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从蒲团上站起身,走到流夕跟前:“墨香又是谁?”
流夕额上沁出汗,不敢抬起脸:“墨香是小人的远房表妹,小人也是去年回家探亲时才知道她也进了香殿,昨儿,墨香忽然来找我,让我帮她一个小忙,说是这两日金雀姑娘若是出了天璇殿,记得告诉她。”
净尘道:“她找你帮忙,你就帮了,不问缘由。”
流夕道:“小人当时也觉得她这要求有些奇怪,便问了何因,墨香只说是安先生暗中交代的,她不好明说,还给出示了安香师的大香师印,并保证不会对金雀姑娘不利。小人觉得,总归都是在长香殿,墨香又是安先生的人,金雀姑娘亦同安先生交好,故就应下了。”
“柳先生不知道?”
“柳先生这几日心情不好,小人……未敢就这等小事叨扰先生。”流夕说着就将头垂得更低些,“先生明察,小人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是没有半句虚言,但亦有未说之事,最大的谎话,往往就是用真话说出来的。”净尘说完就往外走,柳璇玑是一眼就看出流夕这这件事上做了动作,但她竟连查都懒得查,直接把人丢给他,让他给她清扫门庭。
净尘只觉得脑仁疼,事关金雀,他还不得不为柳璇玑费这心思,照她那霸道又小心眼的性子,他要是做得她不满意,事后不知她还会怎么折腾呢。长香殿的这几个女人,没一个好相与,安先生更是,一颗心七个窍,什么时候被她算计了都不知道,也就金雀那傻姑娘还天天为她担心。
流夕眼见净尘要走出去了,忙跟着转身,磕了一个头道:“柳先生身边有位叫流风的侍香人,和墨香情投意合,墨香允诺我,若我帮了她这个忙,明年她和流风成亲后,就和流风去盂县的香堂。此事流风也曾与我提过,只是他一直未拿定主意,若他和墨香成了亲,再加上墨香劝说,他应当会去。墨香娘家在盂县颇有权势,他又是以香殿的侍香人身份过去的,所获的地位绝不会低……在香殿,先生身边的侍香人,足有九位。”
净尘道:“一直以来,柳先生身边的侍香人都这么多,如何你如今就容不下他们了?”
流夕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干哑着声音道:“香殿内有传闻,柳先生这次受伤后,就已开始暗中物色继承人了。”
他最后不敢说出来的是,如果金雀真有什么万一,回不来了,正好顺便除去一个隐患。柳先生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了,金雀又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偏她还跟谁都不亲近,怎么拉拢都不行。
很多事情,只需有嫉妒这个缘由,任是铜墙铁壁,也足够扯开一个口,更何况还有人在这火上添了油。
九位侍香人,仅这一件事,才刚刚开始,就有两位被卷进去了,也不知道柳璇玑到底在打量些什么,净尘有些无奈,便道:“你先随我去天枢殿,找墨香。”
“是!”流夕几乎感激涕零,忙起身跟上。
……
然而墨香已经不在天枢殿内了,净尘并不意外,中午时发生的事,天黑后他们才知道,人不可能还留在香殿内等着他们过来找。
净尘从天枢殿出来后,流夕忐忑地跟在身后,犹豫着道:“我知道墨香在长安城内还有个住处,要不要去那里找找,或是,找流风过来问问?”
净尘站在天枢殿前面思忖了片刻,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观景台,然后他往那走去。
观景台的栏杆上,一处有裂缝的地方,被插了一支孔雀翎。
此时天已黑,天枢殿门口的灯光照到这边已经很昏暗了,刚刚隔着那么远,根本不可能看得到这支孔雀翎。流夕沉默地看着净尘拿起那支孔雀翎,暗暗心惊,他知道谢先生的开阳殿里面,饲养了一群孔雀。
难道这是谢先生故意留下来的?
净尘拿着那支孔雀翎看了一会,便道:“你回去吧,查一查天璇殿的那些流言是谁放出来的。”
柳璇玑正值盛年,就算她真想这个时候物色继承人,只要不是公开举办晋香会,就没人知道。眼下故意拿柳璇玑受伤的事为由提这个,显然是有人在煽风点火,但这时机选得巧,足以蛊惑人心。
得了净尘的话,流夕终于稍稍放下心,恭恭敬敬地应下,然后才退观景台。
回到天璇殿,给柳璇玑复命后,柳璇玑微微眯眼:“这么说,净尘去开阳殿了?”
