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继续道:“郡主说,在西安的时候她老人家和董太太常捧联珠社的台,这次董太太过来,是一定要请联珠社来唱一出的。”
李谦“嗯”了一声,吩咐小厮等内院的女眷散了就来告诉他一声,遂把这件事暂时放下,叫了云林进来说话:“那些刺客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云林少见地面露为难之色,道:“的确像那些刺客交待的那样,都是禁卫军的人。而且还有一个是功勋之后……”
既然能进禁卫军,至少三代清白。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有亲眷的人,甚至有些亲眷还有可能是高官权贵。若是杀了,就算是高岭,只怕也不好交待。
李谦冷笑,道:“既然敢接这差事,就要有被灭口的准备。你不用管这些,奏折的事我会交待谢先生,就写是流寇劫财,无意间被简王府的护卫发现了,当场被射杀了。至于怎么交待,那是高岭头痛的事。”
这么蠢的主意,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现在世道这么乱,那些江湖人为了二两银子就敢铤而走险,雇几个江湖人士来找简王的麻烦,岂不是简单又干净?
云林暗中摇头,恭声应“是”,退了下去。
李谦地突然有了个主意。
既然是流寇作案,他这个时候向朝廷要求剿匪,赵玺正心虚着,应该会很快通过吧?
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清理一下从前朝廷遗留下来的恶习。
李谦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寻思了良久,这才叫了谢元希过来商量。
谢元希听得两眼发亮,激动在屋里走来走去:“……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名正方顺地剿匪了。说实话,我早就看那些不愿意招安的土匪不顺眼了。你说从前,那是吃不饱穿不暖,可现在,只要你愿意下山,不再打劫过往行人或是扰乱县衙,从前的事就一笔勾消,他们还不愿意下山。我看他们是习惯了不劳而获。这样的人不好好治治,不仅是各县府的毒瘤,还容易引起兵患。”
李谦笑道:“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你先拟个奏折我看看,让卫属那边准备起来。这次就由卫属负责剿匪好了。他若是得力,说不定能给他讨个袭职。”
姜宪去江南的时候把卫属调了回来,就一直没有放他回去。
他手下的人,他都尽量地安排他们拜将封爵。
谢元希欲言又止。
李谦笑道:“你是担心云林吗?你放心,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谢元希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当云林知道卫属去剿匪的时候,知道这是李谦有意提擢卫属升官进爵,虽然李谦说要一个个慢慢来,但他从前一直走在卫属的前面,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云林的妻子情客却是个见过世面的,忍不住劝他:“你眼光要放远点!做王爷的近臣,未必就比那些骁勇善战,名垂青史的大将军差。要知道,现在的王爷可不仅仅是个位高权重的郡王了。王爷可是节制整个北边。我若是你,就推了王爷的推荐,一心一意地在王爷身边当差,让王爷留了你给慎哥儿用。”
云林也是个顶聪明的人,闻言心中大动。
不是普通的郡王,也就是说,是手握兵权、雄霸一方的霸主。这样的人家,好比一个小朝廷,为了让家业繁盛,为了不功高震主被收拾,继承家业的人就不会再拘泥于嫡庶长幼之别,会在所有的子嗣里选最优秀的儿子继承家业。
李谦只有慎哥儿一个儿子,既嫡又长,虽然不存在争家业的事,可慎哥儿等同于太子,皇家的策略,通常会把那些既有本事又忠心的臣子留给儿子用,让他来辅佐未来的天子。
这就是最大的信任。
云林跳起来抱着情客就在她脸上“啪”地亲了一口,兴奋地嚷道:“人都说妻好一半福,我能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
两人是姜宪和李谦做主成的亲,虽然这么多年夫妻了,但相敬如宾的时候多,激情的时候少。
情客闹了个大红脸。
云林清醒过来则害羞地找了个借口,一溜烟地跑了。
情客不由捂着被云林亲过的面颊,脸越来越热的同时,想着难怪郡主和王爷总是喜欢亲来亲去的,原来,真的很不一样……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后悔
云林俩口子之间的事李谦当然不知道,他只是察觉到云林在乍听到卫属领兵剿匪的时候情绪有些波动,可第二天再见的时候云林就恢复了常态,他还怕云林心中有想法,准备再仔细和云林说说,谁知道云林却主动对李谦说愿意就在李谦身边当差,并言明能得到李谦的相信,帮着护卫慎哥儿和姜宪,非常的荣幸。
李谦见他想通了,也就没有多言。
他的确有把云林留给慎哥儿的意思。特别是在姜宪明显喜欢云林俩口子的情况下,他当然更要照顾姜宪的心思。
这件事就这样过云了。
李谦递了奏折之后,就开始布置剿匪的事。
他素来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当年邵家勾结马帮打劫了李家的商队,李谦那个时候还不过是个小小的陕西都行司的指挥使,就敢借着练兵扫荡马帮,何况现在他大权在掌,若是要剿匪,又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他的雷霆一击?
