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昨日啊……
郁当家已经习惯了被郁老祖时不时的骂上两句,浑然不在意的摸了摸鼻子,尽直的感怀:“也不知我在城外坡上种下的那些稻子能不能活, 如今我们一走,可没人打理了。”
郁当家父子两个是个坐不住的,真让他们整日的待在府内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于是父子两个也不嫌麻烦,每日大清早的坐了马车去城外,找了块小坡地种下了从渝州府那边拿来的各种种子,最初时,那些种子连芽都没发,急得父子俩整日的守着、呵护着,也不知浪费了多少种子才好不容易培育出了几芽,喜得跟什么似的。
岂料小糯米也在一旁圆桌上双手撑着下颚,皱着脸感叹:“可惜了。”
郁老祖就白了郁当家一眼,警告他:“看你把我曾孙都教成什么样了,他若是不好生读书往后就惦记着地里那点子事儿,我可跟你没完!”
郁当家当即白了脸,诧异的看了过去:“爹啊,当初待糯米去城外可是你的主意?”
现在糯米读书不认真,能怪在他头上吗?
“我不管!”郁老祖哪跟他讲道理,不耐烦的摆摆手,咧着嘴看着小糯米:“去去去,快去看看膳食做好了没,我曾孙肯定饿了。”
这一说,郁当家也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抬腿就朝外走:“我这就去。”
他方才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都已经黑了,按说像这些驿站专供着外头官员和家眷们往来,应早早就把膳食备下的,这都这会了,连个通知的人都没有,郁当家觉得奇怪得很。
他一路疑惑着到了前厅,却见厅里已经坐了几桌,如今正安安生生的吃着呢,郁当家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寻摸到了前头案上,问道:“为何这膳食已经好了却无人通知我们,莫非你们驿站还分人不成?”
案后的人知道这是一位官员的亲眷,脸色闪过一丝难堪,又陪着笑说道:“不好意思了,我们驿站以为这两日大雨没什么人,准备的菜色比较少,这不方才又遣了人去采办,已经回来了,只烦请诸位在等一等了。”
郁当家虽然觉得不对劲,但驿差说得滴水不漏,又已经道了歉,他也不好再为难人,只道:“那便再等一等吧,烦请快一些,家中有幼子,经不得饿。”
驿差没成想他这般好说话,还以为得跟先前那对赴上淮等着当官的夫妻一般目中无人呢,当即面含感激:“是是是,我这就让人催一催。”
郁当家说完,正要离开,却见那几桌人中,先前与他们有过争执的那位妇人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说了句:“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还想用膳。”
郁当家心知她在含沙射影,但对上这些妇人,他也难得去争辩嘴皮子,正要离去,却听那妇人不依不饶的补了句:“哟,这是怕了,准备当乌龟给缩回去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郁当家也不想忍了,何况他还没忘记先前这妇人仗着年纪大还欺负他孙子呢,立马瞪圆了眼,四处扫射:“那个嘴里含了大粪的说话呢,这是吃了大粪才有的这般嘴臭吧。”
“你说谁!”那妇人立马插着腰看着他。
郁当家这才闲闲的看了一眼,凉凉的惊讶了一声:“谁应我的话便是谁呗,这位夫人你说是吧?”
那妇人是个泼的,闻言“呸”了一声,道:“我告诉你们,你以为你们为啥现在还没吃上饭,那是因为我当家的在这儿,驿站自然要紧着我们先,就凭你们算哪根葱啊?”
她先前也是被那年轻人一口一个本官给吓住了,想着自家相公如今是去等着任命的,自然不敢得罪人,等回去后,她相公见到幼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她给骂了一顿,说她没点见识。
这么年轻的人,就算一口一个本官,他的官位又能高到哪儿去?
哪跟她家相公一般,如今还未到不惑之年便中了个同进士,又有当师爷的经验,这回子有人跟他们透露消息,说要把他相公安插到那一个新上任的从三品大员旁边去历练历练,往后在外放几年,待再回上淮后,定然也能熬到四品官去。
那年轻人,就算一口一个本官的,也最多不过是师爷之流,又没她家老祖宗以前那点子关系,苦苦熬上一辈子那也只是个县官的命!
她当时也不过是被那人给唬住了罢了,过后想想,可不是这个道理吗,不过一个年轻人罢了,就算带了一群带刀护卫又有何用。
不过是有些家底子罢了?
