏!”
孟姨娘忙跪了下来:“老爷,是妾身糊涂,请老爷责罚。”
许晟阳几乎都要气糊涂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平日里温婉乖巧的庶女,竟然是这等搬弄是非之人。甚至还敢出言不逊。
淮穆长公主也是她能置喙的!
当真是不知所谓!
可见这之前她每每和姝儿闹了不愉快,每次都可怜兮兮的,可能也是装的。他竟然还觉得因为她是庶出,怕她受了委屈,格外的怜惜她。
许晟阳最恨被人欺骗,尤其是至亲之人。
这会儿他也晃过神来了,方才她和孟氏不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脸,亏得自己竟然被她们给愚弄了。
若不是于管事故意拖延,他这次又伤了姝儿的心了。
越想,许晟阳心里越不平,他自小和孟氏青梅竹马,原以为,她是最懂他的人,这些年她也安分守己。没想到,她也是存着算计的。可他,一直因为淮穆的事情,对她心存歉疚。
许晟阳轻轻闭了闭眼,一字一顿道:“从今个儿起,你们在这禁足两个月。”
“还有,日后没别的事,别去招惹姝儿。”
姑娘家总说脸皮薄的,尤其是第一次被禁足,许蕙心里已经很不平了,再听着父亲让她别去招惹许姝,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不甘的看着父亲,哭诉道:“父亲,纵是蕙儿犯了错,理当受罚。可女儿难道说错了吗?当年,若不是淮穆长公主的原因,姨娘早就是您的嫡妻了。”
许晟阳从姚嬷嬷那里已经知道了许蕙的不知所谓,可真正听到,还是把他气急了。
当年他和淮穆长公主的婚事,岂容她在这里说三道四。
孟姨娘再自持聪明,这会儿见女儿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一切都挑明了,她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这些年,女儿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教养,老爷不会相信这是女儿生来就有这样的想法,只会觉得,是她暗地里偷偷灌输给女儿的。
若没有她在一旁教唆,女儿如何会如此不知所谓。那言语间,还有着难以言说的怨恨之意。
许晟阳确实对孟氏完全失望了,他不禁庆幸,自己在翊哥儿很小的时候就把他挪到了前院,否则,不知会被孟氏教养成哪般样子。
好一点,会对姝儿心存怨恨,而坏一些,或许会有除了姝儿的心思。
这些年,后院几个姨娘,因为他对孟氏心存歉疚,总是偏宠她一些。他没想到,他差点儿就铸成大错。
之前他总和姝儿说,她和蕙儿是姐妹,姐妹间该礼让一些。他私心觉得,姝儿被高宁大长公主纵容坏了,每次受委屈的,必定是蕙姐儿。
蕙姐儿素来又乖巧懂事,嘴巴又甜,而姝儿骄傲,性子也执拗,从不肯轻易低了头去。
他原以为,蕙姐儿受了委屈,没想到,其实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姝姐儿也必定是委屈的。
想及此,他愈发觉得孟氏其心可诛,“孟氏,这些年我只觉你敦厚不争,没想到,却是心思歹、毒,暗地里教、唆蕙姐儿。”
“我看你也不必禁足了,直接往郊外的庄子上住些日子吧。”
闻言,孟氏险些晕厥过去。
老爷这是真的厌弃她了,她突然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这些年,她存了心思等有朝一日被老爷扶正,她一直都很恭顺,安分。她以为老爷懂她的,没想到,老爷竟然要撵她往庄子上去。
这些年,她也很委屈啊。难道就因为她当了妾室,这些委屈,便不应该有了。
孟姨娘也没有哭求,只定定的看着许晟阳。
许蕙却是急了,哭的眼睛红红的,上气不接下气,“父亲……是女儿错了……您不要把姨娘送到庄子去……”
“女儿再也不敢了……女儿一定会好好反省的。”
许晟阳心中也是一片苦涩,他直直的看着孟姨娘,一字一顿道:“孟氏,当年淮穆要把你许给我做妾,我曾写信问你,若你不肯,我自会劝淮穆,不再提此事。”
“可你说,你不会痴心妄想正室这个位置,你只想陪着我。”
“可见,从始至终,你都在说谎。”
被许晟阳这么质问着,孟氏眼神不由有些躲闪,脸色也青一阵白一阵的。
见此,许晟阳已经了然。
他摆了摆手,沉声道:“那我今个儿可以直接告诉你答案,我从始至终,没有娶你为妻的意思。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我这辈子,不会娶你为妻。”
“你若是安分,后院尚有你一席之地,若是还存着别的什么心思,就直接往庄子上去思过吧。”
丢下这句话,许晟阳就甩袖离开了。
孟氏突地就哭了出来,“你不会娶我!你不要娶我!那我这些年,到底算什么!”
