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呆了一呆，一时间也没听出小玉的意思，只能愣愣的道：“这个·····小的也不知。”
而季心禾却一下子听出了问题所在来了，原本涣散的眸光都沉静了几分，森寒的凉意冰冷彻骨，看的让人直哆嗦。
“外面传遍了？他怎么死的？从哪儿传出来的？这些你都知道？”季心禾冷声问道。
那小厮一听便觉得后背直冒冷汗，哆嗦着摇头：“小，小的不知······”
小玉立即屈身行礼道：“王妃，此事非同小可，王妃切莫大意，奴婢觉得这消息来的未免突然，王府之中去追查王爷下落的探子怎会比不上街头巷尾说三道四的小老百姓？探子都没有打探来的消息，街头却传遍了，实在可疑。”
季心禾清冷的眸光扫过那小厮，那小厮便吓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小的不清楚，小的是真的不清楚啊王妃！这事儿小的也是从外面听说了，这才速速来汇报的。”
这小厮吓的半死，连忙解释，生怕季心禾以为是他在故意传谣，妄图欺骗她，要知道，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胆敢欺瞒王妃，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位主子的厉害！
季心禾冷眼扫了一眼那小厮，才勉强放过他，对着小玉道：“小柴火人呢？”
“还在外面盯着朝廷的动静。”小玉道。
“派人去知会他一声，让他细细的查这次‘王爷的死讯’到底是从何人的嘴里传出来的。”季心禾现在情绪平静下来，思绪才算是清晰明朗了，三两下便察觉到此事的漏洞。
这突如其来的死讯，在季心禾此时看来，更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
来的太突然，甚至来处都让人觉得可疑，她必须亲自查证清楚才行。
小玉听着季心禾的吩咐，便忍不住道：“王妃让小柴火去查，难不成是怀疑······朝廷？”
季心禾眸光沉吟着，冷笑一声：“现如今除了朝廷，还有谁会对平阳王府虎视眈眈，对禹州虎视眈眈？更何况，王爷的死讯这样的谣言，似乎也只对朝廷有利吧。”
必然是朝廷的手笔！
如果这个死讯是假的话。
可万一是真的呢？
季心禾眸光一阵恍惚，只觉得浑身发软，她还完全没有做好接受这个事实的准备，她觉得她这辈子都做不好这个准备，如果是真的，该如何是好？
季心禾有些无力的合上眸子：“都退下吧。”
小玉和书兰对视一眼，到底也只是摇摇头，不敢多说话，福了福身：“是。”转身退下。
至于那跪在地上求饶的小厮，也是大气不敢出，连忙又磕了个头，才退下去。
季心禾便在这东暖阁一直枯坐着，直到夜色渐渐深了，整个王府都陷入了静谧之中。
却忽而听到外面传来书兰惊喜的叫声：“王妃！王妃！”
心禾骤然睁开眸子：“怎么了？”
书兰欢喜的冲了进来，一脸的喜色：“王爷一切安好，没有死！”
季心禾一颗心都跟着颤了一颤，却尽量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急忙道：“你说真的？”
书兰连连点头：“是啊，王爷没死，凌风赶回来了，就是要给王妃报信来了，王妃要不宣他进来吧。”
季心禾唇角绽放出一抹难得的笑来，向来淡然沉稳的人，此时都似乎喜不自胜一般，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是！”
书兰立马去请了凌风进来。
凌风阔步进来，便跪地抱拳道：“属下给王妃请安！”
斗篷上还沾染着风雪，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王爷现在如何？”季心禾几乎脱口而出，连让他起身的话都忘了。
凌风立即道：“王爷一切安好，还请王妃不要挂念。”
“真的吗？”季心禾只觉得自己喉头都有些酸涩了，这么些日子的提心吊胆，此时依然觉得不放心，生怕凌风是骗她的。
凌风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来呈上去：“王妃请过目，这是王爷的亲笔信，王爷的确还安好，没有性命之忧，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怕是朝廷的算盘，请王妃务必警惕，不要轻信。”
第704章 还懂得不少
季心禾连忙接过了信件细细的看了起来，随后才缓缓的舒出一口气来，一颗心尽数落了下来，无比的安稳，是他的字迹，是他还活着，他果然没有骗她。
“那他何时才回？”季心禾急忙道。
季心禾知道，穆侯楚现在还不回，必然是因为还有没有办完的事情，他已经成功的潜入柔夷，杀了柔夷王，让柔夷举国上下一片大乱，也是给禹州解了燃眉之急，季心禾也不知道，他后面还有什么打算，她想知道的，也只是他何时才归。
