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似是不敢相信,又喊了一声。
莫白薇坚定地点点头,“你先回去,就按我说的去交待。我再留一会儿,陪长姐说说话。”
对紫鸢,莫初雪只有模模糊糊地印象,安氏更是不知。是以,二人心中虽有疑问,却知道与自己并无干系,也就没多问。
这天晚上,三人聊天一直聊到深夜,莫白薇才依依不舍地从绿竹园回去。
蔷薇园四下亮着灯,几个丫鬟在廊下的长凳上排排坐着,松林则背着手,来回走动,坐立不安。
见她回来,松林忙不迭地跑过来,跪地,“姑娘,都怪小人看管不力,求您责罚。”
“,我叫你交待的你都交待了么?”莫白薇的视线越过松林,落在面上。
紧张的站直了身子,咬着嘴唇,为难道:“婢子确实交待了下去,可松林管事非说责任在他,一定要向您请罪。”
“芭蕉,快将你家的扶起来。”莫白薇冷不丁道。
芭蕉闻了令,只得硬着头皮走过来,脸颊绯红,故作抱怨道:“姑娘叫你起来,你赶紧起来,不要惹她生气。”
芭蕉的话着实管用,松林几乎是即刻就站了起来,只不过,头仍低着。不知是因为难为情还是愧疚。其实这会儿,松林心里两种情绪全都有。
他之前帮刘允办下的事,不下十桩百桩。每一次他都办得稳稳妥妥,从未出过疏漏。当初再难看管的人,他也没叫跑了。
想不到,今时今日,居然叫一个小丫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的溜走了。
这事儿要传进刘允耳中,少不得要埋汰他几句。这还不是最关键,最关键的是,他怕莫白薇为此反悔,断了他跟芭蕉的婚事。
“松林,你若想戴罪立功,我便给你个机会。”莫白薇知道松林一贯好面子,略一沉吟,便道:“明儿你就找人去城门口盯着,一有紫鸢的消息,便派人回来知会我。”
京城拢共就这么大,只要不出城,紫鸢早晚都找到。
……
离莫初雪大婚的日子,只剩下两天。但凡收到莫家请柬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地全到了。送来的礼物,堆积成了小山。
原本按着莫文庆的意思,莫家这边低调着办一办就好。毕竟,到林城后,还要再风风光光的办一场。
可老祖宗并不同意,只说莫初雪是她的掌中宝,说什么也不能委屈。
莫文庆只好作罢,本着风风光光的态度,广发请柬。是以,这两日的莫家,比素日里要热闹了太多。
莫文庆瞧着人流如织的情景,脸上赔着笑。只是,他亦不能保证,这所有人他全都认识,比如眼前的这一位。
眼前站着的少年,身材挺拔,剑眉星目,英俊的长相叫人一见难忘。
不过,他前思后想,脑海中仍是没有半点儿印象。他颇有些尴尬伸手擦着汗,客气的问道:“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公子?”
“柳府。”少年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回道:家父柳承修,昔年曾与您一起做过生意。
他虽未收到请柬,但莫府的喜事一传十,十传百。家父听说后,非要让小侄亲自登门跑一趟。”
“柳承修?”莫文庆喃喃自语,嘴上心里一遍遍念着,仍未想起柳承修长何模样。但他为缓解气氛,只好拍拍脑袋,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喜悦道:“原来是承修兄的儿子,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难怪我会不认识。”
“这是礼物。”少爷低眉笑了笑,将手上托着的红木匣子递了过去,“家父新得了一个夜明珠,特意叫我送过来,希望能讨一个好彩头。”
“柳少爷客气了,快往里面请。”莫文庆嘿嘿一笑,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柳七,夜明珠一颗。”
负责写礼单的先生,大笔在纸上一挥,朗声喊了一句。
这件事莫文庆只当作是个小插曲,并没有过分放在心上。
直到夜幕降临,清点完礼物的小厮,神神秘秘地将他拉到一边,轻声细语地道:“老爷,这些礼物里,当属那颗夜明珠最为贵重!”
“夜明珠?拿来我瞧瞧。”莫文庆略一沉吟,好奇道。
那小厮深吸一口气,唇瓣,将一个雕花红木匣子递了过去。
正值夜里,灯火昏沉。盖子方一打开,耀眼的光芒,顷刻间照了过来,刺得莫文庆的眼睛一疼。
那颗夜明珠足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触之质地细腻光滑。它通身发出的白色的光芒,将整个屋中的那些小灯火的光芒,完完全全的遮盖住。
莫文庆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未见过如此上好的夜明珠,一时不知该喜该忧,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小心的将盒子又盖上,薄唇轻启,问道:“谁送来的?”
