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语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太后,轻轻地唤了一声:“娘”
太后笑眯了眼。
画语出去之后,太后怂下肩膀,叹了一口气。
原本自己答应了莫轩同意子渊跟莫小姐在一起的,但是,看到画语的眼神,才知道自己亏欠这个孩子的真的是太多了,如果连这个愿望都不能满足于她,自己怕是这一辈子都只能亏欠她了。
至于轩哥,当年既然已经辜负,只能再说一次对不起了。
晋嬷嬷轻轻地进了屋,见太后抬起头来,连忙屈膝行了礼。
“是你告诉她的吧?”太后看了一眼晋嬷嬷说。
虽然画语说了是前日偷听到的,但太后心里明白,自己同晋嬷嬷说话,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就让她听到,就算是真听到了,也是晋嬷嬷有意为之。
而且方才自己让晋嬷嬷在门口守着,但是画语还能独自进来,很显然是经晋嬷嬷同意的。
晋嬷嬷听太后这样问,赶紧跪了下去。
“老奴知罪,请太后责罚。”晋嬷嬷低着头说,“老奴知道,本不该私自告诉画语公主此事,但是老奴自小受您嘱托照拂公主,私心里也希望公主可以觅得良婿,所以犯了罪,老奴知罪,甘愿受罚。”
晋嬷嬷说完,整个人便低头趴了下去。
太后看着晋嬷嬷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从榻上站了起来。
“起来吧。”太后说,“哀家并没有要怪罪你。”
晋嬷嬷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说起来,有时候你比哀家更像一个做娘的。”太后看了一眼晋嬷嬷,淡笑着说,轻轻地伸出一只手来。
“老奴不敢。”晋嬷嬷答着话,赶紧过去扶住太后,她伸出手便是原谅了意思。
“哀家方才本是动了心允许子渊娶那莫小姐的。”太后扶着晋嬷嬷,慢慢地往里间走去,“若不是看见画语的样子,哀家恐怕又要做后悔的事情了。”
晋嬷嬷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扶了太后坐到梳妆镜前面,替她解去头上的发饰。
太后轻轻地打开桌上的木盒子,这是方才来不及收起来的。
晋嬷嬷看了一眼,轻轻一笑,“您有些日子没拿这玉玦出来看了。”
这玉珏自从进宫瓒文玥便一直带在身边,以前是断的,用红绸子包着,后来她生了大皇子,封了皇后,便让人将这玉玦拿去用金锻修补了,便一直收在这盒子里。
那时候还会经常拿出来看的,后来就越来越少了,也只有每每收拾东西的会想起还有这个玉玦。
太后轻轻一笑,细长的手指从玉玦上滑过,一阵温润的触感。
“本宫以为这一辈子都只能睹物思人了。”太后轻轻说着,将手从盒子里抽离出来,随后伸手将盒子关上,“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你要留那位莫神医在宫里么?”晋嬷嬷犹豫了一下问。
太后微皱了一下眉头,晋嬷嬷的这番问话,换了其他的宫女早已经是死罪了,也只有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自己能够宽容她。
“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太后严肃地说,“哀家乃皇上的母亲,母仪天下之人,怎能有这样的想法!”
