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廷看着微玉因为愤怒已经涨红的脸,心尖尖仿佛被刀一刀刀的剜着,终于他点点头,道:“对,他死了,就连尸身也找不到了……”
微玉听着心下又是一疼,原本涨红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苍白一片,喃喃道:“仍旧是找不到尸身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纪廷看着微玉这般模样心下虽是不忍,却还是微微摇头:“已经尽力了,如今这样的天气,已经被埋了半月有余,在南楚早已经腐坏了。”
这微玉自然是知道的,然而微玉却不愿意放弃相信李毓还活着,就像当初的纪廷不愿意相信微玉还活着,那时候的纪廷终于找到了微玉,那么,此时的她,是不是也还能找到李毓呢……
希望总是美好,然而,继续半月下去,微玉却依旧没能等到李毓的消息。李毓的消息没等到,纪廷为李毓加爵的圣旨却已经到了临掖侯府。
微玉心下的希望一点点被磨灭,终于剩下的全是对老侯爷的愧疚,一心一意只想要寻求老侯爷的原谅。
纪廷阻拦不下,在圣旨到达临掖侯府不久之后,微玉的车架也到了临掖侯府之前。微玉苍白着脸请门前家丁通报,家丁带来的却是老侯爷将她拒之门外的消息。
微玉心下明白老侯爷对自己的恨意,若不是自己,李毓不会遭受纪廷那般对待,也就不会有如今的这些事儿发生。
她自己也是自责的,若当初的自己心更硬一些,这些是是非非也就不存在,千错万错全在自己……
然而,不论如何,她还是要向老侯爷赔罪。
如此想着,微玉再次恳求门前家丁,家丁左右为难,直到侯府里走出一人……
第115章病重
本是童颜鹤发的老侯爷,如今立在门前却已然憔悴衰老,一双眼睛只木然地看着微玉,朝着微玉罢罢手,道:“既是想见我,如今见到了,便去吧,别再来了。”
微玉听得老侯爷这般说,心下已然明白老侯爷这是不愿意原谅她,也是,因着她的缘故,自己的孩子遭受这般变故,能不怨她恨她?
她也并不奢求老侯爷的原谅,只想着,能赔罪便已足矣。
如此想着,微玉不由跟着上前一步,想要走到侯府门前的台阶上,靠老侯爷近些。那边,老侯爷却是向后退了一步,对着微玉又是甩甩手,许是因着微玉太靠近,老侯爷的脸上竟是现出几分厌恶,蹙着眉头道:“因着毓儿的缘故,我是想为你留几分颜面的,安宜公主,你适可而止。”
微玉听得这话心下有些发酸,然而既是来了,也见到了老侯爷,她亦是不愿意就此放弃,知道老侯爷不愿意她靠近,微玉稍稍往后退上几步,随后径直跪在了老侯爷身前。
老侯爷先是看得一惊,未料微玉会如此方想将微玉扶起来,然而,再看着微玉一张苍白的脸庞,心下却是一阵阵发疼起来,自己孩儿因她而死,她如今只是脸色发白而已,又何以能偿还孩儿,叫孩儿死而复生!
思绪落到这里,老侯爷却是猛地摇起头,嘴上喃喃:“不,不……毓儿没事儿的,既是找不到尸身,那便是没死!”
深秋的日头已然不那样耀眼,穿过门框落在老侯爷苍老的身板上,微玉跪在地上微微抬头,自下而上看到老侯爷因为李毓而憔悴的脸庞,她心头忽地流出泪,瞬时之间只觉得一片空白。
再看看老侯爷,一股空虚的感觉从心头奔涌而出,老侯爷不愿意承认李毓的死,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纪廷百般隐瞒之后,得到答案的她不正是老侯爷这般吗?