郁当家被她这份胡搅蛮缠给气笑了,又听她口口声声的恭维自家贬低他家,顿时心里就膈应上了,问:“那你倒是说说,你家这当家的官居几品,有何背景啊?”
“那你可听好了!”妇人得意的插着腰,正要自报家门,但被她所谓的当家的捅了捅,示意让她不要乱说话。
妇人满脸不在乎:“当家的,告诉他们又何妨!”
话落,她直视郁当家的,道:“你且听好了,我家当家的原乃是渝州府清县下的师爷,如今得中了同进士,正被调往上淮,往后给插到一从三品大员的底下做个文职呢,从三品的大官你可知?可识?”
在上淮那地方,四五品的官员或许没人当回事,因为有很多的官员,终其一生也只能到达那个位置,而一旦过了从三品开始,便能称得上一句大员了,这样的官员,若是往后没有行差踏错,便是封侯拜相都使得,他相公若非是祖上跟上头吏部的人有些关些,这位置还到不了他们手头呢。
郁当家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 :“不识。”
“切!”
这会子莫说那妇人,便是她口中那位当家的眼底都透着一股子的不屑,但却并未开口,显然是不想与尔等说话一般。
郁当家对这二人越发无语,随口问了句:“哦,那不知是那位三品大员啊?”
这个妇人那是一清二楚,当即就在她当家的不赞同的眼光下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这位三品大员原是一四品知府,听说立了奇功,特特被上头给调回上淮的呢。”
那与有荣焉的模样,仿佛像是立功的人是她一般,只是这妇人的话在郁当家而立却是越听越觉得耳熟。
四品知府,立了奇功,被调回上淮,这怎么跟他儿子的经历一样呢,想到某种可能,他心里咯噔一下,稍显犹豫的开口:“那位从三品的大员可是姓郁?”
妇人顿时瞪圆了眼:“你怎知?”
这下郁当家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感情这吹捧了半晌,说的是他儿子啊。年初的时候,一纸圣谕下来,说调舟哥儿回上淮担任大理寺卿,另还发了一道密旨除了舟哥儿无人知道上头交代了什么。但好歹,给一个从三品大员的文职人员能不能不要这般随意呢?
这就两口子这目无下尘的模样,这是帮手呢还是拖后腿的呢?
但,郁当家觉得有必要让这些人认清自己的身份,免得真当他们无人了,在那两口子惊讶的时候,他指了指自己:“我家姓郁。”
一句话险些让这两人跳了起来,但他们没这样,只死死按捺着,脸色煞白。
那妇人还存着些侥幸,犹豫的看着郁当家问道:“不知,不知那位大员和你有何关系?”确切的说是和这一家有何干系才是。
“哦,你说这个啊?”郁当家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儿子正是你口中那位当过正四品知府,立了奇功,如今被调回上淮的从三品大员,哦,就是这位夫人今日见到的那个。”
说完,在旁人难掩震惊的目光里,郁当家心情大好的离开了。
“不!”在他离去后,那妇人忍不住尖叫出声。
怎么会……怎么会……那般年轻的男子,怎么就是一位从三品的大员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跟你们说,这就是剧情啊,男主如今还没到京,但早早就被人给惦记上了啊,你们没猜到情节哈哈哈。
这位师爷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男主为何会任大理寺卿?
密旨写了什么?
现在不透露!
第173章 桃李满天下2
郁当家回去就把这事儿当个笑话一般与他们说了:“你们都不知道, 那两口子脸色煞白煞白的, 可别提让我多解气了。”
他捏了捏孙子的胖脸颊:“糯米啊,祖父给你报仇了, 开心吗?”
小糯米懂什么, 只知道坏人被祖父给打跑了,当即就闪着眼睁睁的眼崇拜的扒着人,糯糯的说道:“祖父最棒了,糯米最喜欢祖父了!”
郁老祖看他们这歪腻的样子就牙疼,只道:“也不知上头怎就调了这么个不着调的给舟哥儿,若非不是言儿那头被绊住了,同咱们一道入上淮多好啊。”
郁言最开始知道点风声的时候也是准备同他们一道离开的, 只是在圣旨发下来之前, 陈蕊怀孕了。
这孕妇头几个月最是忌讳东奔西走的,且这一路风餐雨露的,两口子都是老来得子, 自然是要紧着未出生的孩子为先, 为此便只得先在亡山修养几月, 给朝廷那头递了折子,回头朝廷那边就给他封了个知州。
这一下, 郁言更是不能离开亡山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