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她逮着间隙,急忙向刘允建议。
刘允诧异:“你听谁说苏兄功夫好?”
若她得知苏墨的名头,他七皇子的身份,也必定泄漏无疑。
“看出来的。”莫白薇莞尔一笑,苏墨的周身散发一种习武之人的特点,高冷孤绝。
“你没听说过苏兄?”秦白玉拍着耳朵,接过了话头。
苏墨的名气,与秦国公府,平分秋色。
论政治手段,秦国公府排第一。若论武功,全京城里除了苏墨,再无第二人。
是以,京城里学武世家的子弟,听说苏墨的名头,带了重金,礼物,巴巴的跑去七皇子府求苏墨,只为让他交给自己的孩子一招半式。
可苏墨一听说此事,早早躲到山里面图清静了,那些人根本连面也没见到。
后来,坊间便有了流言,说苏墨虽然身负绝技,但性格却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钱财,权势是根本打不动苏墨的。
可七皇子在十几个皇子中,既不出彩,也无地位。为何,苏墨偏偏投靠了他。
秦白玉也问起过这件事,当时,刘允只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因为我俩投机。
没有别的原因。他不甘心的又问一句。
没有。刘允语气笃定。
可之后的岁月里,他更觉得奇怪。按理说,他同刘允打小一起长大,性子里一定有相似的东西。
可苏墨对他一向不闻不问,甚至于,平日里见着了,连招呼也未必打上一个。
“怎么,苏兄很有来历?”莫白薇扬眉,盯着秦白玉的薄唇。
眼见着那双唇准备张开,却听见刘允迅速转开话题。
“红莲在哪找到的?”
“烟雨桥,幸好碰上了十七公子的旧相识。”一听问题变化了,秦白玉又来了兴致。
莫白薇一脸冷汗,国公爷家的儿子,心直口快的叫人咂舌。她原先是不打算说起这件事的,但被秦白玉这么一提,刘允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她抢在刘允问出声之前,回道:“是林公子,之前见过的。”
清朗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极轻的羞涩。脸色也急剧的变得绯红,耳根微微发烫。
不知是不是上一世,留下的习惯。但凡提到那三个字,她就害羞的不能自控。
那一抹羞涩,尽管隐藏的极深。刘允还是听了出来,面上的笑渐渐的就消失了。
他强忍着胸腔里涌出来的酸涩,低声问一句:“可打听出来他住哪?”
强烈的好奇心,让他止不住的想同林少卿见上一面,问一问他。
到底他和她之间,有没有情愫在。
莫白薇从刘允的话中,听出了一分的寒意,好奇的抬眸去瞧他。
微弱的光线里,少年的面色变得冷然,眉间的那道细纹,前所未有的明显。
莫白薇只觉得陌生,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口中吐出两个字:“不曾。”
“苏兄那里,我会亲自请求他的。你让红莲这两日,先活动活动筋骨。”
杂乱的情绪,似一张大网,将他紧紧的包裹住。他心里其实有许多问题要问,可一到嘴边,却变成了那句无关紧要的话。
莫白薇心头一震,诧异道:“真的?”
