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的第一天便吃了瘪,葱儿心头自然是不爽快,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暗自憋了口气,想着今既如此待我,来定加倍奉还!
清溪自然不知道葱儿心头在想什么,只罢罢手道:“去吧!”
葱儿仍是毕恭毕敬回了神告退,心里却是百转千回,愤愤地离开清溪居住的景仁宫。
微玉再次睁开眼,只觉得眼皮好重,睁开得费好大的劲。她努力使了力气,眼皮这才微微翕开一条缝。
突地一声清脆笑声响在耳边:“哎呀,小姐醒啦,侯爷,小姐醒啦!”
等到小姑娘欢乐的笑声在她耳边停下,她微玉也总算将眼睛睁开,头顶是纱幔围合而成的承尘,上头竟还绣着细碎的海棠,一丛丛一朵朵盛开煞是好看。正瞅着承尘发呆,却忽地有声儿笑骂道:“傻丫头,快跟我出来!”
第87章魔怔
杜嬷嬷的死因被查出来是在辛者库走水之后的第三天,喉管被利器切断失血而亡。因着杜嬷嬷的死,纪廷越发怀疑起微玉房间的女尸是否真是微玉。梓潼曾向他提起过微玉和杜嬷嬷的矛盾,如今往日无冤无仇的杜嬷嬷被人杀死在自己床上,纪廷第一个想到的可能就是微玉策划了这一切。
微玉房间的女尸被停放在德英庄,是宫中寻常安置病重宫人的地方。辛者库这次走水,被烧死的宫女有七人,焦黑的尸体被堆成一堆,只有“微玉”和杜嬷嬷的尸身被额外放在一边用帘子罩起来。
正是春困夏眠的好时候,太阳颇为舒服,看守德英庄的小太监摆了个小杌子在门口晒太阳,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垂头闭眼睛。纪廷来时小太监脑袋被猛然按了一下,骤然惊醒的小太监正要发火,却见京海拍拍手瞪他一眼,他这才夹着尾巴跪伏下来对着京海道:“小人该死,不知道总管来了,有失远迎。”
京海听得脸色一变,看了眼纪廷,见纪廷不甚在乎,这才又踢了小太监一脚,低声告诫:“臭小子,眼睛不知长哪儿去了,还不给陛下请安!”
小太监这才反应过来,吓得屁滚尿流,战战兢兢趴在地上给纪廷请安,纪廷仍是不在意地罢罢手,道:“仵作在里头吗?”
小太监赶紧点头:“都在里头,奴才给您引路。”
见纪廷点头,小太监这才一咕噜起了身,连衣服上的灰都来不及拍掉,谄媚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就赶紧往前走了。
被白帘子围起来的帐篷里,几个仵作却是对着“微玉”的尸体犯了愁,这摸都不让摸怎么去看这人到底是不是被火烧死的呀。正愁着,就听得通传,皇帝来了。
几个仵作即刻行礼,纪廷叫起之后,却见为首的仵作面有难色,不由问道:“是有什么疑问吗?”
仵作心下有些迟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出来,若是常人的尸体怕是不会让他们不解剖,想来这女尸于陛下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可是不解剖陛下限制的时间也快到了,到头来还是完成不了任务,等着自己的又不知道是什么了。
纪廷见那仵作低垂着头不说话,再次发问:“有话就说,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遮遮掩掩,到底是什么事儿?”
听得纪廷有些愠怒的语气,仵作这才实话实说道:“这……该检查的都检查了,因着这人已经被烧焦,表面上着实再检查不出什么东西,只有解剖了。”
纪廷听着皱皱眉:“非得解剖不可?”
说实在纪廷心里也没底,他虽然心里希望这女尸不是微玉,然而哪里是自己希望就能是真的,若是别人的尸体,解剖就解剖了,还管这些事做什么,就怕真是微玉,那岂不是叫她死后也不得安宁了?
