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承认也不否认。
“嗯?那就是喜欢了。”韩均唇角上扬,“想了好久呢。”
路子昕:……
不是说甘肃事务繁忙吗?还有空琢磨这些?再者说,想了那么久,就折腾出这么个字来?
她也是个姑娘家,也想有个譬如“颦”、“莙”这类寓意深刻又好听的字啊!
心中虽腹诽,面上却悄悄浮上了一抹飞红。
眼见着再磨蹭下去,俩人便落地太远了些,韩均状似无意地伸出手,拉了她的小手,宽大的袖袍遮盖在上头,“快走罢!”
路子昕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他带着往前头去了,便乖乖地任由他握着,难得没有挣扎。
“所以呢?平常都爱做些什么?”一行走,一行又重提话头。
路子昕才想起还未回答他。
“嗯……不过是逗逗茅哥儿,再帮着娘亲理理小事,跟着李嬷嬷学女工,再者看几本杂书这种,都是打发时间,没趣的很的。”
还有嘛,便是看着他送的东西出神。
韩均却听地津津有味,“长乐最喜欢做什么?”
“做着做着,便都觉得还行。”
经了上一次,路子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迅速习惯了他这般称呼自己,顺口便答了。
“那等你我成亲以后,只还做这些,好不好?也可以常回来看茅哥儿地,还可以接过去。”
嗯?路子昕又蒙了,不知道他如何突然说起这些话来。
韩均的语气,带着些诱哄的轻柔与蛊惑,“你愿意吗?”
说什么呢?可以的话,她当然愿意过这种安心无忧的日子啊!她不是那种心有大计的女子,一生所求不过如他所说:长长久久,平安喜乐。
等等……成亲?
他在信里说有事要商量,就是这个吗?
她便突然不知该怎么说了。
路子昕自然是想嫁他的,可却不想这般早便成亲,她还想在家中多陪双亲几年啊!
可是这话,又该如何对韩均说?
她怕忽然有变故,想竭尽所能做到自己能做的,而不是像梦中那般只会让亲人难过担忧?
韩均看她一张瓷白的小脸带着为难,眉头鼻尖已经皱成一团,果真是在十分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罢了罢了,她还小呢,哪里想过这种事,倒是他操之过急了,本就应该与长辈商量的。
只是想问问小丫头的意见而已。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至少是不反感的。
韩均带着薄茧的掌心在她手背摩挲了几下,望着路子昕抬头迷茫地看着自己,只是缓缓地道:“我知道,你必然欢喜的。”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恰好暖和了她略带着冰凉的手掌,整个手的触感都因此灵敏起来。
接触间,自然感受到他掌心的粗糙。
她有些好奇,从袖袍下将俩人紧紧握着的手拿出来,盯着去瞧。
韩均十指修长,骨节分明,不知握起笔那起剑又是何等的好看呢?
她是多大幸运,有生之年遇着了他,愿意护着她,不再叫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安。
用了力道反握回去,便能感觉到韩均身子一顿,接着传来更大的力道,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嗯。”她又是一声轻轻地回应。
这已是她最好的回应了,韩均心中全是满足。
☆、203 大醉一场
韩均回京的第二日便去了一趟未来的老丈母娘家,与路子昕的婚期便定了下来。
明年十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天气又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路子昕年纪也大了些。
韩均早做了功课,言明这是请了虚弘法师合过两人的八字之后定下来的。
他这般用心,路家自然高兴。
齐氏自然也问了路子昕的意见,她什么也不说,只一味地低头。
问急了,便说还想多陪陪爹爹和娘亲。
女儿大了,也不能总拘在身边,到底是要嫁人的,齐氏与路景修对视一眼,心里有了底,因而也不曾多加为难韩均,只说还须和齐安侯夫妇商量,不能只凭了他一个晚辈。
韩均无有不应,说是年后就让家人正式前来请期。
这一日过后,时间过得飞快,因是年底,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做,家家户户都忙的很。
这期间发生了几件事,不算坏,至少对于这段时间一直有些不安稳的大関子民来说,甚至算得上是颗暂时的定心丸。
庆华帝在年前最后一次朝会上,立了四皇子赵居为为储君,由他统一协理今年的春节事宜,其中包括祭祀。
紧接着后宫传来消息,赵居为生母郝贵人封妃,位居四妃之首的贤妃,在刘贵妃被废之后,成为皇后之下六宫第一人。
