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婚在即,赵宥做了一次,还会再做第二次,乔莲如危险了。
见罗锦言写完信了,夏至这才提醒道:“小姐,秦家的人还在外面,等着给您磕头。”
罗锦言眉头微蹙,还没有小定,秦珏这家伙就见缝插针地在她面前出现,等到亲事正式定下,还不知道他会怎样做。
“让她们进来吧。”罗锦言有些无奈。
扫红和两个婆子都是曾经去过杨树胡同的,三人进来后,给罗锦言行了礼,扫红便道:“今天过年,我家大爷碍着身份,不能过来,就让奴婢们替他来给罗小姐拜年,罗小姐过年好,大吉大利。”
替秦珏拜完年,扫红和两个婆子则又跪下,道:“奴婢们自己给罗小姐拜年啦,罗小姐四季平安,富贵吉祥。”
说着,又各给罗锦言磕了头。
罗锦言含笑点头,夏至给三人各赏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
没想到,三人起身后并没有马上退下去,扫红笑着说道:“大爷吩咐奴婢,请问罗小姐的那副消寒图可画完了,若是画完了,就让奴婢带回去。”
没听说过送人消寒图还要收回去的,秦珏要干什么?
何况那副图是她用了心思才画的,她才不想还给他。
罗锦言不悦,对扫红道:“告诉你家大爷,就说那幅画我很喜欢,想要留下来赏玩,他如果想要,就自己画一幅好了。”
扫红重又给罗锦言行了福礼,笑盈盈地道:“大爷说若是您在画上题了字也就罢了,若是没有题字,他亲手给您装裱了,再让奴婢给您送回来。大爷还说,您一定不想把画还给他,但他只是拿画装裱,并非想要您的墨宝画作珍藏,让您不要多想。”
罗锦言刚刚呷了一口茶,闻言费了好大劲才把茶咽下去,秦珏也真是够了!
她若是不把那幅画让这丫头带回去,就是她自作多情,以为秦珏要把她的笔墨当成订情信物收藏起来。
人家只是给你装裱,是你想多了。
“夏至,把那幅画拿来,让她带回去。”罗锦言冷冷地说道,大过年的,她不想让那个家伙给自己添堵。
扫红重又谢过,这才告辞,带着两个婆子走了。
而此时的九芝胡同,却闹得不可开交。
前阵子京城和香河断了消息,秦牧并不知道秦琅惹上官非,而那件事又已经被当地县衙压下来了,知县只是小小的七品官,即使想把这件事告诉他,也没有路子。
按理说这件事传到京城,也还要过一阵子,秦牧暂时还不会知晓。
可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的手笔,吴氏前脚进了九芝胡同,这件事后脚就由太常寺的一位同僚,透露给了秦牧。
如果这件事是经由秦家人之口说出的倒也罢了,毕竟家丑没有外扬,但却是太常寺的人告诉秦牧的,这对秦牧的打击可想而知。
四皇子赵熙监国不利,他身为皇子之师难辞其咎,若非秦珏立下大功,今上又忙着收复失地,否则没等御史们弹赅,庄渊就已经把屎盆子扣到他头上了。
但等到宁王之乱被彻底平定,皇帝腾出手来清算朝臣时,他的好运气也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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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昨天一整天都在县里办事,没有时间码字,到了很晚才回家,今天三更啊,这是第一更。
第二零零章 日西出
秦牧早已写好辞呈,只等着过年之后便称病,自请辞去皇子师傅一职,再趁机休养两三个月,远离众人视线,待到他病愈重回朝堂时,很多事都已尘埃落定。虽然隔上几个月,他在太常寺有可能被架空,但还能保住官职。只要官职还在,以秦家的背景,和他这些年积累的人脉,依然还能有大好前程。
可是他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秦琅的事。
自从秦瑛惹上张小小,秦牧便对他非常失望,他这才开始在暗中关注秦琅。
秦琅在京城时规规矩矩,从不显山露水,相对爱出风头的秦瑛,秦牧对秦琅更满意,若不是赵熙监国后他要谨小慎微,他可能已把秦琅带在身边了。
如今秦琅在香河出事,秦牧便怪罪到吴氏身上。
直到过了小年,秦牧才让人把吴氏接回京城。秦家其他女眷和玉字辈男丁都还在太原,要到出了正月才能回来。三夫人离京前,把对牌交给秦烨管着,按理说吴氏“养病”回来了,这对牌就要还给她。