那边,秦白玉瞪圆了双眼,眼底的情绪,从震惊变成了不可思议。
他的七哥,什么时候,肯借苏墨给别人使唤了。而且,只是教一个丫头武功。
他抱着双臂,不情愿的道:“大材小用。”
刘允并不理会,只拿眼看着莫白薇,面上难得一见的认真。他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沉声道:“真的。”
红莲激动万分,她虽未曾见过苏墨。但从三人的言语里,便可听出来,是个武功奇高之人。
她的那一点功夫,全是失忆之前学的。
后来,到了继父手里,便被耽搁了。
她拉着莫白薇的手,半天不愿意松开,黝黑的脸上,布满喜色。
莫白薇这时才瞧清,原来红莲一笑起来,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
那梨涡,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莫府很快便到了,秦白玉好奇的打量打量四周,叹一句:“果然是这儿。东城巷,一点儿没错。”
怪不得父亲说想不通李宰相,为何要攀这门亲事。
这东城巷不仅偏僻,而且破败。想那莫府真有万贯家财,也一定会千方百计搬出去。
既不图财,那倒是因为什么。他盯着屋檐下那两盏灯笼,兀自走了神。
“脚可干了?”刘允的双目瞧着墙角翠绿的苔藓,若无其事的问一句。
方才经过一番奔走,加上被风吹拂,早干了许多。而且,那种冰凉感已经被她所接受。若不是刘允提醒,她便忘记了。
她将裙裾微微提起了些,垂眸看着脚上粉色的鞋。此刻她两只脚上的鞋子,颜色已经完全一样,她笑着道:“干了。”
“那便好。”刘允松了一大口气,又凑在她耳畔,悄声说道:“五日后,杏花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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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探视
莫白薇坐在榻上心神不宁,说不清楚是恐慌还是期待。
刘允临走之时的话,像是冬天里的初雪,触碰时冰凉。一旦融化开,却有着流水的柔情。
他温热的气息,连同那句模糊不清的话,都让她心里难安。
五日后,他要说什么呢。她思索着,眼眸中的情绪渐渐变得复杂。
连胸腔里的那颗小心脏,也加速的跳动个不休。
芭蕉正蹲着身子,帮她除去鞋袜。脱到左脚之时,她突然皱起眉头,问道:“姑娘,你的袜子怎么?”
刚回来,她便察觉到气氛不对。自家姑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红莲满脸泪痕,眼角却又带着笑。
被这么一问,莫白薇回过神来,想起方才刘允将她的左脚,放到他衣衫之上的情景,一时不免心神荡漾。面颊上顷刻染上了两抹坨红,跟着答一句:“不小心踩到了水潭中。”
“怎么这般不小心。”芭蕉满脸心疼,责怪道。
默默端来水盆,热水氤氲的白雾,薄薄的一层萦绕在眼前,她的视线立时变得模糊起来。然后,感觉到自脚底板涌进来一阵暖意,暖洋洋的,像是冬日里的暖阳。
“姑娘,可是那柳七……”芭蕉见她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忙问了一句。
她摇摇头,只感觉一阵困意,潮水般的席卷了全身。打了个呵欠,有气无力的道““都先退下吧,我困了。”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想不通的事情有太多,谜团也有太多。
她躺在桃花枕上,眼前浮现的并不是林少卿的面庞,而是前一世在凌云寺中,见到的那个柳七。
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深邃的眼睛里,透露出淡淡的希望。时隔一世,她仍然难以忘记。
她想问问他,前世的最后,他到底如何。是不是也像她一样,死在刽子手冰凉的刀下。
梦魇。
梦到的全是前一世临终之前的事情,木质的囚车,雪白的囚衣,还有群众热闹的喧哗声。
还有那张判她死刑的书信。
上面的字体,熟悉的一如往昔。故意写成圆形的口字,显示出写字之人的调皮。
传旨的太监,将书信甩在她面前,口气冰冷向她宣告,既然是你的字迹,那我只有奉命拿人。
她想喊不,张开嘴拼尽力气,却如何也喊不出那个字。她吓得大惊失色。惊呼着从梦中醒过来,额头上的冷汗浸头下月白色的枕套。
许久没做这般的噩梦,在之中,她突然觉得恍惚,一时不辨天地。
均匀的呼吸声,隔着纱帐传进耳中。她听着,方觉得舒心许多。
合上眼,想重新睡过去,可辗转反侧,却是如何也睡不着了。
半夜的时候,外面突然下去了雨,“滴答,滴答”的像是沙子落在地面,规律而均匀。
她听着,更觉心烦意乱,索性扳着手指头,数起了数。
“一,二,三……”
黑夜漫长的像是永远不会亮过来一般,她就睁着眼,盯着黑暗中头顶上的帐子看。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之后,终于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掀开帘子,探进去一张脸,轻声问道:“姑娘,醒了么?外面下雨了,要是觉得乏,便再睡上一会。”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轻启薄唇道:“扶我起来。”
掀开帘子,坐直了身子,被灯光一照才瞧见她眼眶之下的青影,皱起了眉头,心疼道:“可是没睡好?”
“半夜醒了,再也睡不着了。”她喝着热茶,面容憔悴。
“芭蕉,拿个煮鸡蛋来。”转过身子,对着屏风朗声喊道。
莫白薇诧异道:“要鸡蛋做什么,我又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