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唐汝舟不再唯唯诺诺的跟在他后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甚至还会算计他了,这种变化竟出乎意料的让他心动不已。
这会,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唐汝舟知道她的侍女在他的手上时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了。这般想着,慕容世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弧度,淡淡对车夫吩咐道“将她绑了,带回府里。”
车夫唯唯诺诺的点头应是,又狗腿的问道“那王爷,咱们不去尚书府要人了么?”慕容世眉头一皱,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他的行踪什么时候要向一个下人报备了?尤其是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车夫,刚刚害他撞了头之后竟然还敢狡辩,他现在真的是恨不得杀了这个车夫,让自己的眼睛清亮清亮。
可是他要回府还得靠着这个低贱的下人。所以他现在还必须忍着,受一个狗奴才的气,这让慕容世憋屈非常,眸子里都跳动着火,势必要一回府便将这个狗奴才给杀了。
视线一转,看到脸色苍白,仿若死灰的小丫鬟时,慕容世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嘴角一勾,嗓音低沉,懒懒道“不去了。这小丫鬟平素里和三小姐向来亲近,她在外面,三小姐肯定也不在府里。哧哧,宵禁不归,尚书府的三小姐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也罢,这些都是尚书大人的家事,本殿下不屑去管。反正这个丫头在本殿下手里,唐汝舟迟早要找上门来的。”
这番话是特特的说给幽月听的,慕容世的嘴角勾着一个近乎诡异的弧度,看着幽月越来越苍白的脸,满意的笑了笑,对车夫道“回府罢。”车夫忙讨好道“殿下英明。”说着,便取了麻绳将幽月绑了起来,缚在马车一边。幽月的嘴被粗布堵上了,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绝望的瞪大了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和她并排坐着的车夫。
而那车夫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车轮骨碌碌的转了个弯便往回走,寂静的巷子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紫安宛,却说慕容复将唐汝舟逗的面红耳赤,很是满足了之后这才慢悠悠的带着唐汝舟往尚书府走了回去。他虽然可以替唐汝舟瞒着宵禁未归的事,却也知道夜不归宿在雪缘是多么大的罪过,更何况唐汝舟的家里面还有王氏和唐轻舟两个刻薄的女人虎视眈眈的挑着她的错处。
风月正好,天空一轮弯月好不,夜枭也识趣的不再聒噪了。只留下几只挣扎着不肯归入泥土里的蝉不知疲倦的叫唤着,却也只是短促的,一闪而过,让人捕捉不到。
夜风微微刮过脸庞,将一天下来秋老虎带来的热气都吹散了。月下一对壁人并肩走着,竟让喧嚣的风儿都不敢太过放肆,肆虐过天地之后,到了两人面前只剩下轻柔一缕。吹在脸上好不舒服。
许是天公作美,良辰作伴,便将此情此景美成了一幅画。几只萤火虫忽高忽低的护在两人身旁,照出两人眼中的柔情似水,却羡煞了天上的星子,一闪一闪的似在嗔怒,又好像是在观望。是什么样的壁人这般相配,让神仙眷侣都嫉妒?
慕容复将大袄披在唐汝舟身上,低声道了一句“夜色微凉。”初秋的天气已经凉的让人骨子发寒,夜晚来临之后更是连说出的话里都带了一丝雾气,湿湿的打在脸上,竟觉得缱绻非常。唐汝舟浑身一暖,属于慕容复的温度在身上荡漾开来,舒服的她眯起眼睛喟叹了一声。
忍不住将身子往大袄里埋了埋,唐汝舟抿了抿嘴吐槽抱怨道“那永安郡王好不靠谱,我跟在他后边丢了他也不知道。这会子他们两个还不知道到了哪里呢,也许还没有走出那道路罢?那条路可长了,乌黑黑的一片过去,怎么也看不到头。我家幽月肯定是欢喜的,恨不得再长一些,永远走不到尽头才好了。肯定一心都扑到那王爷身上了,都没有发现我已经丢了。哼,那个小丫头,一见了永安郡王就跟饿狼见了肉一样,两眼放光,将我这小姐都忘的个一干二净了。”
慕容复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无奈道“怎么会,我猜他们现在也在找你呢。”唐汝舟吐了吐舌头,哼了一声道“我才不信,幽月从小就对永安郡王怀着一种仰慕的心思,见了永安郡王还能想的起来我么?”
