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做出了前世的习惯动作。
薛景书把外套的扣子重新扣好,想了想,又把领子竖了起来。高高的衣领遮住了她的几乎半张脸,也遮住了她的一部分情绪。薛景书站在窗前,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言不发。
有很多事情在她的眼前上演,过去的,现在的,还有将来的。
拍完了要拍的东西,记者们陆续撤离,准备回去写新闻稿。《花样男子》主演们和薛景书的日程都十分紧张,所以也都没有待多长时间。当薛景书离开的时候,追悼会现场已经有了些“萧瑟”的味道。
上车的时候薛景书没有回头,喉咙里的酸涩早已消失,只留下内心中一点隐痛。薛景书知道这次仍与以前一样
记得在去《人气歌谣》给胜利应援的时候,她曾对权志龙讲,遇袭事件产生的后果需要时间才能发现。薛景书说的是实话,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无论遭遇到了什么样的挫折和打击,薛景书都没有停下过自己的脚步。这不是因为她坚强,而是薛景书潜意识中认为停下并不能解决问题,她把伤痛和心结埋藏在内心深处,然后出发。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薛景书的自我开解有时只能将它们暂时封存,一旦碰上合适的导火索,它们就会像炸弹一样被引爆,除此之外,它们也可以在无形中影响薛景书思考和行为的方式。
打个比喻,那些薛景书没能做到真正不在意的事,就像是扎在身体里的刺,时不时地令人感到疼痛,有的时候人可能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但如果有机会的话,也一定要将它j□j,尽管那会让自己流很多血。
薛景书记得前世自己刚刚入行的时候,曾经遭遇过一个副导演的性骚扰。薛景书在被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强吻后狼狈地推开对方逃离,然后提心吊胆了一个月。这件事大概过了三个月左右,薛景书在与朋友何颖一起外出购物时又遇上了这个人,薛景书借着人潮拥挤偷偷把那人推下楼梯,摔成小腿骨折。当时情况其实很危险,若不是何颖打掩护,薛景书很有可能被发现。那时薛景书只想着释放自己埋在心里几个月的恶气,并没有考虑太多其他的事。
当时真的是年轻啊,薛景书每每回忆起这件事,都会有这样的感慨。多年的磨砺已经使薛景书学会了伪装情绪、掩藏血性,还有三思而后行,对圈内一些阴暗的交易也早已见怪不怪。不过有些事始终不会变,比如说,依然有些事情会像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
遇袭事件和张紫妍的死,就是扎在她心里的两根刺。遇袭事件的影响其实已经显现,每次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她的神经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会习惯性地环视四周,包里也的确有她准备用来防身的一些“工具”。而张紫妍的死亡现在只让她感到钝痛,什么时候会发挥它潜在的威力,薛景书自己也不清楚。
汽车启动以后,薛景书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
如果出事的是你现在的亲人朋友,你应该有勇气站出来了吧。
应该有的吧。
薛景书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的裴智熙刚接完一个电话,因为实际上并没有睡觉,薛景书听得很清楚:“智熙姐,这件事有什么进展吗?”
“第一波报道已经出来了,说死因是抑郁症。”裴智熙收起手机,说。
“又是抑郁症,这个病似乎很常见啊。”薛景书当然知道张紫妍自杀的真实原因,她现在不过是在欲盖弥彰。
“是,挺常见的,圈里的人除了外伤和肠胃问题,最普遍的应该就是它了。很多人都得过,有的人程度比较轻,治好了,有的人没治好,最后命都没有了,也只有这个时候,公众才会对艺人的心理问题有一点关注,过了一段时间就又抛在脑后”,裴智熙说到这里,忽然转过身面向薛景书,“景书,如果感觉到不对劲的话,立即说出来,这种病如果治疗不及时的话对神经系统有损害的”。
裴智熙突然的举动倒把薛景书吓了一跳:“智熙姐,你别这眼看我,你觉得我像有问题的吗?”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有事也硬撑着,托《花样男子》剧组的福,现在差不多半个韩国的人都知道了,裴智熙腹诽道,但还没有放弃唠叨:“别轻视它,这种病严重了的话很可怕的,有个香港演员叫张国荣你知道吗?他死前一直在服用抗抑郁药物,其实是想活下去的,但最后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了,愚人节那天跳楼自杀……”
