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州内,唯有渝州和晏州文风鼎盛,晏州能出一个宣和,可我渝州名声俱佳的学子也不少,可谓是天才备现,论数得出的人数,比起晏州那是多了不少。
比如近日风头大盛的郁学子、白学子、施学子、顾学子等等……宣和竟挑了渝州学子比试,就不怕铩羽而归吗?
不少学子望着兰院的方向,心里都期盼着他们能应下来,堂堂正正的与宣和比一比,好歹挽着大渝州府的文气。
显然那送信的儒派弟子也是这般想法,含笑望着几人,在见周边弟子的反应后,更是笑得别有深意,扬声问道:“几位学子意下如何了?可否还需要商议商议?”
这说得,完全就是拉仇恨了,像是兰院诸人听到宣和的大名就不敢跟其争夺锋芒了一般,或许还有想让其他学子听到他这话生出原来近日扬名渝州的几位不过如此罢了!
姚未离他最近,脾性也冲,当下就站那儒派弟子面前指着他:“好好说话会不会,非得阴阳怪气儿的?”
他一只脚站在门口,眼神朝四处一瞥,见不少学子看向这里,不由扬高了声儿:“不就是一个宣和,有什么了不起的,晏州府有他,莫非我渝州府无人了?”
他得意的翘起大拇指点了点身后:“比如咱们兰院,白公子大家都听说过吧,通读峨山半部藏书,学识渊博;桓县施公子听说过吧?数位大儒曾断言他聪慧过人,就是做大儒的料,再则,郁学子,你们也听说过吧,院试头名,今年院试场上什么情况谁也不是傻子,我郁兄能拿下头名,说明为人低调,不招风,否则别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赢,自以为有名气儿,结果如何,连我这个素来在渝州境内虽然十分受女子喜爱,但不爱读书的读书人都比不过,如今还派了个跟班过来耀武扬威,多大脸?”
他对着被气得面红耳赤的儒派弟子轻飘飘的说道:“宣和是宣和,你们是你们,你们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不过宣和既然想挑我渝州学子切磋学识,怎的也不能让远道而来的贵客空手而归不是?”
说话,他抽走了儒派弟子手里的帖子,扬着头颅进了兰院,“嘭”的一声关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儒派弟子胸口起伏不定,有见周围的学子指指点点,险些一口气儿没踹上来,他恨恨的看了眼兰院,心道:让你们狂,让你们卖弄嘴皮子,等过几日要你们好看,想来也只有那一张嘴利索点了!
姚未梗着脖子接了帖子,等进了兰院才回了神。手里的帖子仿佛烫手一般让他脑子瞬间清明下来,然后讪讪的走到三人面前,在几人的瞩目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递了帖子过去:“那个这不,那人太嚣张了,我这不也是气不过吗?”
他被一激,脑子一热,哪还顾得别的?
郁桂舟也了解他的脾性,看了他几眼,接了帖子过来,道:“既然接了,那也只能应战了,不过这位宣和是谁?”
他觉得,在说起这个名字时,不光外头仿佛有些嘈杂,连白晖和施越东都变了神情。
“你竟然不知道?”姚未怪叫一声。
这次连白晖和施越东看郁桂舟都有些无语的模样了。
“我为何应该知道?”郁桂舟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把玩着手里烫金的帖子,一揭开,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淡雅又沁香,那帖子上字迹工整,笔锋厚重,指名道姓的邀了他们四人,看完,他合上帖子,道:“想来应是一位很出色的学子吧,就如同白兄、施兄一般在渝州的名望?”
其他人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没错,不过,白晖给他补充了一句:“虽是这般,但这位宣和涉猎众多,多沉浸于书之一道,师从大儒,有着乡试第一人的名头,这点,我和施兄可没有。”
姚未更是把自己的知道的说出来:“不止,这姓宣的已经连挑了江、晏两个州的学子了,就剩咱们渝州了,这不……”他摊摊手,还引用了姚大人的话:“我爹说,这宣和已是板上钉钉的举人功名了,且思绪跳动,很难捉摸。”
连施越东也正色起来:“有大才之人。”
听了三人的评价,郁桂舟倒是晒然一笑,点了点桌上的帖子:“我听出来了,是个很厉害的学子,可是,他再如何厉害也还不是大儒,再则,这帖子已经接过来了。”
这时候,就是想反悔都不行,他们能做的就是把这位宣和学子的影响力从心里头拔去,不让对方的气势从心里上压倒自己,从而失去应有的判断力。
未比,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姚未看郁桂舟的样子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惊叹了:“不愧是我郁兄,就你这份淡然,咱们都得甘拜下风。”
光他,听见宣和的名字就有种尿意憋上来。
然而让他惊叹的远不止这些,郁桂舟指尖在帖子上点了几下,闭上了眼,待睁开时,平日里的温和悉数被锐利代替,喃喃念了一句:“凭借东风送我入青天,”
他看着三人,脸上又出现了白晖和施越东熟悉的自信笑意:“宣和学子既然有如此大的名望,正好能借咱们用上一用!”
