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有巴结李承恩的,都会安排这种戏码。今日就是时间早了些,这种偶遇美人,得月下才有情调。
颜玉栋看着都还未解人事,居然想到这种巴结手段了?李承恩随即想到武知县那句话,原来那花仙娇娘是在这等着呢。
只见那女子嘴唇微动,听不清说了什么,“美人,你在说什么?”
他伸手想去搂住那女子,那女子笑着后退,躲开了他的手。李承恩的手往下一落,刮在女子身边那丛花上,只觉手指一阵刺痛,这花居然是有刺的。
这让李承恩有些恼火,醉后他的暴虐有些露头,不由寒声说,“装什么样子,还不快过来扶着爷?”说着再次探出手,一把就抓到呢女子的胳膊。
他凑到那女子脖子上想闻闻,那女子竟然还推了他几把,他不由加重了力道,探头凑到那女子脸上,然后,就觉得脖子一痛,人事不知了。
九娘匆匆到前院来找富贵,没想到走出二门,就被二门这边新栽种的一丛月季勾住了裙摆。
她今日特意换了一身茜色纱裙,这裙子经不住勾拉,一被刺勾住若是硬拉的话,裙子就要破个口子了。她再急也只好耐下性子,慢慢将勾住裙子的刺弄出来。
她正在与月季纠缠,听到脚步声响起,还以为是家里人,抬头想叫人来帮忙,却看到是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穿着一身锦衣,带着束发玉冠,脸颊稍瘦削,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九娘猜测应该是今日来家中的大人或者他们带来的人了。
她不敢失礼,只好含笑微微屈膝行礼。
没想到,那人竟然直直向自己走过来。
待那人走近,九娘就闻到一股酒气,明显是喝醉了。
她在芙蓉楼这么多年,一看那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就知道这人是色心渐起,她连忙问了一句,“这位大人,可是迷路了?”
没想到,那人充耳不闻,竟然伸手就要搂抱。九娘连忙躲避,若照她的本意,真想狠狠踹上一脚。
可是,听说今日来的都是京中的大人,还有靖王府的人,她怕自己一脚踹出去,为郎君和娘子惹祸,只好躲避,暗暗期望这人的侍从能快点来阻止。
可李承恩醉的比她想的更厉害,竟然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九娘不敢大喊,只好用力推搡,可她的力气怎么推得动。
眼看着李承恩就要碰到自己,九娘不由闭目,手脚发冷,可李承恩却忽然松开了手。
九娘睁开眼,看李承恩双目紧闭地往后倒去,不由“啊”了半声,然后紧紧捂住嘴。
李承恩的后面,站着双手拿了根粗木棒的颜庆江,看到李承恩倒地,他也不知道扶一下,任由李承恩重重倒在地上。
“这……这人是谁?”九娘有些颤抖地问。
“不知道,跟着他们来的。”颜庆江指指厅堂的方向。
今日因为迎接京中的大人,玉秀让颜庆江别往前面去。他在外面转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就想回家来看看。没想到,他刚回来,就看到有人想要欺负九娘。
一看墙边竖着根粗木棒,他就拿起来对着那人脑袋敲了一下。
“这人,死了吗?”九娘听颜庆江说是今日来的客人,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蹲身伸手想要去探鼻息。
颜庆江一把拉住她的手,“这人欺负你,死了活该!”
☆、231章 如何善后
九娘听到颜庆江这话,只觉他不知轻重,不由责怪地说道,“二老爷,您不要不懂事!这是给家里招祸啊!”
她话音一落,看颜庆江神情委屈地看着自己,想到他是为了救自己,又有些讪讪。他是为了救自己,自己不感激还说他……
在芙蓉楼这么多年,见到的都是拿自己不当人看的男人。他们带着银子来到青楼买个高兴,心情好了打个赏,心情不好了打骂免不了。
有那喜欢装做多情人的,今日柔情蜜意,明日有了新人也就将旧人丢开了。
谁又会看得起青楼女子呢?
别说青楼女子,就是她现在做着女掌柜,因为每日抛头露面,都有轻浮男子上门。世人眼里,女子抛头露面就是被看轻的。
不知道她出身的,也有人说要给她做媒,可这些人若是知道她出身青楼,只怕连与她说话都不屑吧?
何曾有人像颜庆江这样,对自己满腔热忱?
