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某女,及时取出了风灵珠,更附加数万功德之力,大喝一声:“定!”定在原地,岿然不动。
镇元子见多识广,此时却不免讶然出声道:“那是何物?我听说灵吉菩萨有一颗定风丹,能破我袖里乾坤术。你是何人,莫非是西天那帮人图谋我先天灵宝?”
某女嗤之以鼻般的说道:“土包子就是没见识。此乃风灵珠,是后天灵宝,文明之魂加无数人希冀、成就之力所凝结,你若是一个袖里乾坤,便将这些愿力统统抹杀,你还做什么地仙之祖,直接做天地间的老大好了!”
镇元子大袖飘飘,闻言也不恼,笑道:“既然我的袖里乾坤奈何不了你,可是要比比拳脚功夫?”
某女笑道:“我见你是个使玉塵的,想必这拳脚功夫也稀松平常。我倒不好拿你的短处和我的长处比,以免你恼羞成怒,喷血而亡。”说的镇元子哭笑不得。
她想了想,又说道:“既然你好使袖里乾坤术拿人,正好我这里也有个拿人的东西。你要不要试上一试?”
镇元子心中暗道他也见识过不少拿人的东西,无非是葫芦、玉净瓶、捆仙绳诸如此类。他乃地仙之祖,那捆仙绳自然困不住他,葫芦、玉净瓶之类的宝物,又要叫名字,有人答应了,才能被吸进去。镇元子何等见多识广,圆滑老辣,怎会着了这等小道?于是微笑着说道:“但试无妨。”甚是雍容大气。
然后只见得白光一闪,镇元子就被一物吸了进去。
第99章 西游记(四)
镇元子自谓是地仙之祖,自重身份,一向不喜欢厮杀,最擅长用“袖里乾坤”术拿人,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尝过,被空间系法术拿住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滋味。
茫茫的虚空中,镇元子驾着云疾驶。他驾云的模样从来都是不疾不徐,仙风道骨,然而,如今竟顾不得了。他感到冥冥之中一股无边无际的杀机迎面而来。那种彻骨的寒意深入骨髓,避无可避。他逃,他飞快的逃,他甚至超越了他理论上能达到的速度的极限,然而,那种彻骨的寒意却始终尾随而至,无论怎么甩也甩不掉。
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光怪陆离,荒诞不经。在镇元子的后方,高大的建筑群和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的人便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将整个空间侵占。而镇元子的前方,是无边无际的沙漠,是深邃莫测的海洋,是生机旺盛的热带雨林,是寒冷彻骨的极地雪原。镇元子每向前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然而他若不向前,蚂蚁人和建筑群便会如同一头凶兽一样,将他吞噬。这是一个无解的局面。
终于,镇元子耗尽了最后一丝法力,颓然落在地面上。这是一片充满了腐烂气味的沼泽地,他深陷其中,满身污泥,狼狈可想而知。然后他抬头,望着不知什么时候赶过来的某女,说道:“这……不是袖里乾坤。这比袖里乾坤高明多了。”
某女不知道踩着什么东西,凌空浮在沼泽地上,神气异常。他听了镇元子的话,不免有几分洋洋自得,大声叫道:“这当然比袖里乾坤高明了,这叫胸中有丘壑,你懂不懂!”
镇元子恭谨道:“愿闻其详。”
某女却大摇其头道:“道不轻传。你又未拜我为师,我又未收你为弟子,凭什么要我将其中详细的诀窍告诉你?更何况便是告诉你了,你也未必能用的来。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想延缓一些时日,好让你的好友来救你。可是大劫当至,各人各扫门前雪,又有谁有心力救你呢?”
镇元子大吃一惊道:“我不懂,请仙子教我!”
某女笑道:“你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可是哪怕这时候叫娘娘,也是没用的了。你生机已绝。此时不死,更待何时?”
镇元子正在喃喃道:“原来你已经领悟了空间法则……”话音未落,就被某女用手一指,化为一缕尘烟,轻风一吹,世间再也看不见他存在过的痕迹。
某女此时才从她的无尽空间洞府中钻出来,镇元子这一死,袖里乾坤术不攻自破,众妖像下饺子似的,纷纷从空中跌落下来。又忙着爬将起来,向着某女山呼海拜道:“女王万岁!女王威武!”
