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有人传来,说沈青黎已经到了东阙门时,沈青陵也有些坐不住了,颇为激动地直接站起身去,去了殿门口等候,虽然说于理不合,但是也算情有可原。
沈青陵心中忐忑又期待,只是等到看到沈青黎和另一人并肩行来的时候,沈青陵面色猛地一僵,好久才恢复过来。
“臣妾恭迎皇上。”沈青陵强忍着冲上去把祁云晏揍一顿的冲动,露出一个得当的微笑,盈身行礼。
“皇后免礼。”祁云晏笑道,心里却冷哼了一声,刚才沈青陵面色都变了,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到,不过他这也只是礼尚往来而已。先前,他只是气恼徐贤妃,只是气过之后,祁云晏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个徐贤妃虽然被自己宠的找不到北,但是以前倒是不敢来承安殿的,这次亲自过来,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然后再这么一查,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大抵也猜到了是沈青陵的手笔。
虽然罚徐贤妃的时候,觉得很解气,但是一想到这是沈青陵给他找气受呢,心里也就有些不舒服了,一想到沈青黎今日要进宫,他连承安殿也不去了,直接和沈青黎一道来了,看着沈青陵方才的表情,祁云晏觉得,自己的这个法子,还不错。
不过,今日乍一见到沈青陵时,祁云晏心中也闪过一丝惊艳,大婚之日的娇艳羞涩,之后,沈青陵除了觐见太后那日打扮得稍显年轻些,日后的打扮都是以沉稳为主,美是美矣,然而却少了一份神韵,如今这身打扮简洁素雅,却恰巧衬托出了沈青陵的花容月貌,似乎这般的人才是最真实的那个她。
“微臣参加皇后娘娘。”沈青陵起身之后,沈青黎就恭恭敬敬地向沈青陵行礼。
看着自家兄长安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方才起来的那股怒气倒也散去了,看着他安好,比什么都重要,只是再看原本亲密无间的兄妹,如今只能疏远地行礼,心中也闪过一丝失落,不过面上,沈青陵还是笑着道了一声免礼。
若是祁云晏不在,兄妹俩进了凤朝宫,也好说一些体己话,可现在祁云晏在场,倒是什么都泡汤了,沈青陵只好委婉地提道:“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今日这会怎来臣妾这了。”
祁云晏微微挑眉,随后笑道:“今日皇后与沈将军见面,朕自然说要过来瞧瞧的。”
沈青陵听了,在心里腹诽着把祁云晏从头到脚骂了个遍,祁云晏这个杀千刀的,就是刻意过来捣乱的,还说得那么直白。沈青陵默默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把那股怒火压了回去。
因为有祁云晏在,沈青陵也不得不顾及着自己的身份。那些交心的话,自是不能多说了,只能敛下情绪,问了一些沈青黎在江南的事,堪堪地关心了几句,明明兄长在面前,却还要保持着疏远,沈青陵心里是无奈加苦涩,顺带着又把祁云晏骂了一遭。
沈青陵如何想的,祁云晏不知,不过看着她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祁云晏便觉得通身舒畅,让她算计他,他也只是回报一份礼给她罢了。
听着沈青黎说着江南的趣事,沈青陵也是真心笑了,只是笑过之后,又觉得有些失落,以前兄长回来了,总会在她的院子里,她烹茶,兄长说外面的趣事,会亲昵地敲她的头,会嫌弃她的茶,哪里像现在,两人坐着都隔了那么远。
原先沈青陵还想烹茶,但是祁云晏在,也只能歇了这个心思,哪有皇后给一个臣子烹茶的,想到这点,沈青陵又把祁云晏在心里骂了一遍。
沈青黎身为外男,也不好多久留,待了半个时辰,便就起身说要告辞了,沈青陵心里纵有千般不舍,也只能笑着送沈青黎离开。
沈青黎开口,祁云晏也就说还有事,准备离去了,不过这倒也是给了沈青陵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说着也只是送祁云晏。
沈青陵亲自送沈青黎出了凤朝宫。
今日一见,日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虽说同在京城,可毕竟她已出嫁,嫁的还是这么一位不可说的人物。
“臣便就离去了,娘娘不必再送。”沈青黎也有些无奈道,望着自家妹妹,心里也是万般怜惜,他虽遗憾未能送妹妹出嫁,但是更多的是忧心,后宫是什么地方,而祁云晏娶沈青陵端着是什么目的,他这个做兄长的哪里会不知晓。
只是很多时候,也的确是身不由己。今日进宫来之前,常安县主就已经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莫要惹是生非。
皇后,多么高贵的一个位置,可是沈青黎不愿自己的妹妹去尔虞我斗争些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妹妹不喜这些。母亲告诉他,太后应允过,只要祁云晏在位一日,皇后便就只能是沈青陵,嫡长子也只会是沈青陵所出,日后的太子也只会是沈青陵的孩子,看着前途似锦,但是这些,却是要沈青陵的这一辈子,都生活中勾心斗角中。
