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她便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她向来不会太为难自己。
伺候她的丫鬟哪里肯依她所说的,不吃药病更不能好了,所以一个个都苦口婆心的劝着。
蒋娅雅察觉到了丫鬟语气里的关切,也不再坚持,手持了调羹轻轻划动药汁,舀起一勺来吃了一口。
“还是这般难吃,”她一边摇头一边又觉得有些好笑,抬眼看了丫鬟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些天了,真是辛苦了你一直守着我,可惜徐爷爷不在这里,不然的话我也好与他说说家里的事了。”
她不无遗憾的对丫鬟说着这些事情。
丫鬟明白眼前这个小娘子身上背负着的深仇大恨,想了半晌,才冒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先前姑娘说徐先生先一步回了川贵,去请徐家少爷接您,想必这个时候已经在路上了,您再坚持一段日子,好好吃药,好好养身子,总能等到的,到时候您有什么话都能对他说。”
蒋娅雅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什么呢,徐家若当真这般在意这般重视与我,也不会只派了徐爷爷来照应我了,徐家到底是川西的大族,当初爹爹便说过,能与徐家结亲,也是因为当年徐家的家主曾经受过祖父的恩情,所以徐家才会让了川南的那一大片桑林于我们家……”
说着说着,似乎说到了秘辛的往昔,蒋娅雅自知失言,立即止了话头。
丫鬟像是没发觉,还在看着蒋娅雅手中拿着的调羹。
蒋娅雅脸上露出个淡笑,说这些只怕丫鬟们也听不明白,而那个明白的人,现下却不在这里,所以她即便是想要说,也没有人会听。
她将调羹里的药汁含进嘴里,总觉得越喝越反胃,她努力的往下咽,可那股子恶心不停的翻涌上来。
她脸色一变,“痰盂!”
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手快速的从枕下摸出一条汗巾来便捂住了自己的嘴,以防自己一不小心吐出来。
丫鬟连忙去捧痰盂,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一大滩的药汁被蒋娅雅呕出来,光滑的地面上能看到浓浓的褐色。
丫鬟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蒋娅雅忍不住便退了一大步,惊声尖叫:“蒋小姐您!”
因为她看到地面上除了那一大滩的药汁之外,还有两只扭动着的白色蠕虫。
蠕虫原本是白色的,后来渐渐的发青,奋力的扭动着,像是要钻进其他人的身体里头似得,那劲头十足,顺着人的气息便寻觅了过去。
屋里其他伺候的丫鬟们一看见这样的东西,连忙尖叫着四散开来。
蒋娅雅惊呆了,她张大了嘴巴看着地上的蠕虫,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泛着恶心,忍不住哇的又呕了一口,早上吃的点心未曾消化干净,便被她吐了出来。
而这一次除了那些吃食之外,又连带着带出了好几只白色蠕虫,有些甚至要比地上的这些都要大。
蒋娅雅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觉善禅师跟楚少渊刚踏进院子,便听见了屋子里一片鸡飞狗跳的声音。
他们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立即冲了进来。
在看清楚地上左一滩右一滩的呕吐物,以及呕吐物当中蠕动的白色发青的蠕虫,浑身也是一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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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6.第714章 暗室
716.第714章 暗室 ”你们在这里乱糟糟的叫唤什么?还不快拿生石灰来!”觉善禅师看着满屋子乱成一团的丫鬟们,忍不住便没好气的吩咐道。
丫鬟们也觉得委屈,原本被夫人安排到这里来服侍蒋小姐,还被禁止出入院落,就已经够倒霉的了,哪里知道这个蒋小姐竟然不知患了什么奇怪的病症,一吐便是十来天,现在更是吐了这种奇怪的虫子出来,叫她们如何能够不害怕!
可若是没有照顾好蒋小姐,反而叫她死在了这里,只怕夫人要责罚她们,只好听从吩咐下去找生石灰了。
觉善禅师上前看了呕吐物之中的蠕虫,皱了皱眉,没料到竟然会有这般大了,由子蛊便能够想到母蛊是有多大了,这下可有些棘手了。
楚少渊站在门口,神色不明的看着瘫倒在榻上的蒋娅雅,这些祸事全是这个女子带来的,无论是不是是针对自己,晚照都实是受了无妄之灾。
他捏了捏拳,眼底一片寒霜,见觉善禅师眉头紧皱,不由得问:“如何了?”