天可怜见得,唐汝舟哪里会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小丫头此刻正遭受着什么样的苦。
慕容复见唐汝舟这样,便知道她不是真的怪罪幽月,只不过是小女儿家心思同幽月吃味罢了,于是便不再和她讨论那两个人到底发现她丢了没有的问题,话风一转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去找永安郡王做什么?尚书府和永安郡王,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联系罢?”别说是尚书府了,永安郡王消失了那么多年,就连皇帝都没有看过他。
第五十五章 北地红雪落他眉骨
而刚才唐汝舟的情绪不是很稳定,他便不敢多说什么,此刻他见时机差不多他才敢问出关于永安郡王的事,还有那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你们两个,当真见过永安郡王了?”
唐汝舟见慕容复不信她,有些不满的瘪了瘪嘴,道“当然见过!他还亲自送我们离开永安王府了呢,再说了,谁说永安郡王和我们尚书府没有关系的?关系可大着呢。”
顿了一顿之后才回到第一个问题,答道“咳咳咳,其实我们两个去找郡王,只是有一些小忙想让郡王帮忙而已啦,不值讲,不值讲。”慕容复却没有追问这个问题,也许唐汝舟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今天晚上说出来的这番话对慕容复的影响有多大,对整个雪缘国朝堂的形势变化又多大,简直可以说是在朝堂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间接的导致了整个雪缘国权利的更迭,成就了朝堂上的一场大换血。尚书府的所有的势力,在一夜之间,仅仅因为唐汝舟今天晚上的一句话而覆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尽管慕容复一直要求自己不能在唐汝舟身上带入政治色彩,他爱她,便只是纯粹的爱情罢了,不能带上任何权利的意味在里面。
可是他终究还是一个活在权利漩涡中间的人,没有办法做到最纯粹的爱。是以,这一番话牵动了他的心弦,他甚至连呼吸声都平缓了许多,静静地听着唐汝舟接下来的话,生怕一个叨扰,便将这么重要的消息给错过了。
唐汝舟说,尚书府不仅和永安郡王有关系,而且关系还大着呢。这番话意味着什么,慕容复不想去深究了。他只知道,无论如今的朝堂上谁最受宠,但是只要和永安郡王牵扯上了关系的人,都会受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无比的怀疑和关注,稍微走错了一步路,那带来的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唐元格在朝堂上属于墙头草的范围,对太子的人选一直摇摆不定,而且两面三刀,和慕容世有联系,甚至让两个女儿都和他走的很近,偶尔搞搞小暧昧。和他亦是没有明确的对立态度,但凡是能讨好他的事情,一件都不会落下。虽然他一直想要做的一件事,一定能够取悦他的事就是让慕容世万劫不复,这点唐元格做不到以外,在其他方面唐元格也算是做的面面俱到了。
而且慕容复自己心里清楚,唐元格的两面三刀绝不仅仅是如此,唐元格也默认自己的女儿和他交好。这是他清楚的,不然尚书府的任何风吹草动怎么可能逃过唐元格的眼睛?如果唐元格是想要自己的女儿嫁给慕容世的话,就不会默认唐汝舟和他走的这么近。
又或者说,其实唐元格这只老狐狸从来就没有支持哪一个的意思。在他的眼里,女儿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只要能够给他带来利益就够了。
所以也正是因为如此,慕容复才一直想要在朝堂上将唐元格给拉下马来。有这么一个势力强大,却又立场不明不白的人存在,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个莫大的威胁。他一直都知道慕容世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所以就算是为了让自己余生能够安稳的度过,能够保住自己的女人,他也不得不为自己在这条路上能走的平稳而扫清道路。
唐汝舟被慕容复突然灼灼的目光看的心头一颤,莫名的就有些害怕,抿了抿嘴道“殿下?”慕容复猛的一惊,从臆想中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饰方才的尴尬,道“我没事,刚刚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于是便走神了而已,你继续。”
唐汝舟撇了撇嘴,踢了踢脚底下的石子儿,然后道“好吧我说,我们尚书府的家族学堂入学考试不是就在明天了么。额,我因为一些原因,一定要进入学堂,而且要以最优秀的成绩进去。所以我听说我们唐家的家族学堂教书先生曾经是永安郡王的得意门生,便想向永安郡王讨教讨教,可是没有想到永安王府居然是在那样凶恶的地方,要是早点知道的话,我肯定宁愿熬夜看书也不会去找郡王的,太不值当了。”
慕容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他和唐汝舟关注的事不一样。无奈的笑了笑,他并不想让自己的话题转变的太生硬,惹得唐汝舟怀疑,于是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道“罢了,既然已经去过了就不要后悔了,总之你们也见过了郡王,算是不虚此行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