☆、第28章 生病
这边,琥珀和香凝都快要急疯头了。自家姑娘在定国公府的时候,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都是宫里的御医看病用药,姑娘是高宁大长公主的心尖肉,这若是请了别的不熟悉的郎中入府,万一耽误了病情可怎么办。
可姑娘却不依,说是没什么打紧,不让惊动了高宁大长公主。
许姝知道自己这次病倒,不过是微微染了风寒,加上她重生以来,有些忧思过甚,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郡主,这怎么行呢?您昨个儿晚上一直都昏睡着,这若是有个万一,奴婢……”
琥珀还要再劝,就听丫鬟进来传话说,老爷来了。
要说这平日的小病小痛也算不得什么,可许晟阳想着昨个儿夜里姝儿去了隔壁的公主府,心里就愈发心疼了。这不,一进来瞧着她满头乌黑的发丝铺在枕头上,靠近额角的地方还有些薄汗,原本白皙的脸泛着红,整个人小小的蜷缩在被子里,便忍不住低斥道:“还不快去请御医来?杵在这做什么?”
这个点,宫里当值的御医自是有的,可平日里给许姝经常看病的常太医却还在府中。琥珀又忙让人往百顺胡同去请了常太医来。
知道是清溪郡主身子微恙,常太医早膳都没用完,急匆匆就赶来了。
许姝慢慢醒神,琥珀小心翼翼将红线系在她手腕上,垫了脉枕,“郡主,先别动,常太医来了,让他给您把把脉。”
隔着帷帐,常太医半闭着眼睛坐在檀木雕花椅上,半晌,他眉头微蹙。
“许二爷,请到外面来说。”
许晟阳急急跟着常太医去了外室,可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
“常太医,可是有什么不好?”许晟阳其实是不信的,姝儿虽说身子自小孱弱,可这些年,每隔半月都会由常太医来请平安脉,按道理,不应该有什么大碍的。
常太医安抚的对他笑笑:“许二爷,别担心,郡主只需用几服药即可。”
“只是,方才我看郡主脉象,好像近期忧思太过,气机受阻,多少损了些阳、气。当用参苓白术散加木香、佛手治之……”
常太医越说声音越是微弱,清溪郡主得高宁大长公主娇宠,怎么会忧思过甚呢?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上个月给郡主请平安脉之时,还一丝迹象都没。
许晟阳直接就愣在了那里,“忧思过甚?常太医,你会不会搞错了?”
如果眼前不是常太医,许晟阳都要觉得他是江湖骗子了。
许晟阳不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走到内室的,他遣退了内室的丫鬟,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姝儿,你祖母寿辰已过,爹爹知道在你心里,定国公府才是你真正的家。你如果想回去,爹爹不会阻止的。”
“你说你这孩子,一天到晚到底在琢磨些什么,如果在府邸住的不习惯,爹爹难道还会拦着你不让你回你外祖母那里不成?”
许姝微微睁大眼睛:“爹爹,您怎么会往这方面想呢?姝儿怎么会不愿意住在府里。”
她明亮乌黑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见此,许晟阳就更不明白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是为什么呢?
许姝自然不能和他说她重生的事,随口便道:“只不知为什么,回府之后连着几日做了噩梦。”
许晟阳自小饱读圣贤书,对于那些鬼、神之说,自是不信的。可听了女儿的话,他竟然想都没想,直接就叫了于管事来,往京城香火最旺盛的天佑寺,去求了平安符。
许是还不放心,又求了静安法师亲自替女儿念经祈福。
如果这样还不成,他都已经想好暗中请静安法师往府邸来设坛作法了。
许姝从姚嬷嬷那里听说了父亲这般,不由得就笑了出来。
她真的没想到,父亲竟然会这般关心则乱。
又过了几日,她的病便好了。许晟阳知道了,毫不吝啬的让于管事又往天佑寺送了三百两的香火钱。
许二爷的这些举动自然瞒不过府邸诸人,许老夫人心中也忍不住唏嘘,老二向来最忌讳什么鬼、神之说,如今为了姝姐儿,能做到这般,真是难为他了。可除了唏嘘之外,她还有些微妙的感觉,记得上一次她染了风寒,好几个月不能下床,也没见老二这么病急乱投医,姝姐儿这一回府,他就成二十四孝老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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