“一位叫柳七的公子。”
“柳七。”莫文庆拍了拍脑门,胸口一震,“便是柳府的那位公子,说来也怪,我原先倒从未见过。
你派人去好好打听一下柳府在哪儿?等忙完了这一阵,我要亲自上门去答谢。”
他说着话,仍在努力的回忆,那柳承修长何模样。
不过,说到底两家既然长时间不来往,就说明关系一定没到敦厚的地步。
一个仅仅有一两面之缘的陌生人,缘何会送这般贵重的东西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婚礼
他正自思考间,安氏推门而入。他便将事情尽数告知了安氏,又问起她记不记得他提过一个姓柳的生意人。
安氏深思熟虑了一番,摇摇头道京城里柳姓人家甚少,而且她敢肯定,莫家与京城里的柳家素无来往。
听安氏这么一说,莫文庆的心里又打起了鼓。礼物贵重固然是喜事,但若拿不准送礼之人的意图,贸然收下,心里总是不踏实。
这般想着,他便为自己上午的时候没打听清楚柳府的具体位置而懊恼不已。
安氏见他心烦意乱便劝他,“送礼之人若是心存歹意,又何必巴巴的送这一份大礼来。
老爷若是心存愧疚,便在明后天的宴席上,再见到他之时,好好的问清楚,再答谢一番就是。”
按照南陵的风俗,举办婚礼的当天晚上,一定是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宴席。
到时候,会邀请所有亲朋好友。送礼的,没送礼的,只要沾上莫家的喜气儿,那都是坐上客。
莫文庆一时心急,原先倒忘记了还有这么回事。安氏这么一提醒,他突然想起来。想着能再见到刘允,他的心里也就渐渐释怀,“也好。好在我记得他长什么模样。”
从一大早开始,莫家上下就陷入一种手忙脚乱的慌乱中。
挂喜帘,贴喜字,处处张灯结彩。就连花池中的那些花儿朵儿,树枝叶片上,也被缠上了红绸带,寓意红红火火。
“砰,砰,砰。”
爆竹声声响,莫家大门外,一群小孩子跑来蹿去,拍着手,笑着喊着,“娶媳妇咯,娶新媳妇咯。”
莫家里面亦是一片热热闹闹,大家都捂了耳朵,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
而此时此刻的绿竹园,又比别的院落,热闹得多。
莫白薇一大早就来了长姐的房间,陪着她梳洗打扮,换上嫁衣。
凤冠霞披一穿上,莫初雪的白皙的脸,被身上红艳艳的嫁衣,照耀得红扑扑的。整个人灵动中透着俊俏,美貌里夹杂着两分羞涩。
“长姐真美!”莫初雪情不自禁的赞叹。
安氏一边抹泪,一边笑,“初雪,娘这就要送你出阁了。娘……娘……”她连连哽咽,说不出话来。
莫初雪直哭,泪水顺着脸颊一路流了下去。母女俩抱在一起,还没说上两句依依不舍的话,便听见外面有人在喊。
“迎新娘子去正殿。”
连翘急忙拿来胭脂粉,将莫初雪哭花的妆容又补了补,而后,急匆匆地盖上鸳鸯戏水盖头。
盖头刚盖上,门外便传来了凌乱无序的脚步声。安凌远走在最前面,他穿着红马褂,头上戴着高高的黑帽子,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
他素日里喜穿素净的颜色,但今日这一身喜气洋洋的红,穿在他身上,丝毫不显违和,反而更衬托的他样貌出尘。
安凌远长跪在地,先对着安氏拜了一拜,而后才移转到莫初雪跟前,趴在她耳边的位置,轻声细语地道:“初雪,莫紧张,我来接你来了。”
话音落,一条长长的缀着绣球的红绸带递了过去。安凌远接过来,将红绸的另一头放进了莫初雪的手中。
“新郎官迎娶新娘子!”
安凌远按着口令,抬起了脚。莫初雪则站着没动。她将另一手往背后的方向一身,哽咽着喊声,“娘。”
安氏听见这声喊,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眼泪又簌簌地掉。
虽说举办婚礼之后,安家人还会在京城里住上两三日。但毕竟莫初雪过了今日之后,就不再是莫家大小姐,而是安夫人。
母女俩难舍难分,莫白薇看得肝肠寸断。她自然而然联想到,将来有一天到她出阁之时,娘亲一定也会哭成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