不日,郝贤妃自长居二十余年的凝香殿搬至昭仁宫,这是离养心殿最近的一处宫殿。
当天晚上,韩均被赵居为拉着去喝了一夜的酒,直至酩酊大醉,天亮后方回。
他早便知道赵居为对庆华帝的感情十分复杂。
若是旁人,手中握有锦衣卫大权,绝不会像他这般低调,甚至前世没有争位之心。
这一世不知韩均是不是因为自己,所以很多事都开始改变,盛国公等人提前出局,赵麓为亦因为调查郝贵人之事被赵居为小小惩戒了一番,至今还在禁足,春节前也不知能不能解禁,失去焦点的朝臣们开始关注寻找其他更合适的靠山。
那木杆的隐患提前解决,更将赵居为推至顶点,所有人都开始关注这个被忽视已久的皇子。
尤其是他现在还被立为储君。
这是庆华帝第一次正式立储君,以往不管是赵艮为或是赵麓为可都没有这个待遇,不过是自己在心里想一想罢了。
令所有人都不解的是,一向中立的沈阁老此次一反常态,率先在朝会上拥护庆华帝这个决定。
他什么时候和赵居为勾搭上了?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他们在两位皇子之间犹豫不决摇摆不定的时候,他居然早已经看中了赵居为这支潜力股。
倒是路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做忠君派,没有跟着风向。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想,事实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这些人也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至少韩均没有从赵居为身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喜色来。
他举杯,仰头将酒喝干,便瞧见赵居为正对着不太明朗的月光看手中的酒杯和酒,笑的有些诡异。
“呵呵,没想到我还有这一天,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世人面前。”
韩均刚收回目光,便听见赵居为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他一怔,瞬间已经恢复如常,仿佛没有听见。
既不恭维,也不安慰,他知道对面之人也不需要这些,只是喝酒罢了,无需揣测。
不管说了什么,都不是醉话。
“看来看去,只有你那岳丈还是个明白人。”赵居为又道。
韩均淡淡一笑,这次却不装糊涂,而是说道:“多谢殿下厚爱,路伯父曾经说过,为官一载为人一世,所求不过俯仰之间无愧于心而已。”
庆华帝此时将他们母子推上风口浪尖,真的是爱之深心之焦吗?
帝王心从来不可测。
“好一个无愧于心!”赵居为击掌,自顾自满斟一杯,道,“路大人做事向来坦诚,实乃我辈楷模,退之,你眼光不错。”
眼光不错,所以选了他这个皇子吗?
“不过凭心耳。”韩均亦满斟一杯。
因为合得来,因为敬佩,因为心有诚挚。
赵居为便哈哈笑了几声,“我罚酒三杯。”说罢果真利落地动作,而后才道,“我听说,你回京第二日便着急忙慌地去了路家,等不及了?”
“咳咳,过完年就十九了。”
“哈哈哈,哈哈哈!”赵居为眼泪都将要笑出来,指着韩均,“你这是故意埋汰我?”
他只比赵麓为小两岁,尚比韩均大上两个月,却连个未婚妻都没有。
一是他不愿,二是他不能。
“殿下何必着急,只怕现在就有人在打着主意要将女儿嫁过来,回头便要看花了眼了,真真是叫人羡慕不已啊!”
“这话我记下来了,什么时候见着路大人倒要问上一句,是不是他路家的女婿不准纳妾,将你羡慕成这个模样,啧啧,要我说,路三姑娘端的好人品相貌,偏还有人不知足,真真叫人可惜。”
韩均便学着他,自罚了三杯。
二人一行说一行喝,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安孟忍不住走进来,求助地看了一眼韩均,才对赵居为道:
“殿下,该回去了,娘娘还等着您哪!”
此时赵居为已经趴倒在桌上,却还没睡,挥挥手道:“明儿再去。”
“殿下昨日就是这么说的,现在已经是明儿了……”
最后是在韩均的帮助下,两人连拖带拽地将赵居为拉出了酒肆。
韩均也醉的不轻,不见得就好上多少,青吉扶着自家主子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问:“少爷,回家吗?”
“回罢!”韩均点头。
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又停了下来,吩咐道:“去富居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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