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仔细的一条条细数着他的种种表现,话到最后,竟有几分想要帮他分担的意思在里头。
楚少渊定定的看了她许久,直将婵衣看得莫名万分。
“晚晚……”楚少渊将头埋进她娇小的肩膀中,有些失笑。
他是觉得外头的事情总归是复杂烦乱的,不愿让她跟着苦恼,便将情绪隐藏起来,但他哪里知道,若是真心的关注一个人,哪怕是细小的变化都会察觉。
“原本不想说这些糟心事儿的,没想到被你瞧了出来,”蹭了蹭她的脸颊,他将事情简略的说了说,“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别人布的局,还是当真只是巧遇,若是巧遇未免也有些太巧了。”
若说不是巧遇,那他堂堂安亲王的出行,竟然被人掌控的一清二楚,也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婵衣抿着嘴角眉头轻皱,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出现了偏差,上一世的安亲王风头无人能挡,并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的磨难,可这一世却时时刻刻都有危险。
到底是她上一世错过了什么,还是因为她的重生,才带给他这么多的磨难?
婵衣忍不住怀疑了起来,几乎是越想越难过,脸色就沉了下来。
楚少渊看着不舍,连忙轻轻拍抚她的背,笑着劝解道:“这些事也没什么了不得,等我查清楚就是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今天不是还说腊八的时候要邀萧清来府里做客么?这几日萧沛成婚,想来她是定然空闲不下来的,倒不如再过几日,到了大寒节气的时候邀她来,到时候林子里的梅花也都开了,且天气也不是那么凉了,无论是煮酒还是赏梅都是好的。”
婵衣忍不住更加难受起来,他分明都已经这样烦恼了,却还反过来要劝慰她不要放在心上,一时间心中越发觉得对不住他,伸手抱住他的腰身不太想放开。
楚少渊有些诧异,极少见她撒娇,今日不知怎么,竟这样腻着他了,平日里求也不得的事情,他又怎会推拒,于是将人搂得更紧一些,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怎么像只小猫一样了?可是想我了?往后我不这么晚回来就是了。”
婵衣被他这番柔声的轻哄羞得脸上一片滚烫,急急忙忙的想从他怀里出来,偏他的手又像是有意识般的顺着她的衣衫便伸了进去,轻触她衣衫之下细腻的肌肤。
她脸色涨得通红,连忙按住他欲作乱的手,呼吸声都急了起来:“意舒!你,快住手!”
他的大手被她抓住,娇小的手柔若无骨,顺着指缝滑了进去,然后紧紧的握在手里,用力从她衣衫当中抓出来,他低头去看,发现她脸上已经布满了红晕,偏偏脸上的神情还要绷着,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轻咳一声之后,才道:“你回来的这么晚,还没有吃饭,等吃过了饭……”
楚少渊忽的就有些心热,抿住嘴笑,听她半晌不说后头那句,便故意道:“吃过了饭就可以了么?
当然不可以!
婵衣抬眼看他,原本想义正言辞的说这句,可看到他目光烁烁犹如天上繁星,她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下来,眼睛也垂下来,有些支支吾吾的道:“吃过饭就不早了,该早些安歇,明天你还要早起。”
竟然这般害羞起来,楚少渊忍不住就低低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晚晚说的是。”
婵衣咬了咬唇,娇美的面颊上是两朵红云,纤长的羽睫轻颤,微微瞥开了眼去。
却让楚少渊看得心中莫名一跳,趁着身体还没有叫嚣起来,连忙将她放开,故作无谓的笑了几声,然后道:“晚膳我要吃鸡丝浇面,再加一碟子酸辣小黄瓜。”
婵衣理了理衣裳,这才抬头看他一眼,“短不了你的!”
服侍楚少渊用过晚膳,再梳洗完毕躺在暖炕上的时候,婵衣已经有些困的睁不开眼睛了。
楚少渊见她不似平日里那般两人睡一床被子,而是自己迷迷糊糊的裹了一床被子时,便知道她是不想跟他厮磨,才故意这样做。
他心中忍不住有些失落,手指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点在她秀丽的眉眼上,被她嘟囔着嘴躲开,他又有些失笑,有心想去搂她,可又觉得她这个模样实在是让人怜爱的紧,索性探了头过去,轻轻舔上她那张娇小却让他如何也吃不够的唇上,唇舌相抵。
可怜婵衣已经被瞌睡虫侵袭,整个人缩在软和的被子中昏昏欲睡了,忽被这么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一下便醒了,睁着睡眼朦胧的眸子,她毫不犹豫的伸手推了他的头一把,“意舒……快睡觉,别作乱了!”