凌风道：“王爷杀了柔夷王，如今已经顺利从柔夷全身而退，如今正在连城，禹州必然要和朝廷撕裂，连城至禹州一带城池，王爷也是势在必得的，否则日后这禹州的地势不适合西守卫。”
禹州并非边塞，正处大乾靠中间的位置，现在穆侯楚自立为王是轻而易举的了，可自立为王之后，该如何将这禹州的江山守住，却又是一回事，禹州身陷大乾境内，完全没有突破口，等同于四面楚歌，日后只怕很不安稳，只有打下连城至禹州的这一大块城池，才算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日后的处境也能好许多。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思虑一向很远，而且周全谨慎。
季心禾轻轻点头，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沉思了片刻，才道：“那大概也要有一阵子才能回了。”
不知觉间，语气里便染上了几分黯然。
凌风却道：“王妃不必担心，王爷此次特意吩咐过，半个月之内必然赶回来。”
随即顿了顿，又接着道：“王爷就是怕王妃担心，所以才特意让属下先赶回来，给王妃报平安，只怕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就会让王妃放心不下，尤其怕有心人故意造谣，没想到王爷还真想对了，这次属下一进禹州，便得知了所谓的王爷死讯。”
季心禾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妥善处理的。”
凌风道：“王爷早就猜到朝廷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如今朝廷的大军还停驻在明州，虎视眈眈，这次又突如其来的传来这样的谣言，极有可能就是朝廷所为，大概是朝廷又有了什么盘算。”
季心禾冷笑一声：“朝廷的盘算，还能有什么盘算？不过就是想要给宋雅琳铺路罢了。”
凌风一听这话，便立即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难看的很。
季心禾道：“罢了，你退下吧。”
“是！半个月之内，王爷必然赶回来，王妃切莫担忧。”凌风再次重复了一遍穆侯楚特意叮嘱的话，这才起身退出去。
季心禾缓缓坐下，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纤细的手指轻轻的翻动着盖子，在想着什么事情。
书兰和小玉进来道：“王妃。”
语气里都带着喜气洋洋的味道。
总算是让心里的一颗石头落下来了。
季心禾看着她们道:“小柴火回来了？”
“还没呢，不过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王爷的死讯一事算是有了结果了，也不必他再多费心思去查证什么了。”书兰道。
心禾点了点头：“嗯。”
随即眸光微眯：“只是朝廷那边的动静，还是得给我细细的盯着，不得出半点差池。”
小玉闻言，原本还带着喜色的面上，此时却是微微一凉：“王妃是担心······朝廷那边要坐不住了？”
“如今谣言都已经被他们放出来了，下一步棋他们该怎么走，我自然心知肚明了，如今皇帝的手上，除了宋雅琳这么一张底牌，还有什么？”季心禾嗤笑一声。
显然很是不耻。
堂堂一国之君，最终却只能用这等卑鄙下作的手段来守卫自己的皇位和江山，着实是有些窝囊又废物。
小玉面色凝重了起来，恭敬的道：“是。”
——
次日一早，季心禾早早的起来陪着阿乖用了早膳，便抱着她看穆侯楚送回来的信。
因为得知穆侯楚还安好的消息，季心禾这心里实在是松了口气，睡的自然就踏实了许多，拿着那封信已经翻来覆去的看了许多遍了。
“阿，乖······爹，爹·····”阿乖小手指指着那信上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去，最后认得出来的也就这么几个字而已，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却还是十分锲而不舍的挠着小脑袋继续使劲儿看，迫切的想要多认出几个字来。
心禾笑了一声，将阿乖抱在怀里，拿着那信封和他细细的道：“你看，上面写着，阿乖要好好听话，爹爹很快就回来了，一定给阿乖带最好吃的糖人。”
阿乖一听到这话便兴奋的咯咯笑了起来：“爹爹最好啦！”
阿乖随即指着信上的一句话，歪着小脑袋问道：“那这句话是什么？”
季心禾一愣，倒是全然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这话来，怔了一怔，才扯出一抹笑来：“在嘱咐娘亲好好照顾阿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