吴氏回到九芝胡同,想要拿回对牌,秦牧无论如何,也不让秦烨把对牌交还给她。
于是在大年初一这天,秦烨、秦牧,连同秦家留在京城的几位,刚刚拜了祖先,就听说候在外面的吴氏闹了起来。
这几年,秦珏与秦牧分庭抗礼,以至于秦家在通州的几位比秦老太爷辈份还高的长辈,不允许秦牧带人踏进通州的秦家祠堂,因此,秦牧只好请人临摩了列祖列宗的画像,供奉在府内,逢年过节,身为宗主的秦牧便带同京城的男丁在九芝胡同的秦府内祭拜,而秦珏则带着秦家在通州的宗亲们,在祠堂里拜祭祖先,这件事在京城里早就传为笑谈,但当秦珏杀了宁王之后,反倒没人敢再说了。
各房只留下几个姨娘,九芝胡同里也只有吴氏一个真正的女主子。男人们去拜祖先,秦牧的两名姨娘服侍着吴氏候在外面。
没有片刻,一名姨娘就因为绣鞋上有朵正红的凤仙花,而被吴氏掴了一巴掌,让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拖了出去;另一个吓得发抖,端着茶盘的手抖个不停,茶杯发出磕碰的声音,吴氏斥她失仪,让她和先前那名姨娘一起在谷风园里的石子路上罚跪。
那条石子路凹凸不平,这样的寒冬腊月里罚跪,即使人没有冻僵,膝盖跪在凸出的石子地上,两条腿也要落下病根。
秦家诗礼传家,即使有这样惩罚妾室的,也是关上门暗地里进行。
吴氏虽然是让两名姨娘到谷风园里领惩,可却是在供奉祖先画像的院落外面发号施令的,即使没有正经主子在场,可还有几个其他房头的老姨娘和旁支女眷,像吴氏这样在大庭广众下惩罚妾室的,她们还是头一回遇到,一时又无法退避,场面好不尴尬。
秦烨被气得七窍生烟,但吴氏身为正室,管教姨娘本就是她的职责,秦烨虽是一家之主,也不能插手,以免落个宠妾灭妻的名声。
他阴沉着脸,从吴氏身边走过,和大哥秦烨一起去了天心阁。
每年的大年初一,秦氏子孙会在天心阁外的天心池边举行开阁仪式。
这一天里,秦家各房连同旁支之中,凡有功名者均可进阁观览群书。
一年之中也只有大年初一和二月初三,天心阁才会敞开大门,但也只限于秦家有功名的子孙才有观书的资格。
这一天对于整个秦家都很重要,因此热闹程度可见一斑。
而今年虽然秦家嫡系五房大多数男丁都在太原,但来的人依然不少,有些甚至是在外地赶回来的。
秦烨四下看去,仍然没有秦珏。
秦珏有多少年没来参加开阁仪式了?似乎从他十一岁考取功名后,一次也没有来过。
他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把罗家的亲事订下来,秦珏无论如何也会给个面子,参加开阁仪式的,担心秦珏在通州赶不回来,他还特意商量了几位持钥人,把开阁的时辰挪后了,可现在看来,那小子还是不肯买帐,就是不肯回来。
早知如此,他就拉下脸来去商量罗绍了,罗绍学识渊博,又是谦谦君子,一定是个很好说话的,秦珏不给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面子,也会给罗绍几分薄面。
好在这种场合里看不到身为宗子的秦珏出现,大多数人都已经习惯了,若是秦珏忽然现身,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所以当秦珏前呼后拥出现时,就有几个人不由自主往西边天际看了看。
秦烨松了口气,要订亲了,这小子终于懂事了。
不对,他一直很懂事,甚至比同龄人懂事都要早一些,如果真的不懂事,又怎会说动通州那些宗亲们,宁可得罪秦牧,也要为他出头。
而此时的秦牧却是心中一沉,秦珏竟然出现在这里!
是了,他这个做叔父的如今四面楚歌,骑虎难下,而秦珏却是如日中天,此时此刻,秦珏出现在这里,是要告诉所有人,他才是秦家名正言顺的宗子,而自己这个做宗主的叔父,是来路不正的。
怎会来路不正?明明是大哥心甘情愿让出来的,那时三房老太爷和五房老太爷都还在世,他们一致同意的。
只有秦珏,一直不肯相让,占着明远堂,还要怂恿秦氏宗亲不让他进祠堂,让他颜面无存。
大家族中,倒也常有这样的先例,宗主是叔父,宗子却是侄儿。但却没有一个做侄儿的,敢和宗主叔父分庭抗礼。
秦珏先有秦老太爷的遗命,后有秦氏宗亲的支持,除非他自己搬出来,否则没人能迫使他让出明远堂。
秦珏住在明远堂一日,一日便是秦家未来的宗主,现在的宗子。
即使秦烨让出宗主之位,秦珏依然还是秦家宗子。
秦珏一到,立刻就有几个旁支子弟凑上去,一副仰慕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