说完了又似是怕他恼,伸手在他被子上毫无诚意的拍了几下,嘴里念叨:“快睡快睡,明意宝宝快睡!”
楚少渊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她胡乱拍着他被子的手握在手里,然后将她整个人都拉进自己的被子中,牢牢的抱住她,这才心满意足的道了声晚安。
……
一夜好眠,楚少渊醒来的时候,才刚刚过了寅时,天还没有亮,他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觉得有些早,还想再睡一会儿的时候,听见张全顺隔着帘子轻声唤着他,他一下子就清醒了,从被子里出来急忙穿套好衣裳,再俯身将婵衣的被子给她裹好,这才转身出了内室。
张全顺跟沈朔风在外室等候了许久,见楚少渊出来,沈朔风上前行礼:“王爷,已经查到了。”
楚少渊点头,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沈朔风知道他不想将婵衣吵醒,随即点了下头,跟在他身后往书房方向走去。
楚少渊的书房很大,他坐在梨花木椅上,将手中的信笺看了两遍,这才抬头问道:“除了孙卞容之外,何成海还跟谁有联络?”
沈朔风躬身道:“还有就是燕云卫统领陈继昌。”
孙卞容是九城营卫司的护军参领,不过是个三品官,跟这样的人有来往又能如何?难道他还做的了九城营卫司的主?楚少渊眉心微微一皱,陷入了沉思。
沈朔风不敢打扰他,只是心中想着玉秋风回顺天的事,一时间有些怔忪。
“……玉秋风可回到了顺天府?”
楚少渊忽然冒出一句疑问,沈朔风神情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回道:“她已经回了顺天府,不过据我所知,黄大人听说她这么多年流落在外,成了江湖上头人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并不愿意认回她,只是黄夫人一力的坚持,才会让黄大人松了口,只说是认了个干女儿,并不说是他的嫡女。”
楚少渊点点头,他就知道事情会是如此,黄义正向来注重仕途,怎么会留下这样一个大的把柄给人抓,而认作义女则可以用黄夫人怜惜玉秋风作为借口,即便没有从玉秋风身上得到利益,但玉秋风是他的亲生女儿,总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他看了沈朔风一眼,道:“那鸣燕楼其中几人的身世,你可曾与他们讲明白?”
沈朔风抿着嘴,半晌才摇了摇头:“不是属下不愿,而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些人都被王爷派出去做事了,只有齐惠风留在楼中,属下试探过他,他似乎知道他的身世,但这些年却一直未曾有什么动作。”
沈朔风说着,迅速抬头看了楚少渊一眼,有些不确定的道:“许是因为齐惠风被师傅收养的时候已经过了六岁的关系吧,他这些年一直在楼中掌管兵器,并没有出过什么乱子,倒是其他的人有时候还会偶尔犯些什么过错被师傅处罚。”
楚少渊嘴角勾了勾,六岁大的孩子早有了自己的记忆,就拿自己来说,不到两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到现在还能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何况是已经六岁之大,怕是这个齐惠风根本就不想回去,才会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是不知道他在鸣燕楼到底是所求何物。
“你回去让齐惠风来一趟,务必不要引起他的戒心,”楚少渊淡然道,“其他的几人,就等他们回来之后你再与他们说便是。”
他私下想了许久,觉得林延玉未必是要引发朝中动荡,说不准只是想要报仇,或者是利用这几个孩子来扰乱先前那些陷害过林白轩的臣子,至于想要引发什么样的结果,只要看这几个孩子长大之后会因为自身的身世做出什么事来,才能知道。
而无论林延玉究竟想要做什么,总归不过是想要给林白轩报仇罢了,如今林延玉已经死了,那么他布下的局自己拿来用用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还是要再确认一下这几个人的性情。
……
在书房议了一会儿事,天便亮了。
张全顺隔着门问楚少渊可否要用膳,王妃刚刚派人过来问了。
楚少渊这才将信笺收好,站起身来捏了捏酸痛的肩膀,“你回了王妃,就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张全顺应了一声,将身边回话的小丫鬟打发走了。
楚少渊又低声嘱咐了沈朔风几句,这才抬脚走出书房。
这几日的天气越发的冷了下来,而入了冬之后不过才下了几场雪,根本没有去岁下的雪多,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也不知明年会不会闹干旱。
回到轻幽居,婵衣已经在宴息室摆好了膳,她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秋香色袄子,下头是一条藕荷色的如意云纹锦百褶裙,头上梳着同心髻,额上戴着用东珠做成的抹额,发髻上简单的插着一支珊瑚发簪,衬着耳垂间莲子米大小的耳坠,整个人温婉又宁静,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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