“我知道我知道”,薛景书挥了挥手,打断了裴智熙的话,“智熙姐,回去帮我查一下相关的资料,还有,心理医生也要物色好。”
裴智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薛景书:“景书,你……”
薛景书冲她眨眨眼睛,脸庞上终于有了笑意:“以备不测。”
裴智熙这才明白自己被薛景书摆了一道,恼羞成怒之下姐姐的形象也都顾不上了,“臭丫头”,紧接着手边的包就直接向薛景书的头上挥去。
玩笑归玩笑,薛景书这时对“抑郁症”已经伤了心。韩国娱乐圈中这种病的发病率似乎格外高,薛景书对自己的心志还是有自信的,毕竟经历过的事也不少了,但小心一点总没有错。崔真实也经历过不少风雨,可是当网民把安在焕的死亡推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最后也没能支持住,用一根绳索让自己成为相框里的遗像,留下未谙世事的儿女哭喊“妈妈回来”。薛景书每想起这件事,就感觉到脊梁那里有一股寒气升起。
论人生经验,她不敢说自己拥有的比崔真实丰富多少。
如果不是《花样男子》正在热播,张紫妍的死不会引起太多关注。而现在,它已经可以算一个小的热点了。在这个小热点里,一身黑衣、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薛景书只在有关追悼会的报道中短暂出现,没有引起丝毫关注。
薛景书知道,再过几天,伴随着张紫妍遗书的公开,一场地震也拉开了序幕。这个时候,自己离得越远越好。
沾到“潜规则”的艺人,根本没办法继续在圈里混下去。韩国的民众对艺人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坏消息之后也有好消息,《我的爱在我身边》正式确定由薛景书担任主演,对外的解释是剧组担心河智苑的档期问题。李泰浩说另外两名制片人更倾向于让成名已久的河智苑担任主演,虽然最后朴振彪和李泰浩取得了胜利,那两人依旧很不甘心,好在电影开拍以后导演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大,他们的不满不会对薛景书造成什么影响,薛景书只要好好拍戏就行了。
专辑宣传,拍摄电影,参与权志龙个人专辑的制作,薛景书近几个月的行程,已经渐渐明朗起来。
一向在CY上十分“唠叨”的薛景书对于张紫妍自杀事件只留下了一句话:“逝者安息。”对比前面与MVP大段的互动,显得格外单薄。如果人们知道薛景书在发了这篇只有一句话的日志以后就关掉电脑去公司录歌,不知又会生出什么感慨。
她要录的歌曲是新专辑的主打歌《goodbye》。
薛景书是一个会享受生活的人,也可以说她对生活的要求比较低。前世的人生并不算多顺遂,而她经过两三年学校到社会的适应期后,竟也学会乐在其中。刚意识到自己重生了的时候薛景书的感受是痛苦而不是兴奋,因为舍不得。后来即使她一直在前进,直到七八年之后,她才终于有勇气对自己的上一段人生说一声“goodbye”。
录音的时候薛景书唱得十分投入,尽管开始的时候她声音中的感情与要求相去甚远,但没有过多长时间,薛景书就完全进入了状态,唱得录音师跟着节奏连连点头。
谁说音乐和影视没关系的,录制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薛景书一边喝水一边想,现在我的感觉就像“入戏”了一样。
如果真的入戏了也好,我也可以对张紫妍说一声“goodbye”。
“两个小时完成录音,景书,你真是神速。”金甫娥唱录音向导也不止一次了,薛景书的唱功依旧让她赞叹不已。
薛景书笑笑,《goodbye》的风格本来就比较轻快,唱完之后她的心情反而有了好转:“你站在那个位置上,也不会差多少。”金甫娥的唱功,薛景书刚刚见识过,她的音域与薛景书差得不太多,唱录音向导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愿吧”,薛景书的话正合金甫娥的心意,“景书,能不能帮个忙?”
“什么事?能做到的话我一定帮。”薛景书说。
薛景书的干脆无形中给了金甫娥勇气:“那个……你舞蹈练习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嗯?”薛景书倒是能理解金宝儿为什么不和练习生们一起练,人家还是声乐老师呢,她惊讶的是金甫娥还没有放弃,不过这一点她喜欢,“没问题,甫娥,我还没见过你跳舞呢”。
“呵呵”,金甫娥干笑了两声,“景书,你记得IU吧,其实我和她是认识的,在练习生时期,我们是舞蹈白痴第一第二”。
“舞蹈白痴第一第二?那你们是歌唱神人第一第二吗?”薛景书挑挑眉毛,又想起那个叫李智恩的小姑娘,她年龄虽然小,在高音上的造诣却相当令人嫉妒,好像后来还唱了“三段高音”吧。那首歌叫什么来着?《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