“这下有些麻烦了,怕是要动刀了,”觉善禅师随手拿着桌上摆放着的一支玉如意来拨弄那几只蠕动的蠕虫,又戳了几下,才摇了摇头,看他一眼,“你先回去,准备些生肌止血的草药,我留在这里再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楚少渊眼底一点儿也没有怜悯,淡声道:“若是不成,直接破体取出母蛊便是了,师傅不必这般费事。”
他说完了话,转身便走了,却叫觉善禅师忍不住往他身上看了几眼。
这个徒弟越长大,性子越凉薄了,真是,再如何说也是一条性命,怎么能做出这般伤人性命的事!
……
楚少渊出了蒋娅雅的院子之后,并没有先回婵衣住的厢房,而是径直去了外院。
乔铮在衙门里处理公务,还没有下衙回来,外院里只有几个幕僚跟护卫。
楚少渊坐在书桌前,脸上神情冰冷,手指来回摩挲着书桌上的羊毫笔,心中翻腾着一股子叫他难言的烦躁,越接近川贵,事情便越多起来,而腾空出现的蒋家小姐……当真那么简单只是来投奔徐家?
若是的话,怎么会在她身上出现了巫术?
那个叫徐方霖的老人说是去川贵送信,可一连七八日都不见踪影,到底是送信还是其他?
川贵……川贵……
川贵总兵是宁国公顾仲永,川贵巡抚是陆述,川西的益州知府是吴子川。
他们三人看上去像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可谁能知道这三人没有暗地里勾结?连身在幽州的乔铮都知道川贵一行未必会如想象当中一般平顺,但这般的不顺到底也有些太过了吧。
楚少渊将手中羊毫蘸墨,提笔极快的写了一封信笺,用火漆封了口,然后交给魏青。
“本王在这里受苦,顾仲永却还在川贵一动不动,到底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量竟敢不派人接本王跟王妃去川贵的?”他顿了顿,才又道,“你去将信送到宁国公那里,告诉他本王说的这些话,叫他自己想法子送一队侍卫过来护送本王入川。”
魏青点头,知道自家主子是要给宁国公施压了。
想想也是,总这样受着挨打,谁受得了?
这封信被宁国公拿到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他看了看信笺上的内容,无声的笑了。
看来那个少年人是在幽州忍不住了,以为这样的一封信就能叫自己就范,未免也有些太天真了。
但宁国公心中不敢大意,他知道这个人有多难对付,就不提他自个儿的那些能耐,单单是他身后站着的皇帝就有法子叫这少年死里逃生,并且将罪责都归到旁人头上,落到这少年头上的从来都是功劳。
皇帝向来如此,喜爱便是溺爱,如今这般更是溺爱到了头。
不过这样也挺好,省的他麻烦。
他扬眉看了眼身边的顾奕:“你去亲自带人接安亲王,省的安亲王说我们没有诚意。”
至于接到人之前遇见了什么意外,他可不能够保证,只要人在幽州出事,就与他们一点干系都没有。
顾奕笑了,“父亲放心吧,安亲王最近会因为一些事情很头疼的,我们这边只要保证了徐家的人知道蒋家的事情会牵连到他们身上,他们就会自己动手解决,不会叫我们麻烦的。”
这样让鹬蚌相争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
徐方霖被关在一片黑幽幽的暗室中。
他自己十分清楚这里是哪里,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将不听话的徐家子孙扔进这里,磨练性子。
只是没料到自己会有一天被关在这里,真当是个天大的讽刺。
他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实际上外头十分幽静,没有一点儿多余的声音,只有一片哗啦啦的水声,因为外头挨着一片瀑布,所以常年的水声是不断的。
在这里听了三天的水声,他的心早从开始的急躁渐渐的转化成了平和。
这份平和并不是说他对接下来的事情放弃了,而是他肯定了他心中所想的事,他知道了他要做的是什么,且更加的坚定了这个决心,所以他才会这般平和。
这样又等了两日,除了每日会有人送一餐冷饭剩菜过来之外,并没有任何人会接近这里。
直到两日之后,一阵平稳的脚步声传来,徐方霖四仰八叉的平躺在地上,眼睛却瞬间睁开,眸子里幽光闪闪。
这个脚步声他不会听错,是徐兆麟!
果然,不过一会儿,暗室的门被缓缓打开,进来一个相貌非凡的年轻人,一双凤目在一片水光当中尤为的抢眼。
“大师傅,您受苦了!”
徐兆麟一边行礼,一边轻声道。
徐方霖却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像是一点儿也不愿意说话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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