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昌的笑脸僵硬了。
“二位……”
“刷”,两名护院同时抽出佩剑,齐齐向郭昌砍来。
要是管事的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看那剑势,恐怕是要将整个人从当中劈开。
郭昌吓得面色如土,一个脚步不稳,瘫软在地。
一名护院喝道:“刀剑无情,还不快滚?!”
“大老爷,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总比冤死在这儿强吧?”管事的低声劝道。
郭昌抹了抹眼睛,突然跳起来,指着秦家大门怒骂道:“秦机,有你的!”说完,他一甩袖子,当先离开。
翌日清晨,各人怀着各样的心思,为生计奔波劳苦之际,一队人马恶狠狠地踢开客栈的大门。此时,俞明枝正在镜前梳妆,听到房门被撞开的声音,冷静的戴上帷帽。
当前进来的一人,对她们主仆喝道:“不允许你们住在此地,还不快速速滚出去!”
话音刚落,几个手下拿起她们的东西,毫不留情的直接从窗子扔了下去,外头不明真相的行人们吓了一大跳,连连惊叫出声,抬头望了过来。
俞明枝道:“这里是天子脚下,我等并没有犯法,自可以来去自如,凭什么要听你们的话?”
“凭什么?”那人冷笑,“凭这儿就是秦舍人的地盘!”
俞明枝起身,“原来如此,他的地方最是污秽不堪,我还不屑于住这里呢!珠儿,我们走。”
珠儿扶她起身,两人泰然自若的穿过这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来到楼下。
店伙计投来一个后怕的眼神,谁知道这位竟然是秦舍人要和离的夫人,早知如此,就算不要赚银子,也不能接待她啊?
俞明枝叫珠儿丢了房费给他,来到门外,静静的站在阳光底下,对来往行人的指指点点,视若无睹。
珠儿一面愤愤不平,一面捡起散落一地的首饰和衣服,但是不知什么狗东西居然趁火打劫,顺走了些首饰。她低声骂了几句,幸好银钱都是随身带着的,将东西都收拾好。
“夫人,咱们找别的地方投宿吧。京城那么大,我就不信秦舍人能将所有的客栈都买下来!”
俞明枝点点头。
可事实证明了珠儿的“天真”,一个上午她们去了六七家客栈,一见她们主仆二人,连大门都不给进,一句“今日不开业”就把她们打发走了,偏偏还没走远几步,就看到店家笑脸相迎来投宿的人。
半路上还听说了郭家被取消皇商资格,损失了一大笔钱不说,找人解决困难也四处碰壁。
“欺人太甚了!”在试图租下一间小院,被房主拒绝了之后,珠儿骂道:“这是要将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俞明枝冷笑三声,“他要是敢,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看看到底是谁狠!”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重罚
五日毫无作为,让御史台的人仿佛看见了机会,几道折子先后递到皇上的寝宫。
这几日皇上以身体不适为由,免了早朝,所有的奏折照常送到政事堂,由三省共同商讨决定之后,直接处置,不再交由皇上过目。
但是这一回,御史们直接越过政事堂,将奏折通过内侍,送到皇帝面前。
皇上原是心烦意乱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看到床边多了几样东西,便随手拿起来看。
这一看,脸色越来越黑。
他最信任的秦机,居然天天缩在家中,毫无作为,难怪乱党的事情一直不见任何消息传回。
其中一本上甚至在猜测秦机和乱党有勾结,和俞言深定然有不为人知的过往,所以不敢深查下去。
“混账!”他骂道,狠狠地将几本折子扔出去,正好砸在端着汤药进屋的宫女脸上。
那宫女“哇”的一声尖叫,手抖了三下,漆盘倾斜,描着金色龙纹的瓷碗摔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汤药将精致的织花地毯污了一大块。
她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也不敢求饶,就怕越是求,皇帝越是生气。
皇后责怪的看她一眼,抬抬手示意她趁着皇上反应过来之前,赶紧收拾了东西出去。
虽然九五之尊有掌握天下生死大权,但她也不希望皇上多造杀孽。
宫女慌乱地收拾走碎裂的瓷片,割伤了手指也死咬着牙不敢吱声,悄悄的退出去。
皇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喝道:“喊秦舍人过来!叫他现在就进宫来,我要听他亲口说一说是怎么回事。”
皇后送上一杯新茶。“皇上。”
皇上没接,瞪着皇后问道:“秦爱卿是怎么了?明明对我说过,会尽快查清真相,可是五天了,他居然什么都没做?他到底在想什么?”
