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金志勇的时候薛景书真的怀疑过公司是不是故意的,她要称呼对方为“志勇哥”,而“志勇”与“志龙”的发音又是一样的,这不是膈应人吗?反正文秀莹在听到她别扭地喊出那一声“志勇哥”的时候,笑得那叫一个欢。
九月的事情发生以后薛景书和文秀莹的交流就减减少了,薛景书为了熬过那段艰难的时光选择自我封闭,而文秀莹作为内部人员知道了一些背后的事原本的人生观受到冲击,调整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成长起来。娱乐圈对其中从业人员的要求不一定要有“阴险”,但一定有“早熟”这一条。在发现文秀莹终于有了一颗比实际更沧桑的心脏后,薛景书很欣慰地试着重新与她热络起来。金甫娥去了其他公司,裴智熙和金慧珍由于工作的性质见面次数远不如以往,薛景书进入cube以后认识的、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最后大都与她拉开了距离。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喊你‘志龙’,当着他的面要喊他‘志勇哥’,我怀疑这样下去我会疯掉。”薛景书把煮好的咖啡端来放在桌上,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原来是美男》杀青以后薛景书终于卸下了身上的所有单子,两个月精神紧绷的后果是就算她把能推的工作全推掉、除了吃饭其他时间全在睡觉地过了三天,还是觉得很疲惫。
权志龙脸上的黑眼圈也十分明显,个人专辑大获成功之后,YG便开始正式筹备他的个人演唱会,权志龙对这场演唱会期望甚高,疯狂地练习不说,演唱会上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要亲力亲为地精心规划仔细核对,力求做到完美。即使有时间给他休息,估计他也没办法安下心来。
面对薛景书的抱怨,权志龙只是苦笑而已:“你们公司是不是故意的?”
“我这么觉得”,薛景书耸肩,她看到权志龙笑容里掩饰不住的倦意,眉头微蹙,“你的演唱会筹备得怎么样了?”
“早着呢,还有很多想法没有试验”,权志龙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被那苦涩的味道以刺激,总算大脑清醒了些,“景书姐,你有没有兴趣参与?”
薛景书没有着急喝,她左手拿着勺子有气无力地搅动着,眼里的朦胧睡意还没有完全消失,不过面前的人是权志龙,也无所谓:“不必了,这是你期待了那么多年的演唱会,你的想法一定非常多,有些点子甚至已经在你脑中存在了相当长时间,没准比我们认识的时间还长,这个情况我参与,估计只会帮倒忙,还是看彩排的时候提建议吧”。
“还是景书姐了解我”,权志龙摸了摸他进来时被风吹红的鼻尖,“景书姐,演唱会之前我很难抽出空闲来了,之前发生的事,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好吧,不过质量,你先把它带到卧室里关一会儿,要不然影响我情绪。”薛景书瞟了一眼正趴在地上,与它的两个主人一样精神不振的家虎。
权志龙笑着说了声“遵命”,俯身把家虎抱起来:“家虎啊,你爸爸妈妈有事情要说,所以你先乖乖地自己待一会儿啊。”
“志龙,你这么说,我突然感觉我就像后妈一样。”薛景书哑然失笑。
把家虎抱到我是以后权志龙关好门:“没办法啊,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妈妈计划外的事。”
“权、志、龙!”薛景书咬牙切齿的表情,映衬得权志龙的笑容愈发灿烂。
虽然已经基本达成了和解,薛景书仍然没有找出解决问题的合适方案,实际上,以她在感情方面的那点经验,有了方案她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最终薛景书的选择是坦诚相告,九月发生的事情太多而那些事情又环环相扣,隐瞒任意一环都有可能露出马脚,以后会更加麻烦。更重要的是薛景书希望借此让权志龙了解自己性格中一些没怎么展现过的部分,过去担心着权志龙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观感,后来又觉得,他可能更在意的是自己的隐瞒。
现在,试着诚实一些吧。
曾经对朴宰范说过的事如今又对权志龙讲,当时朴宰范的反应使薛景书现在心里少了许多紧张感,第一次讲薛景书还很焦虑,到了第二次,至少表面上她看起来是平静的。
“本来《departure》的链接放上去以后我没有其他打算的,可是下午,赵艺珍就找到了我。”
“有了政府参与,我的把握就大了许多,后来我做好了计划。”
“挨打是事先商量好的,它会为我省去许多额外的麻烦,不过蔡理事这次真的很生气就是了。”
……
薛景书没有考虑到一些问题。与朴宰范不同,权志龙对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断,所以当从薛景书口中得知与预想完全不同的真相时,他受到的冲击不是一点半点。
薛景书说到后面,也从权志龙惊愕的脸色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的东西,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硬生生地停止了叙述。
