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雪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似乎隐隐流露出了什么,可商贩对孩子的戒备心太低了,自然对她的目光也浑然未觉。
谢长亭好似没有听到年轻的商贩对他们的称呼,只淡淡看了一眼,米粒般大小的白色珍珠串成一串,中间由一颗红色玛瑙切成的星形,一看就是小孩子才能佩戴的饰物。
好看的确是好看,不过,倚雪会喜欢才怪。
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抱着雪儿就待离开。
苍倚雪收回目光之际,却盯着那饰物笑个不停,看模样似乎是看中眼了,那商贩可不愿放过丝毫可以赚钱的机会,忙殷勤地道:“小小姐要一串吗?保管你戴上了漂亮……”
谢长亭奇怪地瞥了一眼怀里的小人儿,见她神情中确实流露出非一般的兴趣,于是淡淡道:“真喜欢?”
“喜欢啊。”倚雪答得理所当然,视线一直盯着那男子手里的额坠没有移动,须臾,抬头直视着男子道,“多少钱?”
年轻的男子看起来不是黑心的主,自然也有可能是眼尖利,看出了谢长亭不是好糊弄的主,所以也没敢多要银子,伸出两个手指示意,“二两银子。”
身处交通要道,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小商贩也练就了一身察颜识人的好本事,知道什么能愚弄,知道什么人绝对得罪不得。
而眼前这个儒雅公子,虽然身上看不到一丝戾气,却不代表他就是和善的。
钱少赚也是赚,不一不小心把小命丢了才最重要。否则赚了再多的银子没人花,可就得不偿失了。
倚雪淡淡一笑,“二两银子也不算贵,就算自己不戴,买个回去送给丫鬟,看着她们戴也是赏心悦目的。”
“那是那是,小小姐真是有眼光。”
听了这话,那商贩更加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眼前这两个人可都不是泛泛之辈。
家里养得起丫鬟,并且小小年纪就一眼能看出这些饰品是丫鬟们才戴的假货,再加上他们身上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谢长亭只是淡淡看着,不掺言,随着倚雪高兴。
而倚雪呢,说买就买,没有再啰嗦,连讨价还价都懒得,掏出一块十两重的银子,直接丢到那男子手里,扬起俏皮无害天真无邪的笑容,“看在你实诚的份上,剩下的算我多给你的,不用找了。”
那商贩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拢嘴,“谢谢小小姐,您真是贵人,贵人啊……”
倚雪接过额坠,不佩戴也不细看,只拿在小手里把玩,小嘴儿一勾,很是和气地道:“这是你应该得的,不必谢我。”
说罢,大眼儿一转,笑眯眯道:“长亭哥哥,我们走吧,去别处逛逛去。”
谢长亭睨她一眼,淡然点了点头。
只当没有看见……这个小丫头片子暗中动的手脚。
倚雪依旧笑得天真无邪。
然而,他们只走开了不到三十丈远,那个方才还兴高采烈的小贩忽然捂住了肚子,左看右看,一脸纠结的表情,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是想做什么了。
倚雪攀着谢长亭的肩膀看着这一幕,不由笑得脸上像开了一朵花,“哈哈,活该。”
“他怎么得罪你了?”谢长亭淡淡询问。
“谁教他眼盲,看不出我们是夫妻,居然敢说我是你的女儿,本小姐看起来有那么幼稚吗?”倚雪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谢长亭嘴角一抽,顿了下脚步,垂眼看她,“要不然,你觉得自己看起来很成熟吗?”
“……”倚雪顿时语塞,半晌,才低声咕哝,“就算不成熟,也没那么幼稚呀。”
“这条街上有数千人之多。”谢长亭道,“雪儿,你去问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不会把你与我的关系看成是夫妻,你觉得呢?”
倚雪嘴硬道:“那我也不是你的女儿呀。”
的确不是。
但一个成熟男子怀里抱着一个仅仅三岁的孩子,在一般人看来,都会下意思地以为这是他的女儿,或者是子侄女辈,这是正常的反应。
不过,谢长亭却没与她争辩,只淡淡道:“你给他下了什么药?”
“泻药呗。”倚雪哼了一声,“算是一点小小的教训,药量也不重,明日一早能就恢复正常了。”
所以才给了他十两银子,算是补偿他这个晚上做不成生意的损失。
这么一想,忽然觉得,其实她已经算是很有善心了,对不对?