某女故作神秘,点头微笑,矜持不语。世上除了她,再无人知道所谓“胸中有丘壑”术的奥秘。首先需要极大的空间,以无尽空间洞府为基,辅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灵珠,又以风灵珠摄人,以雷灵珠造景,以圣灵珠混淆其间方位,故而连镇元子这样资深的准圣也着了道,神魂俱灭,化为灰灰。
镇元子一死,人参果树变成了无主之物。某女遂将它种到自己的无尽空间洞府里,重新祭炼过,才算有了第一件拿得出手的法宝。
其时她万妖女王的名号已经上达天听,玉皇大帝等人原本不欲节外生枝,却也只得派了风雨雷电四位神仙下凡来做做样子。
某女见状大怒,凭什么孙悟空的齐天大圣就能引来哪咤和二郎神,自己这个万妖女王只有风雨雷电这四位小虾米?于是轻描淡写的靠五行灵珠压制住了,打发他们灰溜溜回到天庭去。
玉帝见事不谐,又要太白金星使出招安的把戏,某女义正言辞的说道:“自古以来,招安都是悲剧。何况,你能给我什么位置?把三清六御的位子让给我坐,如何?”
太白金星大惊道:“三清六御乃是我道教至崇至高之位,汝等小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居此位?”
某女可不如当年弼马温那般好说话,闻言命众小妖一通乱打,将太白金星打了回去。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某女情知天庭纵有后招,也是许多天后的事情了,正打算养精蓄锐,徐徐图之,突然探子来报,西边狮驼岭的狮子、大象和大鹏鸟三怪联袂来访。
某女大叫一声:“来的好!”又向着九头虫说:“我如今写了一个帖子,你去请那牛魔王并铁扇公主来。就说他一家被佛教算计,早已走投无路,若是有心奋起抗争,就很应该投入我麾下,若是安心认命,便早早将自己兄弟如意真仙杀死、小妾玉面狐狸杀死,再将儿子红孩儿送给观世音菩萨,连同那芭蕉扇也一起送出去,岂不省事?”
数日后,便听西方轰隆作响,地动山摇,老牛率数万精兵杀到,大喝一声说道:“谁敢口出狂言,敢收我为麾下?”铁扇公主罗刹女则夫唱妇随,在旁娇喝道:“好一个万妖女王,好大的名头,敢不敢受我三扇?”
却说狮子精人长得高大,却是头脑简单,心中没什么成算的,见大名鼎鼎的牛魔王杀来,却以为他已被某女收服,于是把老牛一家当做假想敌,打了起来。罗刹女见状,也顾不得再和某女争竞,拿着扇子直向象鼻怪和大鹏鸟狂扇。
世上却是一物降一物,大鹏鸟一翅九万里,何等迅猛,然而在这先天灵宝前也乱了阵脚,一阵风吹过,只觉得头昏脑涨,立足不稳,飘飘悠悠,竟不知被人送到何方去了。
这边狮子精和象鼻怪继续和牛魔王对打,红孩儿在一旁看的跃跃欲试,喊道:“以二打一,好不要脸!待我去会会你!”
某女却道:“小孩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有多少能耐,就敢上阵迎敌了。你先过了姑奶奶这关再说!”
红孩儿大怒,竟和某女打作一团,让罗刹女看的目瞪口呆,竟不知道帮谁才好。她时而帮着丈夫抽冷子砍狮子精几剑,时而帮着红孩儿扇某女几扇子,然而某女祭出灵珠护体,无论是红孩儿的三昧真火,还是铁扇公主的芭蕉扇,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等到大鹏鸟气喘吁吁的赶回来时候,狮子精和象鼻怪早已被某女等人乱刃分尸,万妖各自捧了一块血淋淋的肉正在啃咬,大鹏鸟只觉得心痛如绞,大叫一声“痛杀我也!”跌落尘埃。
这壁厢万妖谈笑宴宴,在九头虫等妖的调和下,连牛魔王这等高傲的人也和某女以兄妹相称,一团和气了。某女更是摸着红孩儿的头,爱不释手道:“这孩子,虎头虎脑,长得真好,怨不得连观世音都念念不忘。”
红孩儿大窘,忙和铁扇公主递了个眼色走出来,向着他母亲说道:“常言道,男不摸头,女不摸脚。这位女王陛下威风凛凛,却总是喜欢摸孩儿的脑袋,难道是看上孩儿了?哎呀母亲,此事万万不妥,孩儿年幼,尚需从长计议才是。”
铁扇公主知道红孩儿长得好,他长到五百多岁来,不知道有多少妖魔试图和她结成亲家,闻言也不免大惊失色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红孩儿正色说道:“原本婚姻大事,便由父母做主。只是这位女王陛下既和我父以兄妹相称,若是再这般,岂不是乱了辈分?”
铁扇公主身为母亲,自然觉得自家的孩儿是人见人爱的,听红孩儿如此说,忙不迭的点头安慰他,又信誓旦旦保证定然会为他做主,母子两人正在商议间,突然听到外面有木鱼声传来,只见一个年轻俊秀的和尚披着锦斓袈裟,拄着九环锡杖,托着紫金钵盂,牵着一匹白龙马,直往这边而来,一边走一边言道:“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贵地,不知可否化一份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