“是老奴愚昧了!”晋嬷嬷赶紧低着头认罪。
太后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转头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木匣子,伸手将它放回了暗格里。
“明日午后,去请了莫神医进宫来,哀家有些话要和他说。”
该断则断。
“要请那位莫小姐吗?”晋嬷嬷问。
太后迟疑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用了,不过是个无名的小辈,哀家不必见她。”
“是,”晋嬷嬷答应着便退了下去。
太后抬头,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原本以为自己做出这样的抉择会有多困难,现在看来竟是一点迟疑都没有。
画语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护着她自然是责无旁贷。
那个莫小姐,哀家既然没有见过,便当作不知道此人吧,当年是哀家负了轩哥,到底不关孩子们的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还玉珏
瑾瑜这已经是第三次回头了,连一旁的宫女都觉察到了她的异常。
“莫小姐,怎么了?”宫女轻声问。
瑾瑜警惕地扫了一眼人群,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而自己就是觉得有人跟踪自己。
“我突然想吃糖炒栗子了,你去前面帮我买一点。”瑾瑜收回目光,对身旁的宫女说,“我有些乏了,在这茶馆里等你。”
“是!”宫女答应着,赶紧去买糖炒栗子。
瑾瑜见宫女离开之后,连忙闪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没走两步,身后便飞出来一支飞镖,瑾瑜侧头躲开,感受到身后有人应冲上来,赶紧退了手里的九步蛇,迎了上去。
那人一身银袍,不撕平常人家装扮,脸上却蒙了一块黑布,武器使用的是长剑,招数却有些乱,可以说是毫无章法,瑾瑜不知来人何意,不愿下了杀心,便小心与他周旋着,凑准了时机,擒了他的手腕,伸手将他蒙脸的黑布个扯了下来。
“大皇子!”瑾瑜吃惊地说着,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自己连九步蛇都使出来了,此时想要在隐瞒也是无济于事,所以只要谨慎地看一眼大皇子,将手里的九步蛇重新扣回到手腕上。
彦祀看着瑾瑜,迟疑了一下,慢慢地伸手去掉了她脸上的面纱。
“没想到真的是你!”彦祀淡笑着说。
瑾瑜稍稍低下头去,知道自己肯定是在皇宫里的时候便暴露了,所以,他才会这般试探我。
“你会告诉皇上吗?”瑾瑜抬起眼眸询问地看向彦祀。
他毕竟是皇子,不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陪自己跟皇上演戏的。
彦祀轻轻一笑,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那个曾经心动地让自己怀疑自己有断袖之癖的人,如今竟成了女子。
“会!”彦祀开口说。
瑾瑜一慌,抬起头来,不及开口,却被彦祀抓住了手腕。
“在飞沙关,你为本宫包扎伤口,大约就是从那时候起本宫心里便开始有你了。”彦祀轻轻地抓着瑾瑜的手腕,温声说着,“但你是男子,即使你跟父皇说你有断袖之癖,本宫也没有办法向你表明心意。”
瑾瑜微微皱了眉头,因为她从大皇子的话里听出了别样的意思。
说来也是奇怪,平日里王爷牵自己的手自己一点都不介意,但是大皇子这般握着,自己竟有些排斥起来,于是,瑾瑜将手缩了缩。
彦祀稍稍用了用力,拽着瑾瑜的手腕没有让她抽回。
“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彦祀说,目光直直地盯在瑾瑜身上,“本宫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如果你是女子该多好,竟没想到会有今日,所以,今天不管怎样,都请你一定要听我把本宫把话说完。”
“本宫心里有你,本宫要娶你!”彦祀说着手上稍一用力,将低着头的瑾瑜往前拽了拽,让她靠着自己。
瑾瑜抬起了头,看向彦祀,眉头微蹙,有些抵触。
“如果你是女子,本宫一定会向父皇禀明此事,然后求父皇赐婚!”
“哗”一旁传来一阵东西散落的声音,引得彦祀和瑾瑜都扭头看了过去,站在巷子口的宫女,手空空的端着,脚边的油纸包已经摔破,糖炒栗子散落在各处。
“奴婢什么都没看到!”宫女说着慌张地蹲下身去,慌张地将散落的栗子捡起来。
王府的宫女,自然都是见过大皇子的,如今外面都知道莫小姐是王爷的人,王府里的宫女自然知道,但是王爷的女人竟然倒在大皇子的怀里,她身为宫女无权指责对错,但是难免害怕会被人灭口之类的,慌张之余,只好低头去捡地上的栗子。
瑾瑜看了一眼宫女,趁着彦祀走神的空档,赶紧从他的手里的挣脱了出来,慌张地朝着彦祀鞠了一躬,“对不起。”
随后赶紧朝着巷子口走去,匆忙地抓了宫女的衣袖便往外走去。
彦祀回过神,手里只落下了瑾瑜手腕上的余温,还有他方才从瑾瑜脸上取下来的面纱。
将面纱举到眼前看了看,彦祀用力地握了握,是因为三皇叔吗?
“要请脉吗?”莫轩进了太后的寝宫,见今日晋嬷嬷竟然还在一旁站着,便轻声开了口。
太后迟疑了一下,轻轻一笑,将手腕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好啊。”
晋嬷嬷连忙取了丝巾盖到太后的手腕上。
莫轩淡笑着,走到一旁,伸手搭了太后的手腕,一会儿,便拿开了手。
“看来太后平时调理的很好,并无大碍。”莫轩拱手说。
“有你这般说哀家便放心了。”太后轻轻一笑,收回了手,朝一旁的晋嬷嬷轻轻点了点头。
晋嬷嬷会意,进屋取了木匣子出来,交到太后手上。
太后将木匣子打开,将里面的玉玦示意给莫轩看,随即淡然一笑,“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我们也该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