药量不重,也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宫……谢长亭闻言,自然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长亭哥哥!”倚雪突然兴奋地一喊,眼睛亮晶晶的,伸手指着前面不远处,“你不是说这街上数千人之多,不会有一个人认为我们是夫妻吗?那边有个相命的,我们去问问他怎样……”
转过头来,倚雪挑了挑秀气的眉梢,语带挑衅地道:“长亭哥哥,你敢吗?”
谢长亭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远远的街边角落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孤零零地自己坐在一个蒲团上,面前的地上摆放着简单的道具,上面写着简单的两个字,卜卦。
老者的年龄看上去已经是垂暮之年了,不过精神显然还可以,眼神透着精光。虽生意萧条,他的神态看上去却分外闲适自得。
谢长亭收回目光,看向怀里的人儿,嘴角微扬,“只要雪儿不出暗招,试试又何妨?”
☆、698.第698章 波澜又起1
谢长亭本就不是爱热闹的性子,况且身边还带着个孩子,自然不可能逛得太晚。
镇子不大,喧闹的街道转了个来回也就一个时辰,回到客栈时,所有不相干的人已经走了个干净,客栈上下一片安静无声。
对于一个足够喧闹的镇子而言,这般安静的夜晚,总会让人无端生出几分不寻常的感觉来。
“谢公子和小小姐回来了?”客栈的老板站在柜台之后算账,见两人进门来,不由放下算盘和狼毫,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并且递给两人一封信。
谢长亭微微凝眉,视线第一眼注意到了他的手上,客栈老板把折叠好的信恭敬地交给谢长亭,客气有礼地道:“这是楼上两位留给谢公子的信,他们走得匆忙,似是有急事,让小人把这封信转交给公子。”
谢长亭一静。
“咦?”倚雪显然觉得讶异而且奇怪,“我爹娘居然丢下我们先走了?”
发生了什么事,让父皇和母后也按耐不住了?
倚雪心里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白色宣纸折叠得很平整,看不出有被拆开过的痕迹,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若事情真的很紧急,苍昊大概不会有闲情逸致把信纸叠得这样平整。
谢长亭看了看信,又看了看客栈老板,淡然伸手接过。
“其他三位公子也跟着一起走的?”
指的是墨离、楚寒和十四。
客栈老板道:“是,主——他们一行全部骑马,连马车都留下了。”
谢长亭闻言,也没急着拆信,而是沉默地抱着倚雪径自上了二楼。
进了厢房,把倚雪放到地上,谢长亭在拆信之前,微微沉吟了一下,语气平和中似是夹杂了一点陌生的情绪,“雪儿,帝都……只怕是出事了。”
能让苍昊和苏末走得匆忙,连一个时辰都不能等待的事情,只怕轻松不到哪里去。
倚雪自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脸色凝重地道:“长亭哥哥,你先拆信看看,然后我们快马加鞭跟上去。”
谢长亭点头,依她所言拆开了信,一目十行快速展阅,却是一字没落看了个清楚明白。
待看完最后几个字,谢长亭的脸上已经冷得仿佛要结了冰。
“长亭哥哥?”倚雪皱眉,“发生了何事?”
“……太子殿下昏迷不醒,经御医诊脉,确认是中了毒。”谢长亭脸色沉冷,眉目低垂,凝视着桌子一角,眼底思绪浮沉,幽深难测。
“太子皇兄中毒了?”倚雪脸色一变,眼底划过冰芒,“何人如此胆大包天,连皇储都敢害?帝都羽林军都是摆着好看的吗,在自己家门口也能被人钻了空子?”
谢长亭没说话,此际再来想这些意义不大,况且两位主子已经先行返回,事情的真相他们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倚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冷静下来,反而奇怪地道,“凤衣楼南宫玄赏和赫连战不是都在帝都吗?颐修难道没有传召他们入宫解毒?”
“雪儿,这才是问题的不寻常之处。”谢长亭看了她一眼,视线转回手中的信上,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太子中毒,无人能解。”
无人能解,自然也包括了赫连战。
信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得很是详细,却并不是苍昊的字迹,而是来自凤衣楼楼主碧月,上面所用的标记表面了这是一份加急密函。
苍昊直接把碧月的信交给他,而没有多说一字,显然一向习惯掌控全局的自家主子,这一次也是察觉出事情的不寻常了。
倚雪闻言,表情亦是顺间变得凝重,眼底丝丝冷凝气息悄然流露,连赫连战这个毒中祖师都解不了的毒?
“若是暗中有人专门针对皇族而来,这方平静了三年的天下,又将大起波澜了?”倚雪缓缓说着,静静地在脑子里过滤着暗中下手的人都有可能来自何方,是些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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