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两人亲热完,赖佳窝在他怀里,柔弱无骨的小手按在他的胸口撒着娇旧事重提:“夫君,什么时候把人家带回去啊,人家想每天都陪着夫君,给你端茶送水,揉肩捶背,定把夫君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季文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扭头轻轻咬了一口:“你夫君我天天陪着你都还不够,你莫是想把我榨干不成?”
“讨厌!”赖佳柔软的拳头捶在季文明胸口,软绵绵的,与其说是拳头,倒不如说是在挠痒痒撒娇。
两人笑闹作一团,冷不防,门轰地一声被人踢开,冷风灌进来,掀开半垂的帷幔,露出床上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
赖佳吓得尖叫一声,脖子一缩,下意识地猛拉被子遮住自己,结果被子全拽到了她身上,露出季文明赤条条白花花的身躯。
季文明愣了一下,连忙钻进了赖佳的被窝,又伸出长臂捞起床边的衣服往身上套,边穿边着急地喊:“出去,出去,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亲眼看到这一幕,钱珍珍双目发红,几欲发狂:“好你个奸夫淫妇,张叔,给我砸,狠狠的砸,砸他个稀巴烂!”
张莽原是钱世坤的一亲信,后来在一场战役中伤了左眼,右眼视力也大不如前,不适合待在军营里。钱世坤便把他安排到了钱珍珍身边,一来给他个谋生的出路,二来,也是让他保护钱珍珍。
张莽得了钱珍珍的吩咐,二话不说就让身后这一群痞子流氓砸房间,一时之间,屋子里瓷器茶杯乱飞,桌椅板凳撞得碰碰作响,不时还有碎屑残片飞到床上。
赖佳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瑟瑟发抖,一把扑进季文明怀里,抱着他的脖子低声抽泣:“夫君,夫君,我怕……”
季文明揽住她的腰,把她按到了被子里藏起来,低声安抚了一句:“没事的。”
安抚了好了赖佳,季文明不顾身上的衣冠都没理正,跨下床,疾步走到钱珍珍面前,放软语气求和:“珍珍,咱们有话回家好好说,你快让张莽住手,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你无耻。”钱珍珍含泪瞪着他,猩红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控诉地说。
季文明心里也有些上火,他不就是在外面睡了一个女人,又没想带回家,她何必大张旗鼓,带着人跑来砸房子呢,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他的脸都丢尽了。
望见大门外好奇往里探头张望的邻居,季文明心里也隐隐来了气,转身横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怒吼道:“住手,都给我滚出去。再不滚我报官了。”
这话丝毫没镇住这帮整天不干正事的混混,其中一人还嬉皮笑脸地说:“哥们,你凶咱们没用,咱们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得搞定你家婆娘才行,弟兄们我说得对不对?”
“对!”其余几个混混都跟着发出一声哄堂大笑。
这笑声就像一记耳光扇在季文明脸上,他又羞又愤,脸都绿了,一把抓住钱珍珍的手:“快让他们住手,我让你叫他们住手。”
钱珍珍也在气头上,怎么肯听他的,倔强地瞪着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砸,全砸光了,把床上那女人给我扒光了拖到院子里,办好了,我再给你们加二两银子!”
一听有多余的银子可拿,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混混立即去掀赖佳的被子。
赖佳吓得直往床里缩,边缩边高声呼救,声声凄厉:“夫君救我,夫君救救我……”
钱珍珍这是要把他的脸踩在地上啊,季文明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钱珍珍的胳膊使劲儿摇晃:“让他们住手,听到没!”
“痛……好痛……”钱珍珍没有丝毫的防备,被他这用力一摇,一不小心撞到旁边的门框上,肚子上立即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
季文明开始以为她又是故意拿肚子说事,反正这是她一贯的伎俩,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钱珍珍唇色发白,俏脸扭曲成一团,额上冷汗直冒,一副快痛晕过去的模样。季文明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好,连忙打横抱起她,又冲张莽大声喊道:“别闹了,还不快去请大夫。”
张莽见他抱着钱珍珍冲了出去,也意识到不好,连忙追了出去。
这正主都走了,留下几个混混与惊弓之鸟的赖佳大眼瞪小眼。
“哟,这小娘们细皮嫩肉的,滋味肯定不错。”有个胆大的混混还伸手掐了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一把,“要不你就跟了小爷我吧,放心,小爷我家可没那等凶悍的夫人。”
“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赖佳这会儿哭成了泪人。
好在,附近听到动静的邻居赶了过来,这群混混才收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留下赖佳孤零零地窝在被窝里,抱着被子不停地抽泣。
“夫人,夫人……”季文明买的那个婢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心有余悸地看着满地的碎片,颤抖着问,“夫人,咱们怎么办啊?”