想到这里,沈青黎心里也泛起了些许苦涩,倒是也有些忍不住,终是抬头,摸了摸沈青陵的头,笑着道:“阿陵如今已经嫁了人了,可不能再有以前的那些小性子了,日后在宫里,要自己顾着自己,莫要贪凉贪懒。”
原本沈青陵还能勉强忍着,可是沈青黎突然而来的亲昵,那番关心的话,沈青陵哪里还忍得住,瞬间红了眼眶,若不是尚存一丝理智,怕是这会就要冲进自家兄长的怀中,大哭一场了。
祁云晏也没想到,沈青陵就这么哭了,这么沉稳,情不外露的一个人,因为沈青黎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红了眼。看着她微红着眼,眸中已经盛着一汪清泉,祁云晏忽然升出了一丝怜惜。
这会,祁云晏才想起,沈青陵自小就备受宠爱,如今这个年岁,本应该还留在家中,生活无忧,而如今,却在这艰险重重的后宫之中,虽未死别,却是生离。祁云晏忽然觉得自己今日做的这些事,太不是人了,少有的兄妹碰面的机会,却被他这般扰了。
两兄妹此刻哪里会去注意祁云晏,见自家妹妹哭了,沈青黎也微微叹了口气,不过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刚才那番行为已经是逾越了,皇上还在旁看着,而且这事若是传出去,对沈青陵也不利。沈青黎敛去所有情绪,朝着沈青陵恭恭敬敬地一拜,又向着祁云晏行了礼,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自家兄长离去的模样,沈青陵又想起了前世自家兄长血肉模样的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她纵是再聪慧,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姑娘罢了。沈青陵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才忍下了想要冲上去再抱一抱自家兄长的冲动。
祁云晏看着身旁的女子,一直都是带着笑的皇后,如今却哭成个泪人似得,心里不知怎的,忽然微微一顿,倒觉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他不喜女人哭,可看着沈青陵哭,只觉得措手不及,泛着些怜惜。
沈青陵哭了一会,倒也记起了身旁还有一个皇上在,稍稍敛了情绪,对着祁云晏盈了盈身:“让皇上笑话了,臣妾就此恭送皇上。”
看着沈青陵这会露出一丝得当的笑容,若不是她的眼角还泛着红,祁云晏都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前一秒还在梨花带雨的哭泣,原本,他觉得沈青陵这样的人最是适合做皇后,可是这会,他忽然希望沈青陵能够不要那么理智些。
对于自己升起的这个念头,祁云晏猛地一惊,忽然有些惊慌失措起来,也不敢多留,随意说了句安慰的话,便就离开了,倒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正文 第十七章 皇上指哪她打哪
兄妹见面,虽然因为有了祁云晏的瞎搅合,并不算是多少如意,不过至少,沈青陵如今也确认了自家兄长一切安好。
徐贤妃两次禁足,倒也成了后宫中的一桩笑话,原本的宠妃,结果在短短一月之间,就接连禁足,哪里还有什么宠妃的模样。
就因此事,皇太后那边还着了人,将沈青陵请了过去。
銮架到了乾宁宫外便就停了下来,溯乐搀扶着沈青陵下了銮架,往乾宁宫内行去,沈青陵一边走着,一边却在脑海里思索着这几日里的事情。
徐贤妃禁足,再大了也只是后宫的事,倒不至于惊动了太后,太后这次找她过来,估摸着是因为前朝的事。以沈青黎晋升为始,这些日子,早朝上每日都是争吵不断,沈青黎的晋升才告一段落,关于今年秋试也被着重提了出来,祁云晏自然想把这次秋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可恨那个晋安候百般阻扰。
那日,溯雪打听了消息回来,也是面色沉重地说道:“皇上下了早朝,一回到承安殿,就召见了五部,听说发了很大的火,我们的人在外面,不知具体,只知道皇上砸了不少东西。”
沈青陵微微按了按眉心,太后唤她过来,大抵是想让她对付徐贤妃了。
前世,镇国公府会遭灭门,也是因为被人诬陷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就算祁云晏有心想保,但也无能为力,毕竟沈家是一块大肥肉,不管是哪,都想来瓜分一杯羹,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之后,那些贪官污吏,倒是团结得很。
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当时祁云晏的势力有限,沈青陵也知晓,想要护住沈家,除了要和祁云晏保持良好的关系之外,必要之务也是要帮着祁云晏扩大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