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锡看他越说越慌乱,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样子,有些滑稽,他却只觉得心中一暖,眼眶有些发红,掩饰性地哈哈一笑,“好,等回头你家房子宽裕了,我就搬你们家去。你师兄那没良心的,跑出去就不回来了。以后师傅可就指望你了,你可得养我这老骨头。”
玉栋跟他提过武大勇离家后过了砚山再无音讯了,他心里挂念,嘴里却是不肯直说的。每次说起武大勇,总是一副数落的口气。
“师傅,那说定了啊。我跟大妹妹说过了,回头房子盖大点,给您留间最宽敞的。”玉栋郑重说道。
“那老奴我能不能跟着沾光啊?”洪伯收拾好一篮子菜,听到这句,玩笑着插话。
“洪伯,您当然和师傅一起住过来啊。我家的房子很快就要准备盖了,今儿下午就找工匠来看呢。”刚才捎东西来的人也捎了口信,玉秀说今天工匠上门,等选个好日子就动土盖房子。
“那你不快点回去看看?”洪天锡听说今天他家有工匠上门,玉栋竟然不回去看着,不由责怪地问道。
“秀秀说不用,她说回头找村里人帮着参谋一下。”玉栋放心地说。
洪天锡听到这话,却是不依了,“这盖房子可是大事。秀秀再能干,到底也才十一岁。今儿天气好,走,我们骑马回去。这种事儿,我得帮你们参谋参谋。”
他是个急性子,知道这事后,怕工匠提早上门,连午饭都等不及吃,带着玉栋骑马赶回东屏村。
他们赶到家时,玉秀几个正在吃饭。看洪天锡和玉栋匆匆回来,玉秀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听说是回来帮着参详盖房子的事,抿嘴直乐。
知道两人都没吃午饭,玉秀和玉淑连忙放下碗,一个腾地方,一个去盛饭,让两人坐下来吃。
洪天锡还是第一次来玉栋家里,这一路过来,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真是个世外桃源,尤其是村边那条河,更是清澈喜人。
“你们这河里,有鱼吗?”他不由问道。
“有,很多。”颜庆江大声应道。
洪天锡听玉栋提过他小叔,听到颜庆江这话,也不见外,直呼其名,“庆江,那你有没有钓到过啊?”
“不钓,下水抓。”颜庆江一脸自豪地说,村里人很少优哉游哉地钓鱼,想抓鱼都是直接下水抓的。
“您要喜欢钓鱼,可以钓很多呢。”玉秀端了饭过来,让他们先吃。
“小四呢?”洪天锡对玉栋兄妹四个,也都是叫小名。他一看玉梁不在,连忙问道。
“小四到河对岸的田庄那里读书,要到下午才回来呢。”
二月二这天,玉梁正式行了拜师礼,每天都要过去跟着唐赫章读书,中午也不回家吃饭。早上到田庄去,到下午再回来。
几人吃完饭没多久,金福清和丁三爷也来了。
玉秀泡了茶,将自家这房子的打算先说了一遍。
她家现在的房子是一进院子,玉秀想新盖的房子盖个两进宅院,分成外院和内院。
金福清觉得他们可以在河堤那边圈块地方养些鸡鸭,洪天锡又让在内院里留块场地,以后可以做练武厅。
最后,丁三爷帮她们一合计,索性改成三进,头一进外院是正房加书房,,第二进做内院,第三进作为库房和将来下人住的地方。
“颜娘子,颜大郎今年就要下场了,这春闱中秀才,秋天中举,明年一中进士。你们家地方要是太小,可对不起进士老爷的门楣啊。”丁三爷哈哈笑着说。
“三爷,那可借您吉言。回头我哥要是中了,我一定摆酒请您做个上席。”玉秀笑着回应。
☆、195章 沈莛邀见
几个人说笑间,工匠也上门了。
丁三爷帮着先跟工匠说了颜家盖房子的打算。
那工匠是个老手,一听颜家这房子打算盖砖瓦房,这可是大价钱。
他不敢懈怠,听完之后,盘算片刻,暂定了要几根大梁、几根椽子,买多少砖瓦等。
玉栋在边上执笔一一记下,顺便拿了黄历出来,老工匠给看了几个日子。
“颜大郎,您这房子打算什么时候住啊?若是想四月就住新屋,这工期可得越快越好,二月十一这日子就不错,能动土。”
洪天锡拿过黄历看了一眼,“这日子不错。”
“不过春天盖房子,粗工可不好找。”那工匠提醒道。
粗工就是帮着打下手的人,一般农闲时候村里青壮年不用下地,就会找份粗工贴补家用。
可二月正是开始春耕的时候,这种时候找人就不太容易。