然而在这一刻,看到老侯爷如此的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她和李毓的确是再也不会见面了……再往朱红的大门内看,微玉好似看到一身青衫的李毓渐行渐远,她张开嘴想要挽留,却压根说不出话,最后的最后,只留下独自憔悴着的老侯爷站在门下,横眉冷对着她。
不留了……如此想着,微玉郑重地朝着老侯爷的脚尖磕了三个响头,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徒留下孤独的老侯爷站在门下,西斜的阳光将他的身影越拉越长,而他看着的那架马车却是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
李毓的死,老侯爷的不肯谅解,都成为微玉心头的负担,放在心头偏就落不下。时间一久,心事沉了心病,微玉的精神也跟着愈发差了。
起先宁婆还道这是微玉身子虚,到了后来,微玉脸色越来越差,宁婆才惊觉不对,叫来太医为微玉诊脉。
微玉倒是不在乎,任由宁婆和太医摆弄,然而太医诊断出的结果却是叫众人色变。
纪廷坐在床榻边,静静地看着微玉,一双眸子里全是温柔和愧疚,微玉脸上却仍旧无甚表情,直到纪廷轻轻将她的手握紧自己掌中,越握越紧。
微玉长长的睫毛不由微微触动,覆在眼睑上却是叫人看不太清楚。那边,纪廷又是轻轻道:“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宁婆站在一旁听着,心下却是一片愁云惨淡。方才太医诊断完,她便没了主意,太医说的什么都没记住,只知道,微玉是中毒了,一种慢性毒药,中毒到现在已经无药可解……
这毒太过刁钻,宫里的太医束手无策,微玉的身子已然越来越虚弱,宁婆却只有眼睁睁看着。
再看看陛下,那一张因着连日熬夜守候铁青的脸此刻竟是一片温存地看着微玉,而微玉却似乎压根不愿意见他。
可纪廷不愿意放弃,将脸慢慢贴近微玉的脸,轻声道:“还记得花骨朵吗?她用毒颇妙,我已经派人去找她了,她来了,你就会好了。”
微玉却仍旧是没有声响,只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被褥,突地心口一痛,口中顿时腥甜一片,跟着便是一口黑血将她唇瓣染上颜色。
纪廷看着心惊,却不敢做声,担心她会害怕,仍旧只静静握着微玉的手。
窗外秋日融融,门前的西府海棠却已经只余下几片黄叶,孤零零悬在树梢,秋风一吹便跟着瑟瑟发抖,又一片落了。
——
纪廷到底还是将花骨朵找到了,在花骨朵前来齐都的同时,下毒之人被纪廷找到,他是知道齐宫之中尚存秦王余孽的,却没料,因着自己的疏忽竟是害了微玉。
顺藤摸瓜之下,秦王被纪廷在莲池俘获,临死时却是咬牙狞笑:“李纪廷,你既然夺去我最想要的皇位,那我便叫你最心爱的人痛苦的死去!”
彼时的花骨朵已经在来的路上,纪廷心下却仍旧是没底,直到花骨朵真的已经到了,他才算是好好的松了一口气。
夕阳下的齐都带着几分粗犷的味道,花骨朵立在这高耸的城墙下,忽地回头微微一笑,身后穿着绣花黑衣的男人表情微微有些停滞,随即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道:“这就是你姐姐的城池?”
花骨朵轻轻地点头,轻柔的动作带动着发梢上的小铃铛,清脆的声音在绚烂的霞光里叮铃铃作响。
“嗯,这就是齐都。”
城门下的男人却是微微蹙了眉,看着城池上的门匾,良久,他才轻声道:“总觉得这里很熟悉……”
花骨朵听着微微一愣,抬头看着男人明媚地笑了起来:“你以前是不是个行走江湖的镖师啊,怎么哪儿都熟悉。”
男人跟着微微笑了笑,温柔地看了眼笑得明媚的花骨朵,心下的疑惑却并未减去半分,然而嘴上却是跟着花骨朵的话头道:“兴许你猜的没错,还是个懂点儿医术的镖师。”
花骨朵听着这话又是灿烂地笑起来,耸了耸肩,道:“可惜现在是个没了过去的人。”
说罢,对着天边绚烂的云霞又是一笑,伸手牵过男人的手,道:“不过,我喜欢……”
第116章临别
凉凉的秋风抚弄着床榻上的承尘,床帘轻飘飘荡在空中,花骨朵坐在床榻边,隔着薄薄的床帘看微玉,微玉青白的脸早已经没了血色,两颊颧骨高耸着,见着床边的花骨朵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眉头,牵强地弯出一抹微笑。
花骨朵见她如此心下也不好过,忍不住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动作带动她手腕上的铃铛,又是一阵轻响,一旁看着的宁婆却心下颤了颤,鼻头微微发酸。
微玉的手苍白冰凉,花骨朵握在掌中不禁将头垂了垂,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良久,她才猛然抬起头,对着微玉微微笑:“你这毒由我来解自是无碍的,你且放心。”
一直坐在厅中不说话静静低头喝水的纪廷听着这话却是将手中的杯子不自禁紧了紧,前一日花骨朵对他说的话他还一字一句记得清楚。
昨夜昏黄的烛火映着花骨朵冷峻的脸庞,她冷冷地看了眼他,说出的话却比冷厉的眼神更加人绝望:“她已经病入膏肓,纵是我将她的毒解了,也已经不久了。”
他听得心头一滞,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花骨朵伸出自己的小手捉住他的衣襟,清泠泠的铃铛声这才将他神思唤醒,再低头去看花骨朵,花骨朵却是咬着后牙槽道:“你到底是什么折磨她的,她如今的身子便是没中毒,也是大限将至,她这般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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