这次所谓的剿匪,完全是在给领军送功勋嘛?
加上朝廷这两年对北边的赏封非常的苛刻,李谦手下的大将们都有些蠢蠢欲动,想借着这次剿匪,给自己立过大功又一直没受过嘉奖的手下弄个军功。
他们不敢找李谦,就变着法子找到了姜宪这里来。
姜宪哭笑不得。
那些人却觉得只要有姜宪一句话,在李谦那里是没有办不成的事。
马永盛特别不要脸,说着说着,突然痛哭流涕地跪在了姜宪的面前,苦苦地哀求着道:“您就可怜可怜我吧!去年鞑子进犯,我可是死守城池,半步也没有退让。当时是冬天,我手下有两个兄弟是被冻死的。您说,我能不给兄弟们争个军功吗?要马儿跑,总得让他们吃得饱才是!”
姜宪一点没奇怪。
前世,这家伙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还曾经给曹宣倒过马桶。
当然,这不是说他就能跑到曹宣家干什么了,而是他奉李谦之命去给曹宣送请帖的时候,看见曹宣的小厮要去给曹宣倒马桶,他立刻就接了过去……以至于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弄不清楚曹宣身边的小厮怎么突然都和马永盛的关系不错。
她任由马永盛在那里扮可怜,道:“怎么?现在王爷手下的卫所还有冻死人的?”
马永盛这才觉得不对劲。
姜宪支持七姑办善堂之后,这些年就一直努力让李谦的手下吃饱穿暖。
不然打起仗来谁会为你卖命?
这件事李谦身边略有点地位的将领都知道。
要是李谦的手下还会出现这种事,岂不是说明姜宪这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马永盛连眼睛珠子都没有转一下,正色地道:“前两年还是有的。不过这两年没有了。我想安排到卫大人那里的那个人,就是当年冻死在城墙上的那两个人的兄弟,不然我也不会这样没脸没皮地非要把人栽到卫大人那里去了。”
姜宪对马永盛的话一句也不相信,她决定等会让刘冬月去问问,免得上了马永盛的当。这家伙,总是满嘴胡说。
她道:“这件事可不归我管。你要求也应该去求王爷。你到我这里来嚎什么嚎?以为王爷是个听着妇人一说话就耳根子软的?你可打错了算盘!”
我一眯也没有打错算盘!
马永盛在心里腹诽。
王爷的确不是耳根子软的,可若是遇到了郡主,那耳根子肯定是软的。
不过是郡主给王爷面子,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估计要惹得姜宪不悦了,忙掏出帕子来擦了擦脸上的泪,道:“郡主,我也不是专门为这件事来找您的。您看我这好不容易进一趟京,怎么也应该来给您问个安不是吗?我这个人就是没有什么心眼,结果正事还没有说上,倒提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
姜宪抬了抬眉,想知道马永盛会接下来说些什么。
马永盛还真是个人才,不管说的是真是假,姜宪是听进去了。
“这不是想着要来见您吗?正巧我隔着宣府也不远,就去了趟金大人那里,看金大人有没有什么东西让我捎过来的。”马永盛一脸和姜宪分享八卦的表情,幸灾乐祸地道,“结果金大人家的魏夫人正怀着孩子呢!我不好打扰,正准备走,金大人家的二弟过来了。
“我记得他之前是在西安管着王爷的几家打铁铺子的,心里就留了个神,想听听这俩兄弟说什么悄悄话。郡主,您猜,我都听见什么?”
还别说,这马永盛真说动了姜宪。
姜宪前世觉得这些闲言碎语特别讨嫌,胡说八道,后来发现这些家长里短里却隐藏着很多秘密,甚至有窥一斑而得全貌的作用,她就开始特别的喜欢听人说这些事了。
马永盛看着松了口气,忙膝行着上前几步,低声道:“原来那金城是受了他们的父亲金海涛所托,想请金宵帮忙走走王爷的路子,重新调回北方来。还说什么宣府总兵的位置是不敢想了,能不能把他放到天津卫或是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