流夕垂首道:“净尘先生让属下离开时,他还站在观景台那,不过属下回来之前,打听过了,今日谢先生似乎没在开阳殿内。”
所以,净尘下山找媳妇去了!
☆、第203章 失联
腊月初五,玉衡殿的崔大香师亲自送清耀夫人回清河。
腊月初十,大雪,长安城迎来近二十年最冷的天。
同日,金雀失踪,净尘下山;柳璇玑闭门谢客;谢蓝河带着蓝七娘离开长安,去往城外谢家的温泉山庄修养。
而天枢殿的安大香师依旧未现踪迹。
鹿源收到这些消息时,正好蓝靛来找他,他便问:“净尘先生去温泉山庄了?”
蓝靛看了一眼殿檐外浓墨一样的天,再又看了看片刻就已铺上一层厚厚积雪的地面,淡淡道:“谢先生是去了温泉山庄,但金雀姑娘却不一定在那里。”
鹿源微微蹙眉:“刑院也查不出来吗?”
蓝靛摇头:“谢先生亲自出手,即便是刑院的人,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查出踪迹,更何况谢先生也不是对刑院一无所知。当年的谢云大香师,可是曾将手伸到过刑院里,刑院上一任的大掌事,和开阳殿颇有渊源。”
鹿源问:“金雀姑娘的事,先生知道了?”
蓝靛目中隐隐露出担忧:“我已给鸽子楼传了消息,但一直未收到先生的回信。”
若是别的事,安先生不在意很正常,但以金雀和安先生的关系,蓝靛觉得安先生不可能会一点都不在乎。眼下情况,金雀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但谁都说不准,眼下形势瞬息万变,到真有那个必要的时候,金雀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测。
今日谢先生亲自出手带走金雀,为的就是逼净尘先生离开长香殿,如果能将净尘先生拖住,拖到腊月三十以后,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而为达到这个目的,他们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鹿源亦有些不安,低声道:“是否是鸽子楼有变?”
蓝靛不语,这种担心她一直存在心里,安先生亦默许了她私下对鸽子楼做的所有准备,但安先生却又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对镇香使的如此信任,有时她真猜不透先生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鹿源道:“如果镇香使真有异心,安先生眼下可在他们手里!”
蓝靛道:“今日是腊月初十,再过三天,你去接触一下鸽子楼的人,见一见先生。”
鹿源问:“如若他们拦着?”
蓝靛道:“他们若敢拦着,就说明先生真的出事了。”
鹿源神色凝重:“你我为何不马上去见先生?”
“先生之前交代过,她越是不露面,那边就越是不安和着急,眼下我们只要一有动作,先生的行迹就有可能被他们发现,再等三天吧。”蓝靛说到这,沉默了一会,又道,“如今我们谁都不希望镇香使有异心,否则,这天是真的要翻了!”
……
转眼就到了腊月十三,鹿源易容成一名负责外出采买的香使下山去了。
而长安城内,天下无香斜对面有家叫徐记的香料铺子,原来这条街上做这个买卖的店铺,除了他这一家外,就只街尾的一家,所以往年他家的生意算是不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可自天下无香开张后,他家的生意就越来越惨淡,以前的熟客,有一半都跑到天下无香去了,店里的老板娘心里是恨得直痒痒,却又奈何不得人家,只得每日闲的时候站在门口,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天下无香,并拉着路过的客人指桑骂槐地说天下无香的不好。
对那老板娘的作为,天下无香倒没有任何反应,虽川谷好几次想去教训那家店的老板娘,却都被川乌给拦住了:“冷静些,说不准就是香殿的人设计估计激你我,大祭司交代了,这段时间莫生事,让人抓了把柄。自上次被指香品有问题后,衙门那边对咱们可一直盯得紧。”
川谷黑着脸道:“那臭女人,看我到时不把她的舌头给生生拔下来切碎了喂狗!”
川乌道:“还是先找到安大香师要紧,再寻不到踪迹,大祭司怕是要发怒了。”
川谷面上的怒色顿时褪了,顿了顿,才道:“直接找她是不可能找得到的,咱们的人一直盯着她身边那几位呢,只要他们有所动作,我们就一定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我只是不明白,大祭司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她要是真失踪了,岂不更好,再说她如今已被种了香蛊,而那只香蛊一直被大祭司随身带着,算算日子,她这时候可不好受,神思怕是已经开始错乱了。”
川乌道:“她毕竟是大香师,若是一直藏在暗处,大祭司无法判断她的真实情况,我们就会变得被动。”
川谷皱了皱眉头,慢慢道:“我倒觉得,她不可能一直藏着不出来,兴许就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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