“这倒没事,回头其他几个村里通个气,先找个几个人干起来。”金福清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玉秀当然指望快点盖好,听这些都不算事,当下就定了二月十一这个日子。
刚巧钱掌柜也上门来,听说他们要盖房子,笑着说,“建昌那边的瓦窑砖窑我都熟,颜娘子放心,回头我跟他们说,让他们先把您这要用的砖瓦给送过来。”
“那可太好了,钱掌柜,您可真是及时雨。”玉秀原本还担心砖瓦。刚才工匠也说,刚开春瓦窑砖窑有些还没开窑,这买起来就不方便。
有钱掌柜这句应承,他们就不担心砖瓦买不到了。
事情定下,玉秀索性到金福清家,将红婶和英娘叫过来,准备酒菜,先请大家吃一顿。
大家都知道玉栋习武的事,听说洪天锡就是玉栋的师傅。再一看他声如洪钟、相貌不凡,都肃然起敬。
洪天锡久不出门,丁三爷和钱掌柜都是会说话的人,那工匠常年各家做工自然嘴皮子也溜,金福清又是性子和善的,一时间,几个人天南海北说起来,很是热闹。
颜庆江不太懂他们聊什么,就和玉栋一起在边上听着。
玉淑忙着给几个人添茶倒水。
有红婶帮忙,很快就整治了一桌酒菜出来,男人一桌摆在西屋吃。
玉秀和红婶、英娘、玉淑四个在灶间单独摆了一桌吃饭。
钱掌柜今日过来,却是有事情的。刚好碰上了玉秀家这场热闹,众人酒足饭饱,洪天锡带着玉栋回镇上,其他人也陆续告辞。
“颜娘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钱掌柜终于问道。
“钱掌柜,是不是我托您找的人有着落啦?”
随着露华香卖得越来越好,玉秀想要请个掌柜开铺子,就将这事托给了钱掌柜。毕竟钱掌柜在云昌镇乃至整个建昌县里人头都熟,随着五味茶楼生意兴隆,玉秀也知道做生意上钱掌柜是个好手。
“颜娘子,我今儿来却是为了两件事的,您要请掌柜的事我物色了几个人,回头让他们到镇上的茶楼来,您见见。另一件事却是我东家想要见见您。”
“您东家?不知道您东家到底是哪家啊?”玉秀听钱掌柜提过几次东家,可因为从未接触,也没多问。如今对方忽然提出要见自己,倒是要问一下了。
“我们东家是明州沈家的少公子,要是颜娘子方便,就明天?刚好我回去就把那几个掌柜的都约过来,给娘子见见。”
沈家少公子?
“沈莛?”玉秀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娘子竟然知道东家的名字?”钱掌柜更惊讶了,随即又觉得不吃惊了,“娘子认识了靖王府大公子还有成王世子,知道东家名字也不奇怪。”
“行,那就明天吧。”玉秀一口答应了。
这东家要是别人,她可能还想不通为何要见自己。既然是沈莛,她倒是能猜到一二。
前世所知,沈家是明州的大族。沈莛是沈家的庶子,生母出身低微,也不受宠。他在外冠个少公子的名头,在沈家,并不受重视。
待到沈莛十岁,沈夫人就安排他跟着家中管事做生意,断了他的读书之路。
沈莛是个天生的商人,他做的生意都一做一个准,几年下来累积了不少财富。
听说他一心想要分家将自己的生母从沈家接出来。可惜,沈夫人牢牢拿捏住他的生母,逼着他为沈家卖命,为几个嫡子贡献银钱。
前世,他靠玉石矿名扬天下后,又投靠了靖王李承恩。
后来沈家两个嫡子,一个死了,一个废了,沈夫人听说也卧病在床。偌大一个沈家,落到了沈莛母子手中。
这样的沈莛,忽然要见自己,必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他想见李承允还是周明?
前世,沈莛是想方设法投到靖王李承恩门下。沈莛若是要对付沈家,现在肯定想投靠的还是靖王府。毕竟,谁都知道成王的势力在北地。
玉秀想起了李承允,他若是想要跟刘氏和李承恩斗,或许,将沈莛引荐给他也不错。
自从明州过年回来,李承允好像变得心思深沉了,也没再听他提起刘氏母子。
听玉梁回来说,唐赫章不止一次夸奖李承允天资聪慧,读书几乎过目不忘。这样的李承允,肯定非池中之物。
玉秀趁着去接玉梁回家时,求见了李承允。
李承允听玉秀说要给自己引荐商人,“这沈莛,是有过人之处吗?”
“这人很有经商之才,大公子以后要在明州过得好,财物总是不能缺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