赖佳止住哭泣,抬头看着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的凌乱屋子,再看看婢女红肿的脸,一片迷茫:“夫君呢,夫君呢?”
婢女看到她这样,再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钱夫人动了胎气,将军抱着她走了。”
余下的话,婢女没说,赖佳也会意过来,是啊,在男人眼里,女人哪比得上子嗣重要。
若是钱珍珍再装肚子痛,只怕季文明好几天都不会想起她,那她这顿惊吓就白受了?还有,这屋子都砸成了这样了,也没法住人,她待在这里做什么?万一那群混混再回来,她一个妇道人家哪应付得过来。
“给我找衣服,我要换衣服回娘家。”
***
眼看腊月将至,天气越发寒冷,空气中到处都透着阴冷的气息,街上行人稀少,来往的客商大部分都开始归家,客栈的生意有些冷清。因而傅芷璇最近两日也没门出,窝在房间里与小岚一起绣花。
没过多久,季美瑜也来了,她还拉着隔壁邻家的小姑娘,凑到傅芷璇跟前笑道:“嫂子,天气这么冷,别绣了,咱们打叶子牌吧。”
傅芷璇笑看着她:“打叶子牌就不冷了?”
季美瑜吐吐舌头,偷偷说:“咱们把炭火烧旺一些。”
自从万氏管家后,家里炭火这类非必须品的供应数量就急剧下滑,只有往年的一半。
傅芷璇见了,也没多说,她爹就是管这个的,她还能缺了炭火,万氏爱怎么克扣随便她,反正也是委屈她自个儿。
季美瑜来过傅芷璇屋里几次之后,就知道她房里的炭火足,而且烟味更少,因而只要傅芷璇在家,她总爱摸过来。
傅芷璇知道她贪玩,想到姑嫂两个缘分将尽,到底一起生活了七年,前世的事今生并未再发生,她也不介意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满足她。
“好,今天就依你。”傅芷璇放下了花棚子,叫小岚再给炉子里添些炭,让火烧旺些。
几人才把牌桌子搭上,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万氏的嚎啕大哭声。
季美瑜听了,连忙丢下叶子牌:“嫂子,我出去看看。”
“嗯,我马上就来。”傅芷璇料想是出了事,吩咐小岚把邻家的小姑娘送回去,然后才跟了出去。
院子里,万氏看着钱珍珍浑身是血地被季文明抱回来,吓得失了魂:“孩子,孩子没事吧……”
傅芷璇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眉一皱,朝旁边吓傻了的如意道:“还不去请稳婆和大夫,傻愣在这里做什么?”
万氏这才如梦初醒,忙道:“对,请稳婆,去请郑婆子。”
如意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万氏也连忙跑到后院,冲进了屋里,看着季文明满身的血污,只差没晕过去,瘫坐在地捂住脸,大哭起来:“我的孙子,我的孙子!”
季文明被她哭得心烦,正好稳婆来了,连忙把她拉了出去:“娘,你就别添乱了。”
被儿子一训,万氏止住了哭泣,抬头望着他,问道:“珍珍不是下个月才生吗?怎么出去一趟弄成了这个样子,究竟是那个杀千刀的害了我的孙子?老娘要找他讨个说法。”
“杀千刀”季文明很不自在,低咳一声,打断了母亲的咒骂:“胡说什么呢,这是意外。”
万氏惊讶又不解地看着他,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季文明心里这会儿也乱得很,没功夫跟她解释,也没法解释。他也不好意思跟母亲讲,因为他金屋藏娇,害得钱珍珍早产,只得挪开双目,避开了万氏探寻的视线。
母子两人相对无言地站在门口,听到房间里传来钱珍珍撕心裂肺的呼痛声,简直是度日如年。
“热水呢?快端热水进来!”
稳婆的声音拉回了万氏的理智,她忙跑到厨房,吩咐人烧热水,准备干净的布,忙里忙活,好一顿折腾。
但钱珍珍这一胎似乎并不好生,从午时直耗到了晚上,孩子还是没生出来,满院子都是她时断时续的惨叫声。
大夫是是难产,开了药给她灌下去,稳婆又让人给她含了一片参片,不住地给她打气,这么一折腾,直到半夜才产下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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