“何意?”白晖眉眼跳动了两下,总感觉郁桂舟又要说出一番让人震惊的话。
郁桂舟身子微微前倾,对着三人:“咱们既然要趁着风雅一道空缺的时候,分这中间的一杯羹,那要打响名头就是最主要的,这些宣和学子大张旗鼓的来渝州挑人比试,那么这些比试自然会让包括渝州府的三州学子门关注,而这时,也正是我们把书给推出去的好时机。”
比如铺子里有好东西,总得让人知道有,别人才能上门,若是单放在白家的书斋,由掌柜去推,去跟学子们介绍,那被广而告之的速度委实太慢。
原本郁桂舟是想趁着府学考核后,他们三人名声大噪,通过考核后与其他入学多年的学子比试一番,在名声在鼎盛之时把关于风雅一道的书给推出去的。
如今看来,显然更好的再后头。
郁桂舟的意思,白晖等人一想便通,虽然心里非常意动,但白晖还是老实交底:“郁兄,虽说这法子是万中无一的好,可本公子对上宣和,并没有把握能赢他。”
还有施越东,虽说读书厉害,但就是个书呆子,像宣和那般有十个八个心眼的,施越东再厉害也有被绕晕的可能,至于姚未……
“我知道,”郁桂舟说道:“所以,咱们并非要赢了他。”
“不赢怎……”施越东这时候就已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郁桂舟看着他们笑了笑:“应该说是不用赢,宣和学子既然这么有名望,咱们只要跟他打成平局就足够让人津津乐道了。毕竟,你们也说了,这位宣和学子师从大儒,博学多才,连挑了两州弟子,又是乡试第一人,应该没人觉得有人能接下这位学子的比试吧,所以,咱们不追求赢,只要稳就足够立于不败之地了。”
经过他的解说,三人恍然大悟。
白晖和施越东也松了口气。都是几州成名已久的天骄,对对手的能力还是了解几分的,若是要赢过宣和,确实难以把握,若是不让宣和赢了他们,谁还没点真本事呢?
白晖看郁桂舟又是复杂又是感叹:“郁兄真是,另辟蹊径的大能,如此境地还被你将计就计利用一番,真真心思缜密”
他早说过郁桂舟此人,天资聪慧,最喜另辟蹊径,能开创别之道,今儿看来还得再加一条,那就是精于算计,算计天时地利人和,把周围的所有一切都用线给联系在了一起,环环相扣,一套连着一套,着实让他佩服。
“不愧是我郁兄,”姚未狗腿了一句,一下蹦得老高:“咱们现在要开始办大事了吗?我得回去催催我爹,让他赶紧送东西过来。”
郁桂舟点头。
“得麻烦姚大人了,如今四书已读完,这休息的月余正好供咱们做事儿,”府学考核整年两次,读一半考一次,每次考完都会休息让学子们休息月余。郁桂舟初来府学时,本打算趁这月余时间回谢家村,如今事儿太多,只得压下了。
不过,他不能回去,郁家的人可以过来啊。
是夜,郁桂舟写了信,把那支时常把玩的海棠花一并寄了过去,他想着小姑娘收到发钗时的表情,是羞怯不安,眨巴着那长睫毛还是甜甜的笑着,露出脸颊两个隐隐的小酒窝,这一想,让他的心都开始发烫。
好像,真有些想念小姑娘了。
远在谢家村这边,因为距离城镇远,等他们听到风声后,都过了十天半月了。事儿还得从渝州城外的慧觉寺说起,打从姚大人亲口承认了府学四名学子揭露恶人的善举后,这四人的名字也从渝州城内朝外吹响。
如今,恰好传到了谢家村。
也不知道谁起了头,如今村里到处都是传着郁家那秀才公是啥天君转世,下凡历劫来的。瞧人家如今不仅在府学读书,给老百姓找路子,让他们吃上了肉,如今做好事抓坏人都抓到渝州城去了。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妇人们,平日里最爱的就是年节时逛逛庙会热闹热闹,那慧觉寺的大名她们虽没去过,但如雷贯耳,说起关于慧觉寺的丁点消息都眉飞色舞的,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还是他们村的人做的好事,那说起来更是三天三夜都不带歇气儿的。