权志龙双手抱在胸前,做出防备的架势,手指紧扣,把衣服都抓出了褶皱。利用这样一件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不希望受到其他人、比如自己的干扰是可以理解的啊。权志龙不知道他是应该赞赏薛景书的冷静与敏锐,还是畏惧薛景书的疯狂,以及可怕。
没错,现在权志龙对薛景书生出了些许畏惧。这一系列行动中智慧和勇气均不可或缺,更重要的是薛景书在行事的时候完全地出离了她的感情,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不感情用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人的判断和决定,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感情的影响。从《departure》这首歌以及它的现场中可以看出薛景书感情的深沉强烈,上传歌曲、登上舞台这些不太明智的举动也可以看做感情的一个体现,可是随后薛景书几乎完全不受感情的影响,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事来达成目的,权志龙看着薛景书,忽然感觉眼前的女人有一点陌生。
“挨打第二天你去公司,是故意让别人看到你的眼睛肿了的吗?”
权志龙的问题令薛景书感到了一丝从骨子里生出来的凉意,事情与她预想的不同,这证明:在感情问题的处理上,薛景书算不上是一个聪明人。“眼睛会成那样我也没有想到,在公司里,被人看到戴墨镜的话效果也是一样的,用隐形眼镜的话倒是可以遮住,可是……”
“你不想,对吗?”
前一天晚上自己说了伤人的话,薛景书那时什么都没有说就挂断,应该是哭了。而第二天发现了她眼睛的情况以后,薛景书便果断地选择了利用,最后效果不错,这个消息配合着挨打一类的传闻,的确触动了不少人的同情心。权志龙推断着。
薛景书眨了眨眼睛,从权志龙的表情里,她隐隐感觉到这一次她似乎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可事已至此,她只能继续下去:“志龙,我……”
这个样子是默认,所以权志龙没有等薛景书把话说完,就开口道:“景书姐,我想问你,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利用的?”
在那个情况下戴隐形眼镜真的很疼啊,准备好的抱怨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里,薛景书终于看出了权志龙发问时眼底深深的戒备,仿佛能感受到自己急剧下降的提问:“我不知道。”
薛景书下意识地选择了继续诚实,这个选择称不上好也不算坏,因为答案有或没有差别并不大。权志龙觉察到薛景书忧虑的目光,这曾经很多次带给他暖意,包括那次由于怀疑他的心理情况用谎言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可是现在他无法把刚认识的薛景书与眼前的人重合到一起。“我想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权志龙站起来,说。
已经知道事情不对,可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薛景书还没有弄明白,所以她只能答应权志龙:“好,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继续问我,不过回去以后最好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到这件事上,别影响到你的演唱会。”
权志龙露出了有点意外的表情:“你对于我重视音乐胜过重视你,好像一点抵触都没有的样子。”
“有什么可抵触的,志龙,在这一点上,我们不是一样的人吗?”薛景书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才发现它已经冷掉了。
没错,他和薛景书都是从小就开始为梦想努力的人,都是把事业看得比感情更重要的人。权志龙知道薛景书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可还是止不住地越发不是滋味起来:“那我先走了。”
薛景书拉开窗帘向下望,看着权志龙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的脸贴在玻璃上,上面的水汽弄湿了她的头发,她也浑然不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由朋友演变成知己、最终成为你想与之一同走下去的人?现在你的恐慌感,又是从哪里来的?薛景书靠在那里想了很久,直到听见家虎的叫声才回过神。
打开卧室的门,满脸皱纹的沙皮犬正在不满地“呜呜”着,见到薛景书进来,直到食物有望的它立即变脸,冲薛景书摇起了尾巴。
把狗粮扔到家虎面前,薛景书直接坐在地板上,看这条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的狗迅速地解决饥饿问题。她怕狗是不假,可如果做好了心理准备反应也不会太夸张,何况家虎是认识她的,不至于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