别人都说他是傻子,九娘也觉得颜庆江是傻子。
玉秀兄妹对这小叔的看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颜庆江长相好,不说话的时候还带点慵懒气,因为一根筋心里不装事,看着就像二十多岁。玉秀和玉淑喜欢给家里人裁衣,将颜庆江打扮地干净体面。
颜庆江现在要是娶妻,别说如她这样的残花败柳,良家女子、黄花大闺女都能娶得到。作坊里就有泛酸的妇人说她真是好命,颜家二老爷就认准她了。
这傻子,对一个青楼出来的女子这么好,真是傻透了。
“二老爷,你知道我是芙蓉楼里出来的吗?”她忍不住喃喃低声说了一句。
颜庆江用力点头,“知道啊,人家说芙蓉楼的女人只要有钱,就能做媳妇……”他看九娘刷一下抬头看过来,又摆手结结巴巴地说,“可你不是,以前可能是……”
他怕九娘误会自己的话,脑子里拼命凑词想解释,可说出来却是颠三倒四,都不知自己说什么。他一发急,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头。
“他们没说错,芙蓉楼是青楼,我在里面时,也是那样……”九娘听他说有钱就能做媳妇,眼眶就是一红。看他打自己的头,又连忙拉住他的手,“别打,不知道痛啊!”
“你不是了。秀秀说,你不是芙蓉楼里的女人了。你……别人都夸你又好看又能干……”颜庆江想帮九娘擦眼泪,抬起袖子又怕她生气。
他见过有混混想跟九娘搭讪时,被九娘好一顿凶。
“你……你别生气。”颜庆江看九娘直瞪瞪看着自己,以为她生气了,看看躺在地上的李承恩,结结巴巴地说,“你别怕,他欺负你,他没理!秀秀说了,有理我们就不怕!”
九娘被他一说,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人,不由苦笑:娘子可没说有理就能把人打晕!尤其是这人,看着只怕身份不低。
颜庆江看她还担忧地看着李承恩,“我去叫秀秀来,不怕!”说着也不管九娘如何反应,往内院跑去。
颜庆江觉得,只要玉秀来,就什么事都不怕了。
九娘看着地上的人,暗自咬牙。若是这人醒来怪罪,就说是自己打晕他的,一定不能连累颜庆江……大不了……她摸上自己的脸,反正早已是残花败柳了。
“秀秀,就是他,就是他!”颜庆江拖着玉秀过来,远远指着李承恩说,总算他还记得要压低嗓门。
玉秀就看到九娘蹲在李承恩边上,“这是谁?怎么回事?”颜庆江只说有人欺负九娘,玉秀以为是侍卫,看地上那人,却觉得有点眼熟。
走近一看,这人,果然是很熟。
躺在地上的年轻人,眉目清秀,可两颊瘦削,看着就有些寡恩之貌。比前世自己初见时年轻了十几岁,可那五官,她还是一眼认出是李承恩!
玉秀看他胸膛还在起伏,略微放心了点,蹲下身闻到一股酒气。他不在前厅喝酒,怎么跑到二门附近来了,还没有带随从?她不由疑问地喊了一声,“九娘?”
九娘听玉秀语带疑问,生怕玉秀误会是自己不安分,慌张地解释,“娘子,我……我出来找富贵,走到这里被花勾住裙子,正想拉开刺,这人就来了。他……他想轻薄……”
“秀秀,他要欺负九娘,我看到了,就打他了。”颜庆江帮着九娘解释,看玉秀的神色有些严肃,他垂下眼不敢再看着玉秀,只低声问道,“秀秀,我们有理的,对吧?”
“小叔,这人,是靖王府的二公子!”
玉秀说了李承恩的身份,颜庆江还没反应过来,九娘却明白玉秀的意思了。
李承恩的身份尊贵,如今在颜家被打闷棍,只怕这事不能善了。这都是自己引出的祸事,她脸色发白,咬了咬嘴唇说,“娘子,您带二老爷离开。他若要怪罪……”
颜庆江听到九娘的话,不等玉秀说话,就先往九娘面前挡了挡,一脸倔强的看着玉秀。好像玉秀只要说不管,他就要护在九娘前面。
九娘看他这样,心中酸涩又甜,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从芙蓉楼出来才过了这么点像人的日子,就遇上这事,自己可能真是命不好吧。
玉秀看小叔有些忐忑又祈求地看着自己,再看九娘那黯然的神色。
她是肯定不会将九娘和小叔交出去的,可李承恩要是醒来,必定不肯善罢甘休。索性一了百了,弄死他算了?
她不由为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自己真是染上小叔的傻气了,自己三个人,能把李承恩搬哪去?家里就这点地方,人家一搜就搜出来了。
她正在想怎么办,前面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
“二公子出来散酒,怎么还未回来?”
“颜大郎家这么多花,难道真遇上花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