皇后温声劝道:“许是秦舍人撒大网钓大鱼呢?他按兵不动,才好麻痹那些乱党啊?”
皇上听了,愣了好一会儿。“是么?”
皇后又不敢确定了这一句话。虽然相信秦机,但是皇上在气头上,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又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等他来了就知道了。”皇上幽幽说道:“希望他不会叫人失望。”
皇后垂下眼帘,默默的坐在一旁。
不多时,秦机来了。他一身整洁官袍,衬得面色红润。很有精神,背着手大步走进来。向床榻上的人拱拱手,“臣秦机叩见皇上。”
皇上面色一喜,招招手叫他到近前说话,“乱党的事。你调查的如何了?”
话音刚落,外面有宫女低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赵淑妃求见。”
皇上飞快地皱了下眉头,前几日刚叫赵仲受了大罪。赵淑妃一直没敢来,怎么偏偏这会儿要了?他挥挥手,“不见,打发了她走。”
宫女没动,壮着胆子放轻了声音又说道:“淑妃娘娘花了十二个时辰,熬了一碗补汤,想要献给皇上。”
秦机垂眼,又看到散落一地的奏折。不屑的一笑。
巴巴的来看他会被皇上怎样的训斥吧?
“皇上,请您莫辜负了淑妃娘娘的一片苦心。”他劝道:“弱质女子能撑十二个时辰,不容易。”
皇上瞅着秦机,见他眼中闪过一道深意,潦草的点头,“好吧,就叫他进来。”
“皇上。”秦机转眼看了看门口,“您该有个失望生气的样子。”
“怎么?”皇上在听了皇后的一番话后,又看见秦机一副志在必得模样,心知事情必然不是御史台那帮狗官所说的,所以为何要失望生气?
“皇上不是以为臣没有任何动作吗?”
皇上恍然大悟,看来秦爱卿布了一个局,要让相关牵连的人都栽进坑里。
“好,都听秦爱卿所言。”
秦机掸了掸衣袍,在渐近的脚步声中,泰然的跪下。
赵淑妃一进来,就看到皇上面色阴沉,而秦舍人跪在床前,一言不发,脸色冰冷的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冰霜。
好极了,君臣吵起来了。她压下唇角的笑意,轻移莲步,娇滴滴的扑到皇上跟前,“皇上,您看,这是妾身翻遍古籍医术,又请教了太医,特别准备下的补汤。您这几日圣体不爽利,妾身真是急的要命,听说只要喝了这碗补汤,就能好起来了。”
皇上握住她的手,时轻时重的揉了揉,“爱妃辛劳了。”
赵淑妃贤淑的摇摇头,“为皇上做这些,妾身丝毫不觉得辛苦呢,反而……内心满是甜蜜,为了心爱的人做什么都是欢喜的。”
皇上一口喝掉补汤,随手将碗丢在小几上,“好了,你下去吧。”
赵淑妃眨了眨眼睛,流露出依依不舍,“皇上,请让妾身多陪伴您一会儿吧?”
皇上有些不耐烦,“我有要紧的事。”
赵淑妃瞥眼皇后,“可皇后不也……”
“放肆!”皇上喝道:“皇后是一国之母,岂是你能比的?”
赵淑妃顿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匆匆行礼后就出去了,但是她没有走远,就站在外间偷偷的听着。宫人们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根本不敢来阻拦她。
很快,响起皇上怒气冲冲的声音,“你说说,这几天到底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乱党的事情到现在没有一点头绪?秦机,你枉费了我对你的信任!”
秦机道:“乱党狡猾,实在不好查……”
“呸!”皇上吐口唾沫,“我看你就是故意拖延,是不是好叫乱党都从京城跑了,密谋着再一次集结起来杀进皇城?”
秦机忙说道:“臣绝无此意,请皇上明鉴。”
“绝无此意?”皇上冷笑,“其他人都这样说你。不是我一个人之间!你看看,奏折上都写了什么,你今天要是没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甭想全须全尾的走出皇宫!”
赵淑妃听到这里,面上一喜。
看来集结御史台的人集体上弹劾的奏折,终于动摇了皇上的心思。
不过原本就是秦机自己找死,五天来毫无动静。就算他狡辩和离之事。怕是皇上也不信他。毕竟秦夫人是皇上皇后亲眼看过都满意的,而且大操大办的婚事引来了多少人的关注?突然和离,岂不也是打了皇上一个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