仵作心里也是知道的,谁又愿意自己亲近之人被解剖得不成样子。可是……他到底还是点点头:“要是想要辨出是不是您说的那人,为今之计必须得解剖。”
纪廷听得心头一颤,但到底不愿意放弃微玉生的希望,终于点点头,低沉着声音道:“去吧,务必保持尸身完好。”
仵作们这才敢放心大胆地做起事,一个时辰过后,仵作来报,纪廷心头竟是生出忐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说罢,我听着。”
仵作一一陈述,说到尸体骨架纤长细小时纪廷脸色开始渐渐发白,再到后面,仵作肯定的说道:“从这些方面看来,这人应当不是北齐人,北齐人骨骼偏大,不论男女,这是最为显著的特征之一,看着这女尸,倒像是南方的楚人。”
纪廷听得仵作这样说,心头更是一惊,就连手心都出了层薄薄的汗,难道……真是微玉不成……
可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死心,罢罢手叫仵作退下,又对着京海道:“回勤政殿,还有,这女尸,你叫人好好照看,那个犯困打瞌睡的小太监就不要用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勤政殿,方坐定,纪廷又叫了梓潼道:“你去,让李毓来见我。”
梓潼听得这话心头不由琢磨起来,陛下才去了德英庄,这会儿就要找临掖侯,莫不是微玉没死?如此想来,她心里也跟着一松,然而看着纪廷的脸色,梓潼心里又有些疑惑,若微玉真的没有死,为什么陛下的脸色之中隐隐透着难过和失望。
但纪廷在勤政殿等着李毓来,她到底不敢多耽搁,待到她亲自去得临掖侯府,却听得消息临掖侯此时并不在府中,她有些焦急的等待了一会儿,方要离开临掖侯府复命,却见李毓御马而来。
李毓一见梓潼心里便生出警惕,但面上却不能有其他情绪,只轻声道:“陛下此番请姑娘前来,不知为的是什么事儿?”
梓潼听着李毓的话有些迟疑,沉默片刻后,终于抬起头对李毓道:“我和陛下一样,是希望安宜殿下活着的。”
这话没头没脑,李毓却听得明白,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梓潼,轻声道:“我又何尝不是……姑娘的意思是,陛下让我进宫,是因为这件事儿?”
梓潼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是我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得侯爷您去了才知道。”
两人边说边上车,到勤政殿时,纪廷已经开始批阅奏折,纪廷头也没抬,低沉了声音道:“李毓,咱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纪廷不作安排,李毓便安静地立在龙案之下,拱手回道:“从陛下大婚之日后便再没有见过。”
纪廷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嗯,五日了。这五日里,我怎么没见到你上朝啊?”
李毓听着笑了笑,对着纪廷道:“陛下勤政连大婚都不给自己休沐的机会,我就不行了,我向往田园山水,陛下已经登基我的价值已经体现,接下来的愿望就是寄情山水,游历江湖。”
纪廷见他这样讲,刻意绕开自己的话题,不由道:“我初登基,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这时候你可别想离开,明天就来早朝不许再告假了。”
李毓心下却是沉了沉,若真是想留他,在微玉还留下辛者库之时,他对自己的刻意打击刁难又是为的什么?如今微玉离开了辛者库,他怀疑自己,便要将他留在身边。想到这里,李毓张张口正要说些什么,纪廷却罢罢手道:“怎么都别再说了,你若再拒绝那就是违抗圣意。”
这话说出来,李毓已然没有了再去反驳的机会,只得领旨谢恩。
见李毓领旨谢恩了,纪廷这才放下手上朱批,对着李毓静静地看了看,低沉着声音道:“微玉没死,你知道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叫李毓心生警觉,稳下心思,惊异里带着惊喜地看向纪廷:“她没死?!真的吗?”
纪廷见他如此却是微微蹙了眉,对着他冷冷道:“对,没死。”
李毓又是惊喜地接着问道:“要是没死,那她人呢?”
纪廷听得李毓这话,突然神色凝了凝,对着李毓蹙了眉,道:“那得问你了!”
纪廷这话委实叫李毓愣住,他实在没料到纪廷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是将这事儿给说了出来,方才的话说到这里也算是白说了,但按着纪廷的性格倘使真知道微玉在他哪儿,必然不会请他来勤政殿,怕是会直接上他府上搜了。如此想着,他不由看了看纪廷,诧异地说道:“陛下,不是您一个人关心微玉,如今大火烧了辛者库,虽然我也不想相信微玉就在里头,但是您怎么就非要将我当做那个寄托来看待呢?我也想救微玉啊,可是不让我踏入后宫一步的就是陛下您啊,我无能为力去救她……”
说到这里,李毓的神色由伤心转化为悲愤,直直看着纪廷。
这话听在纪廷耳中犹如针扎,微玉的这一切若真追究起来,罪魁祸首还是他……真正对不起微玉的是他啊……他忽地颓然地坐在龙椅上,看向李毓的眼神里也带上了悔恨和内疚,终于,他无力的挥挥手,道:“你走吧……”
李毓行礼退下,不带留恋。
清溪来到勤政殿时,纪廷愣愣地看着东北方,不哭不笑,面无表情。清溪看着心头不是滋味,一则为着“微玉”的死,一则为着如今的纪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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